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了,无为者被多情的鸡叫声吵醒了。醒来后,他看了一下木板墙上的电子挂钟,指着七点廿九分。此时,他的脑袋轻松了许多,至于他和雨茵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已忘却得差不多了。

他这种烂记忆力,是值得庆幸的,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记忆是痛苦的根源。”

脑袋虽然轻松了许多,但是**胀得厉害,他的肚子鼓鼓的,既像只青蛙,更又像个孕妇。

一下床,他穿好拖鞋后便去尿尿。尿完后,浑身上下轻轻松松的,像是被判死刑的人逢上天下大赦,他自认尿憋不死他,那么,他以后应该必有大福的。

解决尿尿问题后,他在脸盆上洗过手,便上床再重温旧梦。他现在什么愿望,只想好好地再睡一觉。

远处传来汽笛的嘟嘟叫声,也传来渔船上笃笃笃的敲击木棒捕鱼的恫吓声,还传来街道上卖豆浆油条豆花儿的嘹亮吆喝声,同时也传来街道上机动车驶过的震动声等等,春回大地、春满人间,春天的气息一刻胜过一刻,热闹的早晨就这样散开了,像谣言一样不胫而走,闪电般地传布开了。

当表弟的电子手表指着08:04的时候,表妹把她祖父家的木制门给锁了。表妹没有和表弟争着驱车,而是和无为者一起走回四姑家。表弟见无为者不上他的车一起走,他便放慢了车速驱车。路上,无为者问表妹:“梅女在家吗?”表妹答:“她放假后就没有回家,和她哥在外面帮忙照顾生意哩,说是要在外面过新年。”

无为者笑了笑,说:“她就是懂事,不像有些女孩子眼里只有情啊爱啊,把什么都忘了!”

表妹拧起他手臂上的肉,说:“哥哥,你是不是在指桑骂槐啊?!”她的手爪像鸡爪似的,抓拧得无为者的手臂酸疼起来。表妹在无为者面前,那种女性天生所具有的温柔像是云碰上了狂风,吹得不见踪影。

“你太像曹操了,”他挣开她的手爪说,“要知道——多疑,可是不利于养颜的。”

爱美之心是女孩子的天性,表妹也是如此,她道:“好好,我相信你没有指桑骂槐。”她暂时恢复淑女形象,对于这种情况,无为者是很不习惯的,表妹对他不淑女是正常反映,反之,……他不习惯就是不习惯啊!

无为者坐上表弟车的后座,说:“阿弟,踩快些,”表弟服从了请求,他回头对表妹说:“小洁,我刚才没有指桑骂槐,但我指槐骂桑了——来,追上来打我啊!”

表妹生气着说:“你这么阴险啊!难怪没有女人要你!”她追打了上去。

“现在的女孩子多是只会谈情说爱的动物,像我一样毫无内涵,有等于没有,还不如没有,这样省钱省时间,虽然孤独,但很自由,也是不错的生活方式啊!”他很有见解地道,庆幸天下未婚女人不知道他有此见解,否则他别指望未来有女人愿意上他的床了!妓女和爱他爱得发狂的女人除外,爱他爱得发狂的女人好像很难找了吧!

想到这里,他应该为自己未来的婚姻大事悲哀才对!

表妹冷笑道,同时追打上去,“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多没有风度啊!”

她追的有气无力的,又跑了几步,便停下来喘着粗气。再追下去,她应该可以参加世界级的一百米大赛了。

或许老天也被表妹的女色所惑,竟把表弟车子的后轮给弄破了,“叭”的一声,自行车的后轮瘪了下来,他和表弟垂头丧气地下了车。他道:“我才说了小洁几句,怎么就遇上不测——该死的老天啊!”

表弟笑说:“连老天也帮小洁,以后我们这种老实人怎么活啊?”

庆幸老天没有把坏事干绝,没有走几步,就来到一间自行车修理铺前,现在他们兄弟俩能干的事就是等着尽早付给修理师傅修理费了!

表妹赶上来的时候,高兴得大喊“报应!报应!”临走前不忘打趣着说:“坏人有坏报,老天爷长眼睛了。”

她刚走了几步,背后就有一辆自行车往她身上撞。驱车的是个小男孩。她没有被撞倒,只是下身穿的牛仔裤给弄出了车辙。有问题的是小男孩,他连车带人摔倒在街上。无为者跑过去扶起小男孩和车子,而表弟跑过去——

像录音机一样重复表妹的话,“报应!报应!坏人有坏报,老天爷的确长眼睛。”

表妹道,“哼,你才有事呢!哦,死小子,”她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肩膀,“你撞了我,拿什么赔我?”

