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近九点的时候,他的床仍在为他服务着。

昨天折腾了一天,此时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手脚乏力得过分。肚子里的一泡尿憋得他心慌,眼看着体内分泌出来的尿液大有长江黄河决堤般的疯狂行动,他像个被盼了死刑的人越狱一样,一下床就飞一般的神速走去尿尿。

这时候,衣柜上的电话发出嘟嘟的叫声。他握起了话筒,“喂,谁啊?”

“我,郑重。”郑重扯着很有磁性的、有点激动的声音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心想应该和小曼有关的,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昨天都跟你说什么了?哦,应该对你说我什么了吧?”他话里有话道。同时也表现出做贼心虚的胆怯。

无为者似乎听出了点什么,又想起昨日小曼说郑重和别的女孩子有染的暧昧关系时候,他试探着问道:

“你到底一脚踩几条船啊?”他很有耐性地等着郑重给他的答复。

过了一会,郑重才道:“我就想应该是这件事头上的!我现在也和一个叫亚兰的女孩在交往,她虽然没有小曼的好看,但是她家里很有钱,待我也不错,不像小曼那样女权主义,对我嫌东嫌西的,霸道的很不是样子——你说说看,那个男人不需要自己的女人漂亮、温柔、体贴,还有就是献身——她除了漂亮,别的就没有了,至少要有钱吧!或许有些人贪念她漂亮,会说愿意和她厮守一辈子吧,但我郑重不同,况且只要有钱,以后要什么有什么的。”他忽然打住话了,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又道,

“哎,今早竟让她先提出分手了,够气人的。不过也好,这比我先提出来要省事多了。她虽然长的漂亮,但是她这个人保守的很,和她交往那么久,她还没有让我碰过她呢!这样还像是男女朋友吗?有时候,我还以为她有病呢!既然她是这种人,那么交往下去也是浪费彼此的时间、精力、金钱,那还有什么意思,你说看看?”

“恩,的确没什么意思!”他道,“哦,你那里声音怎么那么乱,你在汽车上吗?”他已经不知道该和郑重聊什么了,便开始扯淡起来。本来他对他和小曼昨日所经历的事心存愧疚感,现在听了郑重的话后,愧疚感如乌云撞上了龙卷风,一下子被刮的无影无踪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先前虽然不是“杞人”,但却步杞人的后尘而和他犯了相似的毛病,真是自找苦吃啊。想到这里,他认为小曼向郑重提出分手的行动是对的,是无可谴责的!

“恩。我一个人先坐车回来。哦,车上谈话不方便,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谈,拜拜。”“拜拜。”无为者道。

这天风刮着,但并不是很冷,心情一般,并不颓废,也不振奋,他就是今天的天气和他内心世界的写照。

他整天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以头昏脑胀为借口拒绝出门,害得“煮围肉”的表弟杰在祖父家一吃过午餐便一个人跑到他家去看他。他开了铁门,让表弟在客厅里吃了几个柿饼,然后送他出了家门。关上铁门,在放食物的房间里吃了些水果、肉,然后漱过口,闲着没事干,他又关上楼下的门,又上楼为睡觉事业献身去了。

那晚上,他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以下的文字——

2005-2-10-四-正月初二

多么都多得很快!不论你快乐,还是痛苦,时间像是鸟儿长了翅膀似的,永不回头的飞到遥远的地方去了。那么,时间给我留下什么了?表示衰老的白头发吗?或是皱纹呢?

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想追求什么?在感受什么?!

时间很残酷地抽身离去了,留给我的是寂寞的感叹号!为什么别人的世界充满了阳光,而我的世界却让阴暗给填满了呢?到底是谁左右了我的思绪?我的未来呢?!?

