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自然知道云恣意是在说笑,同是女子,她怎么以身相许?可被云恣意如此调侃,她还是忍不住有了娇羞之色,又猛地记起此时险境,开口:“你把他们都杀了?”

云恣意摊开双手:“我可是良民,杀人的事,我怎么会做呢?”

周月四处张望,不见刚刚在云恣意身后站着的男子:“刚刚那个杀人的男人呢?”

“你应该说,刚刚那个救你的男人呢!”云恣意起身,顺带着拉了她一把:“这些都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先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再来想其他的——等下会有人过来,你不希望别人看到相府孙小姐如此狼狈的一面吧?”

周月刚想说什么,身边被打昏迷的家丁婢子都慢慢醒转了过来,见她没事,险些喜极而泣——若是周月有什么差池,他们也不用活了,相爷大怒之下,说不定他们的家人也要因此受到牵连,此时见周月无碍,自然是欢喜的。

周月吩咐身边的丫鬟给自己整理妆容,又大概说了是云恣意救了自己。

这些人又慌忙给云恣意行礼谢恩。

这时候,被云恣意吩咐去处理那四人尸首的其他蒙面人回来了,周月等人见状,不免又吓了一跳。

岂料,那几人来到云恣意面前,恭敬抱拳:“大爷,都处理好了。”

“嗯,等着吧,一会儿该演戏了。”云恣意自然不会怕他们偷偷溜走,尹哲跟着呢,他们敢不听话?

周月一头雾水,但云恣意这样说了,她也没再说什么,但她心里,对云恣意的印象早已改观——不管云恣意以前做过什么,至少现在,云恣意救了她的命,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份情义,大得过其他任何东西!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有马蹄声传过来,渐渐近了,还能听到马车上女子的浅浅笑声。

周月此时也已梳洗完毕,脸上妆容来不及画,一张素面倒也清雅可人,衣衫整洁,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什么。

马车停下了,花枝招展的女子们陆续下了马车,见到周月,笑嘻嘻地走过来。

一女子开口:“月妹妹,就等你了,你怎地在这里逗留起来了?”

周月自然不会说刚刚发生的事:“你们怎知道我在这里?”

“我们在那里等了你许久,却还没见你来,我们便商量分头来寻你,许姐姐去了大路,我们几个便来了这边,不曾想,真的遇见你了。”一绿衫女子解释道。

周月看了云恣意一眼,笑道:“家里有事耽误了些时辰,我本想赶近路,结果又巧遇云公子,闲聊了几句,这不,就晚了。”

“许姐姐也是这般说的,说你不定又和谁闲聊起来了,说你那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说话好听着呢!”

“许大小姐?许艳许小姐吗?”那在一旁站着的蒙面之人,此时皆已取下面巾,其中一人尖嘴猴腮,形象猥琐,他上前一步,问那绿衫小姐。

那绿衫女子深居简出,平日里也是鲜少见人的,偶尔出来游玩,也都是相熟的闺中女子,哪里见过这般粗鲁猥琐之男子?

她当下惊得退了一步:“你是何人?”

“在下乃西城张厚,半月前途径此林,从歹人手中救下许艳许小姐,那许小姐对我万分感谢,说是许我重金报酬,并约我三日后在这里见面,我在这里都守了十几日了,却还是不见人影。如今听小姐提起这个名字,所以想问问这个许艳,是不是我救的那个人,好去讨要酬金。”

“不可能!”旁边一粉红衣衫女子开口:“许姐姐怎会被歹人所害?”

“那日许艳被歹人脱去衣衫,正欲行那苟且之事,我依稀看见许艳后背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

“啊!”周月猛地掩口:“许姐姐背后,的确有一颗朱砂痣!”

其他众女子脸上皆现讶异之色。

“幸好我来得及时,保了许艳清白,她央我莫把此时告诉他人,我为得那酬金,应了,岂料,这都许多天了,她也没派人给我送来赎金,我不得已,这才把这事儿说了出来。”尖嘴男子演戏倒也一绝,脸上表情也很到位:“所以,在下就想知道,这许艳乃何许人也,我也好上门讨要赎金。”

云恣意笑笑:“这位好汉,这赎金你还是莫肖想了,那许大小姐乃是当朝太保之女,你若上门,说不定他们反而诬赖你诋毁许艳清白,乱棍打死都有可能!”