小男孩掏了五毛钱,“我只有五毛钱,你要就拿去吧。”

无为者笑了笑,说:“这个阿弟,你先走,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小男孩抬头看了表妹一眼,什么话都不敢说,由此可见,表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比母老虎还可怕。

“好了,”无为者拍了一下表妹的肩膀,“你不要吓人家小孩子了,快放他走吧。”

表妹白了小男孩一眼,“走吧,死小子,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小男孩如蒙大赦,一驱车如箭离弦,没有一会工夫,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表妹笑说:“你看看,吓孩子多好玩啊!呵呵!”

表弟笑了笑,“你心理变态啊!”

二话不说,表妹便追打起表弟。

早上十点廿八分的时候,无为者坐一个老乡的摩托车回家了。

那时表弟像是面临情人分手似的,依依不舍地威胁道:“哥哥,多住几天啊。现在走了,以后就不要来了。”

无为者笑了笑说:“我回去有事要处理呢!”

“什么有事要处理?你回去根本没事干的,我知道。”

“不跟你多了——就去吧。”他推了一下表弟的肩膀道。

他坐上了老乡的摩托车,便和在给顾客包中药的四姑打招呼说:“阿姑,我回去了。”

四姑一边忙着称中药,一边说:“好,慢走。”

表弟见留不住无为者了,便泄气地道:“那好,今天走了,以后有空的时候还要来啊。”

“好。”他点点头说。表弟向他扬了下手,见摩托车开走了,他便掉头回去看店。

无为者说话一言九鼎,他回去的确有事要处理,那既是睡觉的事。虽然今早他未沾上一滴酒,但是脑袋仍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所以一脱去衣裤,他立马上床睡觉。没一会工夫,便让梦姑娘缠得不能动弹了。

2005年2月8日周二,即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近中午的时候,他驾驶祖父家的摩托车去接五姑的大女儿萍回老家过年。他驱车到了山间的红格土路上,路边的桃花在汹汹的春色之中繁花似锦,芬芳的香气扑鼻,甚是迷醉人,像是美女身上喷的香水散发出来的香气一样,除了令人禁不住浮想翩翩外,就是放宽心怀去包容它的存在了。山间的树是绿的,荔枝是绿的,杂草是绿的,那路边的香蕉树同样是绿的,春天像安琪儿一般,把大地上的一切涂成了悦眼的绿色。他开始陶醉于绿色之中了,就像陶醉于郑晴、紫晶的欢声笑语之中一样。

驱车到了车站的不远处,他见表妹萍一手提着装着几件衣服的背包,一手向他来的方向扬摆着。

萍读初中一年级,个子高,不算苗条,匀称,落落大方。她的脸是满月型的,下颌稍微上翘。

眉毛细,眼睛杏核型,很清秀,舒朗朗的。配着有棱有角的鼻梁,显得朴实、健美、宽重。

过几年,她十八岁了,应该是朵美丽的花;至于现在,她则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骨儿。

车子驶在回家的路上。无为者说:“小朋友,坐好了,我可是第一次载人的。”

表妹萍说了不吉利话:“哥哥,你小心些,不要摔死了!你自己死不要紧,不要拉我一起陪葬。”

见表妹在说自私自利的、狗咬吕洞宾的话后,他笑说:

“你这个死囡!怎么说不吉利话?要是让你妈听到了,非撕破你的脸不可!”

过了一会,表妹问:“哥哥,小洁姐姐有男朋友——你应该有女朋友吧!”

“没有。”他很是惭愧地道。现在是处男落伍的年代,**浪子时髦的社会。当处男是需要勇气的,没有过初恋的大男生更需要勇气面对别人小视的眼光。想到这里,泡个妞混日子的念头又开始添满他的大脑。

“那你太失败了!我的一个女同学,现在肚里有孩子哩!”

“哦,”他道,“说这个,到底是为了说明什么啊?”

“你没有女朋友——实在是太失败了!”表妹不顾别人的内心感受道。

他有点发晕了。看来,自己的确是够失败的了。他尴尬地静默了一会,后道:“这么说,你有男朋友了?”

“没。我还小呢,才不想那些事哩!”

“你撒谎——你既然不想,那么你问我那种事干什么?”

“我是关心你嘛!”

“关心我?”他道,“说我失败,那是取笑,不是关心。哎,不知道你们学校的老师是怎么教书的?好的不教,就教你们情啦,爱啦,——中国的花朵未免太早熟了!中国的教育……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知道吗?”萍道,“我们老师常说‘谈恋爱,是为了下一代’呢!又说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心理会不平衡的——”她向无为者笑了笑,那种笑带着几分奸诈的味道,“哥哥,你会不会这样——心理不平衡?!”

无为者被问得很是哭笑不得了,窘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像他那样的男孩现在还是处男,而且还没有过初恋情人,说出去会让人给予十万分的同情和小视的。过了一会,心里颇不平衡的他道,

“不要问了好不好?再问下去,我推你下车了!”

“哥哥,你太小气了!不问就不问,你生什么气?”

……哎,当英俊处男的悲哀就在如此明显啊,失败、失败,真他妈妈的既失败又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