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可的寒气来得虽快虽猛,毕竟是她真元之气,不象自然界中的寒冷那么持久磅礴,室内气温没用多久便恢复正常。大宝揉了揉眼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太困了,你们说到哪儿了?”说着对宁远飞裂嘴一笑,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变回了原形,笑着时露出口中森森白牙,宁远飞回以凄惨的笑容。

林七轻喝道:“你先看看自己的样子。”大宝眼珠乱转,看见自己手上的黑毛,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幻化人形,但在宁远飞眼中,怎么看都还是头熊瞎子。

梁静这时冷静下来,问王然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王然伸了伸懒腰:“早点睡觉,明天准时上班。”

梁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丰海有那些邪门的东西,不用多久我们可就别想做单子了,怎么办?”

大宝插嘴道:“不就几个凡人吗?又不是神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就杀上门去,趁着月黑风高,祈可把他们冻成冰棍,我上去一巴掌一个,宵夜都有了。”他不久前大败吸血鬼信心大增,自以为天下无敌哪里会把巫门放在眼里。

其他几人都没说话,宁远飞随身附和:“对,他们才三个人,其中两个还受了伤,我们有四个,趁着他们师父没来先杀他一个下马威。”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大宝见就有人出言赞成欣喜万分,就要上前拥抱,吓得宁远飞转身而逃。

“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我们不如跟他们交个朋友,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更好?”林七说道。

“林师兄,你胆子太小了,妖魔道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要不去就算,我自己去,走,兄弟你带路。”大宝说着就要去拉宁远飞,后者这时躲在门后已经无路可逃。

“嘘!有人来了。”林七突然说道。

王然收敛心神展开六识,什么也没有发现,怀疑的看了眼林七,大宝等人更是不信,说道:“你可别想吓人,我什么都听不到。说着拉开窗帘向外张望,一脸不以为然。

林七道:“大宝你还没有开七识,当然看不到。”

王然奇道:“七识?我只听说过六识,哪里来的七识?”

林七解释道:“人有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名为六根,由六根生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世有色尘、声尘、香尘、味尘、触尘、法尘,名为六尘,六识借六根而观六尘,六尘入六根而动六识;修道者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能开启六识,上观天地之变,下视乾坤易理,而妖魔之道却又多了一识,称为灵识,都是由本能天性生来的,每人都有不同,我这灵识能预知福祸,虽然不知详细,但感觉一向是不会有错的。”

“难怪刚才你守在酒吧门外,原来是知道我会出事。”王然想到动物一般都有些预知危险的本能,看他样子严肃也不象开玩笑,再联想起先前的事也信了几分,凝神注意门外动静。

没有人再说话,都注意着他们两人的举动,室内的空气有些紧张,宁远飞和梁静感觉到祈可身上透出的阵阵凉意,知道她也绝非善类,心中害怕不自主的后退几步。

“嘿嘿嘿嘿……”窗外传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人声,那声音象金属划过瓷碟一样刺耳难听,一声声抑扬顿措,牵得众人的心也跟着起伏难宁。

一个浑身白衣的清矍老者凭空出现在窗外,竟是离地三尺御风而行。老者行至窗外大冷冷说道:“是哪个小子坏了我巫门大事?出来受死!”

王然听他声音极为难受,看他这嚣张样子就更是不爽,答道:“你就是那个什么苍石老鬼了吧,坏你事的是我,却不是什么小子,你要活得不耐烦了就进来,兴许我老人家心情好了饶你不死。”

这里只有林七和大宝知道他的底细,其他人只知道他学了道术,并不知道他已经学了几百年,听他自称老人家觉得好笑,只以为他是捉弄那老者,没想到全是真的。

老者正是苍石老人,他修炼百年,一身北派巫术极为精湛,说到功力,巫门中除了门主问石斋老人就以他为首。

北派巫术长于设坛作法,门下弟子大修习拳脚功夫,百年前的义和团和红灯照就是北巫的分支,每每开战前都要开坛行法,战时以血肉之躯奋战于枪林弹雨之间,可惜极少有人真正掌握北巫精髓,无数壮士血染疆场,保家卫国的壮举最终惨淡收场。

苍石老人成名较早,一般玄家门人都尊他为长辈,遇上苍石老人都是尊重有礼,哪里被后生晚辈这么奚落过,一时无名火气,说道:“看你年纪轻轻修炼不易,本来还想让你死个痛快早点超生,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别怪我心狠了。”双眼湛出异光,直刺王然心田。

王然心头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心脏,身体也同时感到无尽的虚脱,力量化成条条细小透明的丝线,从身上迅速逸出,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边际

王然知道不妙想要闭上眼睛,两眼却象定住了一样眨也眨不了,想要转身,身体却不受意识的控制,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王然的异状,他也根本没有任何异状,只是冷冷的站着和苍石老人遥遥对视,苍石老人既不说话也没动手,就那么盯着王然。时间越来越长,两人还是那么静静的站着,气氛无比诡异。