尖嘴男子大惊:“太保之女?那我这银子,不就打水漂了?”

云恣意一挥手:“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保不准他们就会杀人灭口,识相的,你赶紧逃命去吧!”

这几人本就被云恣意身边的尹哲杀人的动作吓到了,时刻想着脚底抹油,这会儿听得云恣意这么一说,当下连戏也不演了,几个人撒腿就跑。

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那粉红衣衫女子开口:“月妹妹,此人说话可能当真?许姐姐当真遇到过那事儿?”

周月摇头:“我不知,可我知道,许姐姐背后,的确有那么一颗痣的。难道是巧合?”

绿衫女子开口:“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只怕……”

余下的话,她没说出口,但什么意思,众人心知肚明。

沉默过后,众人分别上马离开了这里。

云恣意受邀上了周月的马车,为避嫌,绿衫女子陪同。

绿衫女子并不知道云恣意身份,见她绝色无边,风流倜傥,当下紧张得脸蛋红红,心跳加速,上了车,就低了头,不敢看云恣意一眼。

而周月却对云恣意大为改观,周相爷自小教她谋略之术,虽因她心思单纯并不见成效,可今天的事情,她略一思索,再加上云恣意的提醒,便知是许艳要害她了。

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她待许艳亲如一家,为她出头,给她出气,到头来,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毕竟是名门之后,脱了险境,周月很快便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心底的波澜,无人能知。

“京城底下,没想到,也这么不太平。诸位小姐以后出门,可着实要小心啊。”云恣意这话完全就是对着周月说的。

周月点头:“谢云公子关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云恣意的本意,就是想让周月认清许艳的真实面目,这样一来,以后万一再见面,许艳那里有周月牵制,自然就不会分心来对付自己了。

虽然自己不将许艳放在眼里,可这么一只讨厌的苍蝇一只在耳边嗡嗡嗡,也着实心烦,通过这件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许艳以后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云恣意心情不错,见到夜云轩的时候,就和周月等人告别了。

“衣儿!”夜云轩满脸焦急:“怎的如此时辰才来?我派了人去寻你,又怕你来了见不到我,也不敢离开。”

“没事,路上碰见了熟人,走吧。”云恣意冲他一笑:“让你久等了。”

“无碍,你没事就好。”夜云轩一怔,好久才从她绝色的笑容里回神:“衣儿,你好美。”

云恣意手中的折扇一下子打在他脑门上:“色胚!”

夜云轩丝毫没有恼怒,反而觉得这样的小动作更显两人亲密:“我是实话实说嘛!”

“如此说来,你家里那些侍妾就不美?”云恣意似乎是无意地提起来。

夜云轩一时有些尴尬,没想到云恣意会提起那些女人:“衣儿,我,我家里侍妾也不多,这些日子,我完全都没去看过她们,有些人,连名字都忘了。衣儿,我对她们没有感情的,就是,逢场作戏而已。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见她们就是了!”

“你这话说的!”云恣意乜他一眼:“那我不成了罪人了?你还指望她们传宗接代呢。”

“一些贱妾而已,生的孩子,也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庶女,我夜云轩的嫡长子,自然是要皇子妃来生的。衣儿……”

云恣意赶紧打断他的话,生怕他这会儿头脑一热,连求婚都有了:“今儿个可真热闹啊!”

夜云轩见她转移话题,也知自己和她相识时日太短,她对自己还有成见,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儿急不得:“你若喜欢,下次再有什么好玩的事,我们再约。”

云恣意点头:“只要有空,偶尔出来玩玩也挺好。”

夜云轩大喜:“衣儿还喜欢什么?醉云亭的美食,仙人手的成衣铺,王大掌柜那里的珍稀玩物,只要你说一句,我天天带你去。”

“吃呢,饱腹就行,穿呢,遮体就好,我对人生没有多少追求,虽然我比较信奉活在当下,及时享乐,但对于物质,没有多少要求的。”云恣意没说,其他的,都能将就,可唯有一样,她是宁缺毋滥,也是绝对要求高高的,那就是——爱情。

夜云轩心底对她的好感更增了几分:“衣儿,日后若是谁娶了你,定是福气无边的。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衣儿,我听说,昨日二哥入宫,好像提了要让母后给他赐婚的事。衣儿,你可知他相中的,是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