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无为者感冒了,他姐打趣说:“小弟,明日是情人节,你现在竟然感冒了,要是明日有个闲的无聊透顶的女孩子给你打电话,如果你的喉咙还像现在一样发干、头痛、鼻塞、咳嗽,那你不是扫人家的兴吗?呵呵,你一定忘了给月老送礼物了,才弄成今天的地步吧?哈哈。”

无为者笑了笑,一面吞服药片和药丸,一面忍受着喉咙的疼痛说:“你放心,是没有女孩欣赏你小弟的。你小弟和你一样,明日继续过‘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是不会受情人节的负面影响的——至于你,送了很多礼物给月老,到头来还不是像我一样,要一个人过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呵呵,喉咙虽好,但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他缺德地说完缺德的话后,便喝了几口温和的开水,然后随便翻看起一本闲书来了。

他姐的玩笑开得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境地,正羞红了脸上楼上的客厅看电视节目去了。

像往日一样,晚上的时候,无为者看闲书到了九点半左右的时候就上床睡觉去了,那晚,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牵着郑晴的手对她说:“晴,当我女朋友好不好啊?”然后听到了郑晴如此绝情地道:“你太软弱了,已经不适合我,你还是找你的蔡表妹去吧!”她别着脸不去看他那双失望的眼神。

他用双手摩擦着双脸,很认真地道:“蔡表妹的身影在我心里变的模糊起来了,我对她根本一点也不理解,在这个世界上,她恐怕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个人呢!很多年都过去了,我现在才知道,她只是我年少时所喜欢的女孩的类型,那算不上是爱,你才是我的天使,值得我真正去爱的女孩子,真的。接受我行不?”

郑晴摇摇头,说:“不,你一直把我当成她的影子,那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他的心碎了,道:“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我真的是爱你啊!我真的不再逃避了,你相信我吧!你不爱我吗?”

郑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爱,但我不是蔡表妹的替代品啊,你要知道!”

他抱住郑晴,很认真地道:“我知道,你是郑晴,她是蔡表妹,不是同一个人的。你在我眼里,是郑晴,不是别人的代替品。我爱你,晴,我不想再逃避了,希望你也不要逃避,行不?请相信我!”

他用右手摩擦着郑晴的长发、痴情地道。

郑晴抬起了头,说:“残梦,吻我。”等他要吻她的时候,鸡的叫唤声把他的怪梦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见外面的世界的仍处于黑暗的包围圈里,心里骂着谁家养的该死的鸡叫什么叫,开灯看了一下床头的手表,见时间是凌晨2点14分,靠,还是“情人节”呢!该不会有什么预兆吧?他撒了泡尿,关了灯后又上床睡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喉咙仍疼痛得厉害,害的他刷牙漱口的时候只好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像是易碎的古董装载上车一样,需要轻拿轻放的细心态度来应付。对他来讲,情人节的最好礼物不是小曼那诱人的身体,也不是郑晴的巧克力,更不是紫晶的节日祝福语,而是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现在才发现,对于一个病人来讲,有时候健康的价值并不亚于一座金山。他现在才知道,平日那个一事无成、身体健康的自己原来一直生活在快乐的怀抱里,只是自己过分地自暴自弃、自虐自责,而步入“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迷宫里以致找不到精神世界的出路!想想,快乐原来是很容易找到的,只是你没有用心去体会罢了!

早上十点的时候,他老爸驱车送他姐去车站搭公共汽车;他姐要去上班,顺便带上他老妈到附近山上的妈祖庙烧香拜佛。一路上,上山下山的车辆热闹非凡。完成烧香拜佛的工作后,驱车下山,在斜坡的拐角和迎面一辆急速上坡的小轿车摩擦上了,他姐和他老妈都摩擦伤到了胳膊和大腿,黑一块紫一块的。他老爸有跳车,于是独他老人家幸免受伤。他老爸过分善良,在自己的车子和家人都给伤害到的遭遇下作为一家之主的他连个屁也不向车的责任人放。现在是个反潮流的社会,过分的善良会被视为软弱,车主见受害人家不会在法律所允许的范围内捍卫自己的合法权利,于是车主没事般的把车子急速开上山了。

许多过路的人见了,打心底认为他家人的脑瓜子有问题,是不是中国刚解放,他们对翻身做自己生命的主宰还不习惯啊?哎,怎么连一丁点的医药费也不向别人索赔啊?!家里是不是开银行的?

更过分的是,他老爸还怪老婆和女儿太过死板,怎么在还没有撞车的时候忘了跳车呢?!

他老爸唠叨了几句,然后扶起撞倒在地上的摩托车,以一颗对佛祖极虔诚的心继续往山下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