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多么希望是在武神幻境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伟大血族向他展现自己的雄伟英姿,而不是在这里,在这么狼狈难堪的情况之下。不过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会以吸血鬼的意志为转移,他只能期待下一次奥斯曼出现的时候,自己能表现得更好一点。

“亲爱的公爵殿下,我想你已经来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王然问道。他对奥斯曼的称谓感到疑惑,虽然他自称公爵,德拉内尔家族的成员也习惯这么称呼他,但王然曾不止一次听到黑暗骑士和安安德烈尊称其为大公,这两个称谓有着很大的差别。

“是的,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看着你在这种时候遇上危险,不过你那些朋友、或者说敌人,他们很强大,我想我没有必要浪费力气。”奥斯曼对问石斋老人的巫法深感钦佩。如果几百年前来到中国是遇上的不是道家中人,而是巫门的话,可能他就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他们的巫法诡异莫测,对完全不懂阴阳五行的奥斯曼来说,比道家中人的法宝仙术更难对付。

“嗯,看来我犯了一个错误。”王然说道:“也许我不该过多的担心自己的安全,而应该用更多的时间去享受生活,反正你们舍不得我死。”

“不过,你好象不太习惯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到别人的手中,虽然我们是朋友也不例外,对不对?”奥斯曼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奥斯曼比其他任何人都了解王然,因为他们是强者,所以更习惯相信自己。

“当这种友谊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时,我想任何人都不会。”王然道。

“但是这一次你可以稍稍轻松一点,为了我们的家族,为了整个血族,我不会让你面对太大的危险。”奥斯曼说完看着仍旧自责不已的安德烈:“我想每一个血族都会明白这一点,为了家族的荣誉和未来,我们甚至可以牺牲自己,你说对吗?”

“是的殿下,这是身为血族的使命。”安德烈从未有过的坚定。

“很好,这才是血族应有的勇气,你会为你的家族带来荣誉,令你的族人感到骄傲亲爱的孩子,当然,如果你能做得更出色一点的话。”奥斯曼轻描淡写的的一句,却正戳中安德烈的痛处。

“非常抱歉,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没有人,敢和尊贵的血族作对,我会用他们的鲜血和痛苦让他们明白这一点。”安德烈血红的眼睛里重新腾起邪恶、残忍、仇恨的火焰。王然为安德烈感到悲哀,好不容易才得到“净化”的灵魂,却在奥斯曼轻描淡写的教唆下恢复本性,看样子,人的本性的确不那么容易被改变。

“为什么要等到下一次,勇敢的孩子,我们的敌人并不远,就在距离这里西北三英里外,你应该很容易找到他们。”奥斯曼的笑容有一种很独特的魔力,让人充满了鼓舞,就算是病入膏肓的病人,见了这样亲切的笑容也会再次充满生命的活力,至少会象打了一剂强心针那样令人暂时逃离死亡的旋涡,更何况是安德烈,他的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该死的忍者,该死的阴阳师,他们的末日降临了。”被奥斯曼的强心针刺激得几乎失去了理智的安德烈张开双翅,怒吼着朝着奥斯曼指示的方向飞去,血雾幻化的红色双翅,在冷冷的月光下投射出一片巨大的黑暗,令王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安德烈的情形。以他现在特殊的生命特性,本来可以先择一种稍稍低调稍稍安全一点的突击方式,但他却选择了最能展现血族特性和优雅身姿的前进方式。到底象做给谁看呢,是奥斯曼吗?

奥斯曼那深沉的话语和亲切的笑容,不仅激发起他生命中本能的昂扬斗志,也激发起所有血族共有的盲目而张扬的自豪感,这时他完全忘记了和王然之间的那场决战,忘记了这样的自豪感差点让他回到撒旦大神的怀抱。

“原来他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王然不无惊讶的说道。他还是低估了血族的恢复能力和持久的耐力,没想想到安德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体力重新振翅高飞,看样子下一次应该给他更多的机会才对,不能浪费了剩余劳动力。

“可怜的孩子,真希望他能活着回来。”奥斯曼公爵怜悯的说道。

“什么?”王然问道。

“勇气是一种美德,安德烈能有这样的勇气令我感到欣慰,也感到骄傲,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血族能生存到今天靠的不是勇气,而是智慧。”

