无为者在家闷得慌,于是便在正月十五那天上镇上四姑家。

在老家,正月十五是没有什么活动的,因为活动在正月十三那晚热闹过了,所以正月十五这晚老家一般是很平静,偶尔几声鞭炮、烟花声算是给正月十五之夜举行的欢迎和欢送的仪式了。至于镇上,热闹非凡,有手举火把走过一座石板桥的风俗,然后接着是大街上出现了龙旗伞盖,随着是龙灯、狮子、采莲船、渔翁戏蚌、罗汉戏柳、踩高跷等各种杂耍。十几套锣鼓响器,搅得惊天动地,好不热闹。街两旁的居民便向街上仍鞭炮,把整条街弄得浓烟滚滚,看不清前面是什么东西了。这个时候,那些抬着神像的年轻人就成了人民用鞭炮仍抛的活靶子。

县城在正月十五之夜是允许放鞭炮、烟花的,表弟杰想和表妹洁一起上县城过夜,但因为无为者在他家,他便打消了去县城凑热闹的念头,留在家里陪无为者过夜。

晚六点二十左右,吃过了晚饭,就留四姑丈在看家,无为者、表弟、四姑三人拿着一把火把,要去走石板桥了。那个时候,鞭炮声响了起来了,街上、小巷上人来人往,无数根火把驱走了黑暗,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在说,我们今儿真高兴啊,真高兴!

表弟杰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在要走进一条巷子的时候,无为者见他高三的同学雨茵正走在人群之中凑热闹。上次在陈亮家、以及她送他自己回四姑家所发生的事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有那事,但就是不知道中途都发生了什么事。就好像我知道你是你爹妈生的,但就是不知道你爹妈是如何生下你的。无为者很兴奋地跑了过去,就像一只求偶的猫咪,走近后,他打招呼说:“雨茵,雨茵。”雨茵看了他一眼,令他感觉上就好比热嘴碰上了冷屁股,她冷冷地道:“有什么事啊?”无为者禁不住想,上辈子,自己是不是欠她的钱忘了还了?哎呀,真是悲哀。

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无为者宁愿一边踩着狗屎,一边朗诵诗歌摆出很浪漫的样子来惹人作呕,也不来撞击雨茵这座冷冰山。无为者尴尬地咧咧嘴,说:“没。对不起,打搅了!”

他说完话,向前迈开了步子,追上表弟杰和四姑。雨茵的话像是化成巴掌一样,使他的脸烫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道,我有没欠你钱,或杀你全家大小,你那么冷漠干什么?

身旁的节日气氛好象越来越离他远去了,他的双耳似乎塞上了隔音器,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他的双耳轰轰地作响。

走石板桥的风俗一结束,无为者和表弟杰边驱车去港边的房屋等着睡意袭来,而后安安稳稳睡一觉。

这个时候,港边的房屋仍是空的,表弟杰他祖父祖母仍住在老家的镇上。

说实话,无为者这次上四姑家,并不是为了给镇上的正月十五之夜增添一份热闹的空气,毕竟凑热闹的人人山人海,少他一个人就如在一头牛上拔一根毛,看不出哪里不一样。他的目的是想在晚上通宵上网,但是因为遇上高三同学一年的雨茵的冷眼相待,害得他上网的欲念像是受了冰冻一样,令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想着二个字:睡觉。

外面热闹的鞭炮、爆竹、烟花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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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看了表弟一眼,说:“没事啊!”

“没事?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吗?晚上你和一个女同学见面后,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和她有关啊?”

他和无为者的表兄弟感情毕竟不像蝉壳一样只是虚壳,而是像瓶子里装满了水,瓶子哪里出现了问题,水都能感觉得到。表弟口里塞了一瓣芦柑肉。

“没啊!”他不打草稿地撒谎道,“哦,正月十七是你的生日,你要我买什么送你啊?”

“你明天多住一天,”表弟道,“这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听到表弟的话后,他很是欣慰。但他还是说:“我明早就要回去。”他忽然打住话,又道,“既然这样,那我明下午回去怎样?”他向表弟笑了笑。

表弟想了想,说:“明下午就明下午,不能反悔啊!”他伸手要和无为者拉勾。

无为者笑着和表弟拉勾,且说:“好啦!哥哥是什么人,说过的话会骗你吗?哦,你到底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啊!虽然我身上的钱不多,但也要尽点哥哥的责任的。”

他有点感叹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啊!钱……没你不行啊!

为什么我爱你,你却不爱我呢?为什么你也像男女间的感情一样冷酷无情呢?啊,男女感情,啊,钱……

表弟吐出芦柑籽,“你不要想不开心的事,这就是礼物啊!”

听到表弟这句话后,他想起了紫晶,是的,紫晶常常对他说,我最想要的礼物是看到哥哥能很开心地活着,活的潇洒,活的自在,活的快乐、自由!哎,不知道这个丫头现在忙着干什么了?是陪普通朋友逛街,还是陪男朋友去了?日子过得还惬意吗?哦,还有郑晴,她现在干什么了?不要说又让某男性朋友缠得分不开身了?!

