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些破烂的大厅中,搁置着一套古旧的木制桌椅,上面雕刻着古老的纹路。这些桌椅上原本有些薄薄的灰尘,也被抹布擦的干干净净。桌子上摆着一些还算过得去且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还有在整个部落唯一一套齐全的银制餐具。    虽然有些寒碜,不过这是部落里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招待了。    妖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带着好奇,恐惧,崇拜,感激等复杂情绪的人们,并没有动手享用这些食物,那银制的餐具他更是懒得拿正眼瞧一下。他抬起手,指向人群,“你,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变了方向,全部看向妖指的方向——本此刻正尴尬地笑着。    “本叔叔!他在叫你耶!”莫莫在一旁扯着本的衣袖,稚嫩而响亮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响,让本的额头的见汗。    “本!你到底做了什么!”一个老人把手中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撞,放出声响。没有办法,妖此刻的语言简练,且神情冰冷,所有人都认为:本,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这个圣湖之子惹怒了。    “我,那个,其实没什么啊……”本结结巴巴地说着,开玩笑,难道要他承认差点在禁地攻击这个部落的救命恩人么?再者说,反正当时他也没动手,所以绝对不承认!打死都不承认!    “只是回答一下问题。”也许是因为对方拖拖拉拉的让自己感到不耐烦了,妖自认为很破天荒地解释了一件多余的事,“了解一下这里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么,圣湖之子阁下,我有个很好的建议。”老人仿佛松了一大口气,微微躬着腰,“请让我来为你解答一切,我的年龄与知识是这里所有人中最有可能满足您的。”    妖异的红色光芒,在老人的眼中一闪而过!老人那谦卑的笑容中流露出丝丝的神秘气息。    这个现象让魄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马上又回复成了原样,凝视老人良久,看得老人有些忐忑不安,终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你们都出去,圣湖之子不需要太多人打搅。”老人仿佛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四周的人命令着,然后对一对貌似夫妻的中年人说道:“准备一间房,就现在。”    ……    “血族第四代后裔躬迎殿下到来,血族,不,整个暗之一族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整整万年!”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老者的双眼蓦然变成暗红之色,神色激动,单膝跪地,在不断开合的嘴中,妖依稀看到了数颗尖牙。    殿下?还万年?那时候,妖到现在为止,可是连二十岁都不到。    “你认错人了。”妖冷冷地说着,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虽然他不怕事,但是他对这种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实在欠奉哪怕一点点的兴趣。    他认为,与其卷入这种事中,还不如去找之前的叫“本”的家伙。毕竟,他来到这里,是找人的,不是来找事的。    但是在他把手放在了那铜制门把手上的时候,老人的一句话让他顿住了,“殿下,您来自人界。”    左手尾指轻轻抖动了一下,妖缓缓把手从把手上放下,转过身,面无表情,“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殿下是来找人的,而我们就是协助殿下找到那个人,剩下的,有一些殿下恐怕暂时无法理解,还有一些我也不知道。”老人微微一犹豫,然后摇了摇头,“而且,始祖下令严禁所有知情的族人向殿下透露过多的信息。”    “始祖是谁?”    “始祖就是始祖。”老人似乎口风很紧,不再向妖透露得更多,“殿下的第一位‘接待人’是我,我的任务,是把殿下指引到下一位‘接待人’的所在地。”    “接待人?”妖咀嚼着这个古怪的名词,他蓦然有一种自己深陷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中的错觉,仿佛在出生之前,自己就被设定成了一枚棋子,“总共有几个接待人。”    “不知道。”老人再次摇了摇头,“每个‘接待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也只能知道自己那一环,整个任务目的是什么,总共有几环,‘接待人’有几位,甚至别的‘接任人’的身份,全部都是采取保密制度的,如果‘接待人’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出现了意外,也会有顶替上来的人。”    听着老人的话,妖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他已经完全肯定,他已经陷入局中,再也没有跳出去的可能了。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对手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同时布下了长达万年的局。    就算知道又如何?难道自己转身回人界么?至少,刚来到这里,这个所谓的局,便是唯一找到“她”的方法。    “我时间不多。”妖看着老人,神情漠然,“带我去下一个‘接待人’的居所。”    “很遗憾,我无法满足殿下您的要求。”老人垂下眼睑,“我只能告诉你,如何才能找到下一个‘接待人’。”    妖的眉毛一挑,等着老人接下去的话。    “请到爱芬登城,杀死那里的城主德鲁萨克,这名城主是暗之一族中比较强大的一位,建议小心对待,在这之后,下一位接待人自然会知道你的到来,会自己过来找你。”    老人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在墙上蜡烛不断吞吐着舌头的火苗在一瞬间熄灭,留下一丝清烟很快被随之而来的黑暗所掩盖,整个房间一下子漆黑一片。    “你们拿我当刀使。”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蹦了出来,妖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怖的寒气,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空气被冻结的感觉让老人窒息,他原本苍白的老脸在刹那惨白如纸,嘴唇颤抖两下,却什么都没有说,背躬了起来,行了一礼。这一礼,明明是下属对上司    般企求宽恕的妥协,但是此刻,妖却感觉到一种不屈深深地扎根在这个看似卑微的老人面前。    这是沉默的尊严,以及不屈的抗争。    在黑暗中,沉默良久的妖开口了,他身上的寒意似乎有所收敛,“资料给我,你安排,我动手,你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机会,不知道是指刺杀的机会,还是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或许……两者都有。老人直起腰来,艰难地看着被说完这一句后,开了房门出去的妖随手关上的门,似乎因为激动,脸颊微微颤抖,眼角闪烁着泪光,“感激不尽!”    ……    一座孤山之上,有一个用乱石堆起来的屋子,乍看起来似乎十分不牢固,可是看其痕迹,这屋子仿佛已经存在了很久。    虚空之中,蓦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洞口,奇异的力量从里面散发出来。随后一只手探出,在黑洞的边缘出一拉,黑洞被硬生生的拉大,一个瘦弱的男子从其中走了出来,豁然是弦。    “他来了。”弦对着屋子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我在就说过,你躲不掉的,就算过了很久,该来的,始终都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