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充分表达自己对王然的好感和对林七的感激之情,宁远飞将远翔公司惯例的休闲节目以及商务应酬都改在了冰烽酒吧,当然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这其中又以销售部为主,这些人交际广泛应酬繁多,一时冰锋酒吧门庭若市车来车往宾朋满座。

王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仿佛又回到了往日沧州城中喝酒划拳的美好时光,满腔豪情也有了倾泄之处,十句话里倒有五句是“兄弟捧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折打折。”自古量大从优从优量大是不破的真理,酒吧的生意更见红火,只恨地方太小客人太多,不能让王然的自豪感得到更大的满足。

酒吧的员工知道王然和林七的关系非同一般,林七对他可不止是新近,更多的是恭敬,由他管事也没人提出异议,反而松了口气。林七天性恬淡,对人不冷不热,底下人看着他无不心生惧意,哪象王然这么爽快大气平易近人一个月涨三次薪水的。

王然目送最后一拨客人离开酒吧,吩咐领班打烊,和精神异常亢奋的宁远飞回到住所,宁远飞刚才又得了几句所谓的真言欣喜异常,整晚低声呓语作沉思状。

躺上沙发不到五分钟,王然便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按他的解释这就是进入空灵无妄之冥思状态,体内真气自然流转顺应天地天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鼻为天门,口为地户,下一句是什么?”

王然断断续续的回答:“天纳地吐,五七相调,精气匀和。”

宁无飞自语道:“看样子没有骗我,我怎么就练不了呢?”

王然道:“你没有道缘,天生不是这块料,别练了小心走火入魔。”

说完翻了个身,裤兜里掉下些流光异采的小玩意儿,颜色不一五彩纷呈,小的只有姆指大小,大的也只有一寸见方,形态更是千奇百怪,有的看似生肖,有的象是玉牌,有的突突兀兀根本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却又带着神秘的美感。

宁远飞捡起把玩一阵,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王然睁开眼看了一眼:“闲着没事学了点炼器的法门,炼点护身符。”

宁远飞有些不解:“用得了这么多?”

王然想起什么来了精神,一跃而起说道:“一个人当然用不了那么多,不过你想想丰海有巫门的人在后面使坏,先前吃了点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未雨绸缪先作打算,免得同事们遭了暗算。”

宁远飞点点头:“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不如给合作公司也送点小礼物,只是要辛苦你了。”

王然装出一脸苦相:“辛苦点算什么,只是费用怎么算?”他不是贪财的人,不过遇着宁远飞这样的财主不宰他宰谁。

宁远飞惊呼:“什么?还要钱?”

王然道:“就算人工免费,成本总是要有的嘛,再说了庙里老和尚普渡众生,开个光还得收钱你说是吧?”

宁远飞想了想道:“好吧,别太黑了,不然我也没办法。”一边说一边盯着护身符挑挑选选:“这两件不错,就送给我吧。”

王然道:“你修道之人还要什么护身符?”

他不说还好,一说宁远飞可就来了气:“说什么修道之人,你看我上上下下哪儿象修道之人,背的东西不少,没一点能用的,你可跟我说实话了,那些口决是不是真的,都是兄弟可别蒙我,阳动而行,阴止而藏,下一句是什么?”

王然拖过一个小枕头盖在头上,痛苦的捂住耳朵。

远翔塑胶公司五周年庆,公司内部放假三天活动的同时,销售部所有员工忙着向合作公司派送礼物,几乎所有的合作伙伴都收到了精美礼品。

而供应部门收到的小饰物精致华美流光异彩,更是讨人喜爱。王然看到了炼器的现实意义,修炼当然尽心尽力,甚至不惜用上真元之力,炼出的器物和世间常见护身符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直到这时,王然才发现自己好象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跟方欣透过风声,不管谁是谁非,总该让她知情才对。

他是个直率的人,一向恩怨分明,这么一想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安,觉得应该跟方欣说个明白,可怎么才能让她明白呢,象对宁远飞那样吗?

他有点犹豫。

方欣托着下巴凝视着窗下的操场,心中有些空荡荡的,老爸这两天有些反常,总是板着脸,还叮嘱自己以后再不要去丰海,好象他已经把丰海转让给了伯父。

这本来该是好事,反正家里有的是产业,转给伯父又不是转给外人,却不明白他们两兄弟怎么突然搞得跟仇家似的,见了面也没有一点好脸色。

王然这几天不知道忙些什么,连个电话也没有,好象祈可每天都跟着他,却什么也不给自己说,方欣有些酸意,也有些女人本能的伤感。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两个刚从形体室回来的女生一边用毛巾擦着水珠一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你没看错吧,真是个男的,怎么只有脑袋没有身子呢?”一个女孩问。

“你不也看到了吗?”

