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光明神大殿之中。    红色的地毯自王座的阶梯前延伸而下,铺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上,直通大殿之外。    “光明神大人,就这么放弃人界万年来的成果?”一个天使匍匐在地上的地毯上,他的头低低的,谦卑的语调中掩藏不了那一丝不甘,“当初为了建立起信仰,我族连人界都让出来了!现在他们却    连人界的光明教廷都想毁灭,光明神大人,这是在毁我族的繁衍之根啊!信仰之力不能断!教廷不能毁!”    耶罗达当初用光之源改造了族人,虽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是也失去了族人的生育能力,仅仅只能够同化他族,成为光之一族的一部分。    那些被同化的种族,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者在非同化光之一族的族人眼里,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上的,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拥有最纯正的神之血脉,是神族真正的根基。    也就是说,从万年前开始,光之一族真正的族人并没有增加,甚至还因为一些意外死去了数个。虽然同化了许多人族的强者,使之成为自己的一分子,可是不管怎么样,终究不能改变他们曾经的种    族是自己的敌人——哪怕经过万年,这些背叛自己原有种族的族人已经超过了光之一族本身的人数。    所以,神族内部,被分为了纯血派,和非纯血派。    大多的权柄被值得信任的纯血派所掌控。而非纯血派则相对处于被支配的位置上,但是由于人数相对较多,并不是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始终保持着一种平衡。    或者说,耶罗达自己也明白,若要让光之一族长久存在,必然无法缺少这些所谓的非纯血派。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非纯血和纯血之分。    所以,他虽然在明面上表现的大公无私,但是私底下却依旧偏袒着纯血一派。    而在他面前这位匍匐在脚下的天使,则是他最欣赏的手下:他狡诈,但他忠诚;他无情,但也无私。    天使小心地抬起头,面容却很诡异地和人界教皇安迪长得一模一样。    “铭心,你这段时间在人界的确出了大力,甚至还不得不委屈你去假扮那和废物没两样的教皇。”耶罗达自然明白铭心所传达的信息,没有教廷,就没有信仰,没有信仰,就没有神族的繁衍,“但    是,繁衍我族是有一个前提的,那便是足够自保的力量。”    难道光明神大人您还没有足够自保的力量?    这是一个大不敬的句子,铭心没有胆子把它说出来,但是眼中却把这种疑问无法掩饰地流露出来。    “我自然有,可你们没有。”    “莫非光明神大人没有十足的把握在此次的动乱中庇护我族?”眉毛轻轻一抖,铭心有些心惊,“光明神大人,当初万年前那恶魔一人对付……咳!您如今,应该不会比当年的他弱了吧?何况现如    今各大种族的高手在没有我等神族寿命的情况下,死的死,老的老,当不具备威胁。”    耶罗达的眼神蓦然一凝,整个大殿之中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你懂什么,不说他们实力如何,这万年来,你以为他们会没有丝毫的准备吗?大战即将开始,自然要收拢所有可以收拢的力量,至于    人界……哼,只要那里的人没死绝,以我们的生命长度,信仰之力再次得到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说到这里,耶罗达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吓得不敢言语的铭心,一直以来,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内心中的一块阴影,不容任何人去触碰的阴影。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也不敢说能十拿九稳地战胜那    个恶魔,毕竟自己能达到现在的地步,也是抢夺对方的成果而得到的。    论天分才情,我不如他!    耶罗达十分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同时又明白,真正的赢家,却不是区区天分以及些须的才情就能决定的。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我族依旧是神族,我族的地位不容动摇,与其现在与他们争个长短,不如大方地彻底放弃人界,让他们自己为了那片肥沃的土地去互咬,现在的退让,仅仅是让我族的    光芒永远照耀在那片大地之上!让那些低贱的蝼蚁从心底里明白,只可信奉光明神,不可信其他神,我要让他们没有丝毫希望可言!或者说,我们便是他们的希望!绝望的本质用希望的表面来掩盖,他    们将永远是我族的仆人,是生是死皆在我族一念之间!”    “既然万年前没有解决一切,那么这一次,我要所有的超越生命极限者,通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留我一人。”    我才是永久的神!    蓦然,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竟然停止了流动,一种让耶罗达都微感不适的气息自大殿之外传来。    “你在这里待了万年,坐在椅子上的是小屁屁还是小脑袋啊?人都坐傻了,说什么梦话呢!”    随着这句话而来的,还有一道带着繁杂的元素力量的一道流光,虽然纤细,却有着一种一往无前仿佛贯穿一切的气势,竟然在刹那间便贯穿了耶罗达的头部!而那道光芒余势不减,狠狠坠入耶罗达    身后的墙壁之中——    “轰!!”    身后的墙壁蓦然炸开,大大小小的碎石飞溅,仿佛流星坠入地表般砸进墙壁,圆柱,天花板和地上,整个大殿顿时开始摇摇欲坠。    “光明神大人!”完全来不及反应的铭心蓦然惊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若耶罗达就此死去,那神族的灭亡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未来。    一滴殷红中带着丝丝金芒的血液自耶罗达的额头流淌而下,仿佛水银一般不带丝毫痕迹地流至鼻尖,仿佛没有丝毫犹豫的落下。而于此同时,耶罗达光洁的额头上,那刚刚开了宛若花生米大小的窟    窿却在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耶罗达仿佛一点事也没有,甚至连神情也没多大变化,仅仅是多了一点惊讶,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铭心,似乎对其大惊小怪有些不满。这种攻击,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涞叛?你既然来了,那么想必夜尘和弦也到了吧?”眉毛轻轻一挑,耶罗达毫不在意地轻声说道,在他眼中,这几个人也许可以暂时压制他,但是却绝对杀不了他,论实力,就算是剑皇夜尘,也    不过是和他在伯仲之间。再者,拥有阳之源的他,可比夜尘这种单纯的武夫要强大太多了。    他的阳之源,可是可以扭曲世界规则的存在。    阴之源不出,无人可以抹杀他。就如万年前和各族强者围剿的某人,若不是自己当初拥有阳之源,勉强可以抵消对方的一部分扭曲规则的优势,那么结果必然是各大高手的惨败。    “嘿嘿嘿嘿……夜尘是来了,不过另外一个,你可猜错了。”笑嘻嘻的涞叛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中央的巨大吊灯上,随着双足轻摆,大吊灯仿佛秋千一般的摇晃着。    “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人拥有魔圣弦自由穿越各个空间的能力。”耶罗达轻轻地皱着眉头,“难道说,是其他几族在万年中诞生了新的强者,和你们合作了?”    他的神情依旧轻松,因为从一开始,他便站在不败之地,他是无法被这种低层次的家伙杀死的。他可是唯一的神,又怎么可能死在这些凡人手上?    “真是遗憾,看来你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以老朋友的角度上来说,让我有点伤心啊……”    蓦然传出的声音,刹那间击退了耶罗达脸上的从容,他的神情大变,仿佛听到了世界末日的古钟声,脸色微微发白,颤动中微带尖利,不可置信的嘶吼:“你!你还活着?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