大宝等了半天,见两人都无声无息不免着急,问道:“王师兄,到底是打还是不打?”王然当然没有理他,只有林七嫌他多嘴。

大宝吃个冷钉子,放眼看着苍石老人,怎么看都是一个糟老头子,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偏偏林七不敢动手,连王然都呆若木鸡,越看越是生气,冲出门窗一掌向老头扇去。

苍石老人出其不易制住王然,暗喜只要再稍过一会儿王然魂魄全失,看他资质极佳,用来炼成灵巫一定威力无穷,其他人唯此人马首是瞻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早就得手了。

哪知道这时却看见那黑大个迎面袭来,他不是学道的人,看不出大宝真身,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道气,只以为这人不过是个莽大个,比常人多出几分蛮力,也没有在意,随手一掌挥出,心神依然紧紧缚着王然。

大宝看这糟老头没把自己当回事,自尊心大受打击,冲到他身前时高高举起巴掌,同时变回原形。苍石老人眼前一黑,耳中听到一声沉沉的熊嚎,跟着一只巨大的熊掌以泰山压顶之势朝自己天灵拍落。

这时也来不及变招,只能单手上举,“呯”的一声响,苍石老人身体下落,立时矮了几尺,幸好他刚才是悬空而立,这时落地虽然样子有些狼狈却并没有受伤。

苍石老人吃了暗亏大怒,知道这头黑熊有千钧之力,自已不过俗子凡胎受不了他几掌,无奈之下只能收去紧锁王然的心神,凌空一掌击向大宝,大宝看他远远一掌打来,哪知道有什么古怪,迈上几步迎向来势。

两人隔得稍远,苍石老人手臂前伸还是离大宝有段距离,却见一道鳞光从臂上泛出,转瞬弥漫整只手臂,借势脱体而出,依然凝聚不散有如龙爪,大宝猛然看见这么一只怪手吓了一大跳,他虽然莽撞却也知道厉害,慌忙转身想逃。

苍石老人笑道:“想逃吗,几十年来还没人能从我这龙鳞惊雷手下逃生的。”银爪腾上半空,遇风而长,象小山一样直压而下,凭空起了一道惊雷,大宝两手抱头,惨哼一声被雷电轰出老远,撞上砖墙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苍石老人祭起银爪正想补上一记,林七身形疾动迎上前去,他身子滑溜,银爪几次猛击都被他躲过,但毕竟修为太浅,没撑多久也被一掌打落,趴在大宝身旁动弹不得,只看见后背起伏不平,显然也受了重伤。

王然这时才恢复神智,身上依然虚脱无力,勉强提气挡在林七身前,苍石老人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嘿嘿一笑道:“你倒还硬气。”说话间银爪再次落下。

王然默运玄功元神出窍,向苍石老人迎面飞去,真身却迎向龙鳞惊雷爪。

苍石老人惊呼:“原来不是灵仙,你竟然能一体双修,难得,难得。”口中赞叹不已,手上却没闲着。王然真身早已经疲惫不堪,脚下虚浮无力,只几个回合就被一掌打落。元神靠着玉甲护体,还在苦苦支撑。

苍石老人只听说过道家有人以灵修仙的,并没有真的见过,一体双修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时也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出手游斗,想要看看其中奥妙,待看出点门道再出手制住炼成灵巫。

王然多少知道他的心思,想想自己一时不慎中了阴招,现在竟然被人当小猴一样的耍弄,忍不住怒火攻心,明知不敌却又不能不斗,自然斗得无精打采全无力道。

苍石老人见招拆招,心中感慨万千,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正悄悄变慢,举手投足间都有微弱的阻力,渐渐落了下风。惊觉过来时,身侧四周已经笼上了一层淡淡冰霜,他是肉身,怎么也敌不过极阴寒气,王然的元神却没有这层困扰,当然占了便宜。

苍石老人举目四望,看见面色洁白冷若冰霜的祈可,知道是她在捣鬼。祈可看见他的神色知道已经被他发现,立即全力发出寒气。

她刚才知道这老家伙厉害,正面出手绝对不是对手,所以只是悄悄发功怕被他发现,循序渐进由外而内发出丝丝微寒,这时没了顾忌竭尽全力,整个人都化成一阵白雾,手腕间玉铃轻摇,发出玉石清脆鸣响,天地间一片冰寒,竟有点点冰晶自半空飘然而落。

苍石老人发现寒气时并不当回事,以为她就那点门道她没有多加防备,这时极寒骤袭,被那铃声搅得心神不灵,猝不及防之下全身冰凉,正要起步时发现腿脚不听使唤,竟然被冻在地上,腿外覆上一层坚冰。

他几十年来没有吃过大亏,应变大不如前,心里一惊便失了分寸,手上也慢了几分,王然精神一振,抓住空子双掌齐出按在他胸口,灵丹真气倾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