他回过神来,心想表弟虽然生为男儿身,但是比生为女儿身的表妹要更会体贴别人,真是世道反常啊!

心想表弟应该胜任于男保姆、男护士、男幼师等职业的。

为了打发时间,表兄弟俩一边看电视一边打牌。这样闹到晚上十一点十九分的时候,才熄灯去会周公去了。

那个时候,鞭炮、爆竹、烟花声冷清下来了。

翌日离开港边的房子。自行车驶到四姑家附近的街上时,表兄弟俩见到路面上有大面积的血迹,毫无疑问,昨晚有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生死搏斗,不知道是正义的一方胜利,还是邪恶的一方胜利,虽然现在是反潮流的社会,但愿邪恶没有战胜正义,否则人民的正常生活就没有保障了!

到了四姑家,表弟问在扫地板的四姑:“妈,街上好多血迹啊,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四姑说:“昨晚有人拿刀砍人了。听说有人的手臂给剁了下来呢!”“为什么发生那种事啊?”

“听说是为争抢一个女孩子吧!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四姑一面扫地,一面摇摇头,后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又道:“哦,有什么好问的?快进去洗嘴洗脸,等等好去吃早餐呢!”

晚上七点的时候,无为者他老爸坐摩托车从附近村其有钱表哥家回来,说是不久的将来他老人家也要尾随他表哥去海南的海口做炒虾干的买卖。回来的路上,他老爸顺便带回了家居蒲尾村的一位兄弟归还的一千五百块人民币。

无为者接过老爸递过的钱,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光明使者还是一位踩在黑暗使者肩头上的胜利者。

此时,他回想起紫晶在昨晚九点多时候给他的电话,于是他想给她回个电话。

电话通了。紫晶用极度伤悲的语气道,“喂,你好,我是紫晶,有什么事啊?”她的带着哭腔道。

“我是郑,”他道,“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伤心啊,丫头?”

“是哥吗?”她的口吻像是在异乡碰上了故友,同时也含有倾诉内心痛苦的心声,她又道:

“我的心好痛啊,哥!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了?”她忽然打住话了,看来她是碰上什么大不幸的事了。

要知道,一向坚强独立的她是很少伤心流泪的,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她是很少有时间有机会变的如此脆弱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丫头?”他见她如此伤心,为此心如刀绞般的痛,又道: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的,丫头!”他一时间想不出该说什么话来安慰紫晶了。

“我说不出口了!”过了一会,她又道,“哥,我先挂了,学校见。”

“好,学校见。”他道,“不要太伤心,注意身体啊,丫头!”

“恩。拜。”紫晶道。他道:“拜。”接着,紫晶把电话挂断了。

给紫晶打过电话后,无为者一副苦瓜脸,很为紫晶的处境担忧,仿佛她被绑票了,又仿佛她面临着被撕票的危险似的。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哀,为紫晶有他那样的结拜哥哥而深感汗颜。

于是,他彻夜难眠,直至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他才有一段连续的睡眠时间。现在,他所盼望的不是大学生涯快点结束,或是寒假的假期能尽量推迟下去,而是快点开学——好和紫晶见面,好尽快知道什么事困扰着紫晶的生活?!啊,自己是太窝囊了,为什么自己没有能力给自己关心的人们带去快乐呢?为什么,为什么?

在2005年2月25日周五,正月十七,也是表弟杰的生日,晚上九时的时候,他在日记本上这样记着——

2005-2-25-正月-周五

今天是少杰的生日,祝其生日快乐,永远比我幸运!我没有实际的礼物给他表示点什么,可想而知自己

是不够资格当大哥的。幸运的是他没有嫌弃我什么,的确是我的好兄弟!哦,晚八点半的时候,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拆看我成绩单的、当幼师的七姑不讲信用,向我爷爷说了关于我成绩的事,害的爷爷责备了我好多话,多是冷言冷语,我像一条狗一样点头哈腰应声说“会的,好的”——暂时立志说要当A学院的好学生!

不过庆幸的是,七姑丈被曝光了一件丑事,说是他骗众生意同伙人而乱报路费,把回家飞机费520块报成1000块,又把去的车费400块报成500块。自家人做假帐,这个家族不知道还有什么颜面在乌龙村自称是大家族?香火不知道将如何烧旺起来?什么世道人心?什么亲戚朋友?我也为此茫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明天就去镇上搭早班的直达车去泉州A学院了,想想,什么事都没干,时间就快得有点离谱啊!一转眼工夫,寒假三十天就这样过去了。哦,父亲大人也快要到外谋生了,见他快要告别养老院的牌桌、**彩、别人家的纸牌和麻雀牌,在无奈的生活中,我为此得到了点点安慰,但愿老爸不再萎靡不振!

“一切都会过去”这是《圣经》上的一句话,但愿往日的所有不快之事像几缕轻烟般,经岁月流逝所带走的风一吹,烟消云散。

无为者搁下笔,合上笔记本,禁不住想起张雨生所唱的《我的未来不是梦》——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著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