“你的意思是说,他有危险?”王然莫名的有些紧张,虽然折磨安德烈是他的爱好之一,但作为同伴,他不并不希望失去他。

“可怜的孩子,他竟然没有问我是什么样的敌人,有多少敌人,我本来想要提醒他的,可他实在走得太快。”奥斯曼象一个眼睁睁的看着无畏后生勇敢的跳入火坑的长者那样,慈祥而又不舍的看着安德烈残留在视线中的一双大翅。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有多少?”宁远飞不慌不忙的问道。感觉有些好笑,他知道奥斯曼不会看着安德烈送死,他需要为王然找一个贴身保镖,没有比安德烈更贴身的了。

“总之,那不是他能应付的敌人,可怜的孩子,希望他能学得聪明一点。”奥斯曼的神情痛苦得有些夸张,如果不是嘴角还残留着浅浅的笑意,会使他的痛苦看起来更加真实。

“只要你有你在,他一定能变得聪明许多,前提是他还能活着回来。”王然的手中握紧了灵弓就要动身,他可不希望安德烈这么早就抱着血族伟大的追求和理想去见上帝或是撒旦,他还有很多剩余价值可以挖掘,关键时刻还能发挥一点余热。而且,他已经成为他的一部份,是他的同伴。

奥斯曼制止了王然。“不用为他担心、我的朋友,不能打败狮子的猎人不是好猎人,黑暗圣殿给了他太多的虚荣,几乎令他丧失了身为血族所必须的谨慎,我只是希望他能变得更成熟一点,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奥斯曼公爵的话充满了期待,却令人感到一点寒意。

“原来折磨他人并不止是你的专利。”方欣微笑着看着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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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黎明总是来得更晚一点,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几人结伴返回宁远飞新建的小别墅。

一大片浓郁的树林在空旷的平原上格外显眼,象一座唇齿相倚的巨大城堡,此起彼伏耸立在荒芜的大地,黑沉沉的令人感到压抑。冷冷的拂过面颊的,是不知道该称作晨风还是夜风的寒流,刮得人隐隐生疼,让人莫名其妙的感到内心抽紧的悸、动。

王然停下了脚步,如果连他都能感到冰寒刺骨的话,那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寒流。虽然浓密的树林漆黑一片,无法一眼看透。但王然却能感觉到,一层淡淡的肉眼无法察觉的碧绿莹光,正弥漫在林中,象雾气一般的缓缓的流动。

毛孔在寒流的刺激下紧缩,光滑的皮肤上生起密密的一层小疙瘩。方欣用力拉了拉衣领,呵了口热气暖了暖手。这样的寒冷不是来自空气,更象是来自人的内心。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样的寒冷,只有象他们这样天生异能或是身怀道气佛力巫法的人,才能察觉这样从内心悄然升起的寒意,但方欣并不觉得喜悦,更不觉得自豪。

“是什么?”宁远飞放慢了脚步郑重的问道。很不幸他也能感受到这一切,拥有了酒肉和尚所谓的佛性,不见得就比做一个无知的人更加快乐,因为他们必须去面对一些常人不必考虑的问题。

“鬼气,妖气。”王然肯定的回答,这一刻他不只能真切的感受到漂浮在林间,游荡了千年之久的孤魂野鬼身上那森森寒气,还听到了他们凄厉的惨叫,只有经历了极大痛苦的人,才会在死后还存有这样的怨气,发出这样令人肝胆俱寒的惨叫。

“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宁远飞头皮一阵发麻。就如他所说的,他是一个乐观的人,所以每一次他都习惯于把事情朝最坏的角度去想,同时抱有美好的希望,那么最后的结局总会比他所预想的要好一点,这也是他乐观的一大秘决。

谁能保证松川家族不会兵分两路,一路设好圈套等着等着德拉内尔家族自投罗网,一路出其不意直攻王然和宁远飞?宁远飞的忧虑也是有道理的,他已经将全套实验器材从远翔的实验室转移到了别墅下的地下室,这也是他和德拉内尔交易的关键所在,尽管所有的精确数据都被他安安全全的封锁在大脑之中,但如果失去这套经过无数次调效改进的精密仪器,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