“我吓了一大跳没看清楚,你说他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谁知道呢,你说不会是遇鬼了吧?”

“听说学校修楼的时候死过人,一直闹鬼,该不会是真的吧,就算真有也不该大白天出来啊?”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

方欣早听说这幢大楼修建的时候出过事故,闹鬼的事也有耳闻,据说这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几十年来一直如此,早成了学校的经典传说。

不过她从来没有当回事,这时听她们煞有介事说得跟真的似的,心里也有些害怕。阵阵凉风掠过身畔,方欣打了个喷嚏。

“嗯,听说打喷嚏就是有人想你,会不会是我呢?”方欣闻到浓浓的花香,又听到王然充满磁性的声音,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惊喜的转过头来,视线被淹没在一片玫瑰的海洋之中。

“怎么样,喜不喜欢?”王然似乎是很辛苦的从巨大的花束中探出头问。

“傻瓜,哪有人送花送这么大一堆的?”方欣看着足有一米见宽的的花束说,“咦,奇怪,我一直在窗前,怎么没看见你?”

“想要送你惊喜,怎么会让你看见?”王然悄悄抖落身上的泥土。这些天苦练五行遁术,进展奇慢,原本轻松自如的土遁因为有了肉身用得辛苦难言,怎么都象土行之术,速度慢得如同蚂蚁搬家,可惜又没有蚂蚁天生的全球定位系统,一用法术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从住处摸到这里足足花了一个钟头,其间更是撞墙无数。

甚至刚才才一冒头还没看清外面光景就听见少女凄厉的大呼小叫,还好溜得够快,不然被人抓住怎么说得清楚。

“咦,你头上是什么,摩丝吗?”方欣疑惑的问。

王然抹了抹头,手心里全是小白泡泡,尴尬的回答:“肥皂泡,没擦干净。”心里差不多明白了刚才是什么地方,难怪几个女生叫成那样。

“花瓶在哪儿?你不会让我一直这么抱着吧,看起来好象有点傻气。”

“你也知道很傻吗?”方欣两手抱住那一大堆的玫瑰放到桌上,说道:“好几天没看见你人,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那样我不就成孤家寡人了吗。”王然很认真的说。

“哼,说得你多可怜似的,祈可不是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吗?怎么没看到人呢?”方欣赌气的说。

“哦,她一会就到,我有事跟你说。”王然答道。他还沉浸在她幽怨的眼神中,头一次发现原来她的眼神也有一种能够深刺人心的穿透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怜惜,或者去恐惧,这眼神多少让他感觉有点熟悉,他的眼前浮过苍石老人闪动着异光的眼睛。

“什么事?你说吧,我受得了。”方欣暗暗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比交友不慎更可怕的事了,他们两个能有什么事跟自己说的,早知道三个人的恋情人太多了一点,她已经感受到心中的酸楚和泪水在眼框打转的温热。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在远翔工作,和丰海是竞争对手。”王然道。

“你怎么老想着这事,我爸已经把丰海转让给我伯父了,丰海以后和方氏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唉,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现在搞得象陌生人一样,比陌生人还要冷淡。”方欣想这该算是正题之前的引子了吧,难道这就是他选择祈可的理由?

“什么,给你伯父了,你是说方明宣,那就好,我还为这事担心呢。”

“别说这事儿了,你接着说。”

“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啊?”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既然方欣已经跟丰海没什么关系,其他的事他也不想再说下去,省得再多费功夫跟她解释。

“原来你就想说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方欣吐了吐舌头,暗笑原来是自己多心了,又想就算他跟祈可好了又怎么样,祈可是自己的好妹妹,身世又那么可怜,王然不是坏人,他们会是很好的一对。

当然如果两人真的走到一起,她是不会这么想的。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王然不解的问,“对了你的画展在哪儿?”

“你也知道了?是祈可告诉你的吧,我就知道她心里藏不住事情,本来还想明天再跟你说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画展,都是闹着玩的,本想今天就搞起来,哪知道腾不出地方,走吧,我们去看看场地。”

方欣拉起王然的手,仿佛生怕一放手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们说要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其实差点失去或者是自以为会失去时也会懂得珍惜。

王然转身,看见一张略带稚气的青年男子的脸,努力装出的成熟使他的脸看起来有几分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深沉,但并不真实,反而显得好笑。王然看他的样子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看他似笑非笑象猎人望着落入笼中的猎物一样望着自己,有些冒火。

“还记得我吗,我叫叶飞,我们见过几次的。”便衣的叶飞站在门口,堵住了全部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