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笑道:“我们来这一趟临江,一不小心就搞了个天翻地覆,这一下该抓的抓,该判日判,该毙的毙,临江市肯定会有一次大换血,老百姓可以轻轻松松过点好日子了,我们这也该算是积善行德吧。”

宁远飞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事情不会象你想象的那么理想,你以为这些领导全聚在一起干什么,就为了个银行主任的案子吗吗?绝对不可能,如果依法办事的话,根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王然问道:“那你说他们聚在一起干什么,难道还想再护他一次?”

宁远飞道:“那当然不可能,别人都自首了,他们再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自讨没趣吗,他们是在商量对策,出这么大事情他们谁都脱不了关系,人人芨芨自危,哪里还敢保别人?你看吧,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牺牲一个保全大局,整件事情低调处理,其他领导顶多也就发表个电视讲话上上报纸,义愤填膺痛心疾首作作样子,接受所谓的内部处理,如果关系疏通到位的话,兴许连这一部形式都不用走了。”

王然惊讶的说道:“不可能吧,现在的报纸不是什么都敢说吗,这么大事情他们就没点兴趣?就让他们瞒天过海?”

宁远飞道:“你错了,报纸不是什么什么都敢说,而是在得到许可的条件下按照主管部门的要求说一些安慰老百姓的话,所以才让你产生了那样的错觉,你有没有见过哪位官员还在接受调查期间就上报的,不都是最后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才让新闻机构发挥发挥他们所谓的监督作用,那些悬而未定最后不了了之的事,你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费过笔墨,又什么时候搞过跟踪调查?”

王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世上有几个人有勇气当着众人的面打自己耳光承认自己的错误呢?能偶而认认错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相比而言,现在的世道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已经定局的时候还能给老百姓透透风,要换在他们那时代,“莫谈政治,莫问实事”几个大字都就把人吓死,说话都得小声点,哪来什么新闻机构,听都没听说过。

王然洒然一笑道:“那也无所谓,我已经很满意了,反正该办的事他们总得办,银行主任这次注定挨枪子儿,我这肉身的仇也算是报了,我终于心安理得心无旁婺,其他的人关我什么事啊。”停了停王然想起件事问道:“对了,这案子一结,那位王然也该平反了,他家能得到多少赔偿,够两位老人养老了吧?”

“赔偿?”正在喝水的叶飞被呛了一下,拼命的咳嗽。

“是啊,你们冤枉好人不说,最后还逼死良民,不用赔钱的吗?”王然见他惊成这样有些奇怪,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叶飞道:“你别乱说,是他自己掉下去又不是我们推下去的,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要当时不跳,我们瞄准了给他一枪,兴许还能赔点,不过也说不准,他当时不是挟持人质吗?就算我们开枪也是为了保障人质安全,完全符合法律程序,打死了活该他倒霉。”

王然的脸色有些郁闷,这事他想不明白,明明是逼死好人,为什么说到后来好象跟他们没一点关系似的,这种事就算放在万恶的旧社会也有些说不过去吧,这是什么狗屁法律程序,怎么尽害好人呢?方欣回忆起渡仙桥头的事,越想越觉得那人可怜,说道:“你们要不把别人逼得那么急,他会那么做吗,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是个人,也太没天理了。”

叶飞看众人的目光一致投向自己,心里不断叫苦,委屈的说道:“你们别都针对我啊,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不关我的事,我就一个小小警察,每月千把块钱薪水,你们以为我是谁啊,管得了这些事吗?程序就是程序,我改得了吗我?再说了,这也不全是我们的责任,那人是跌下悬崖摔死的,要不是王然突然出现在身后,他会吓成那样一不小心掉下去吗?”

这事其他人还不十分清楚,疑惑的看着王然。

王然点点头:“这话是真的,要不是我太过鲁莽突然现身把他吓得坠下山崖,就看他那软弱的样子也做不出什么事来,多半还是被你们抓回临江吃枪子儿。”

叶飞耸耸肩:“你们看你们看,我没胡说吧,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也就只有他才做得出那种事来,要换了是我才懒得跑,提把菜刀把他全家老小杀得一个不剩,敢害我,让他一家都没好日子过。”

祈可象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叶飞:“哟?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没看出你有这血性,以前被我们吓得连滚带爬的时候怎么连把指甲刀都没见你掏出来过?还菜刀呢!”

“不就是随口说说吗?”叶飞嘿嘿笑道:“我想还是抽猴皮筋做个弹弓打他们家玻璃比较适合我。”大宝闻言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王然回首往事,不觉心有戚戚,对宁远飞说道:“叶飞说的没错,这事我也有些责任,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不至于死得那么冤枉,说不定还有逃生的机会,不过死都死了说这些也没用,他如果意志坚定一点魂魄不散我还能帮他修修灵仙,可惜现在魂飞魄散化为尘烟,我们也就只能帮他平平反,你再帮他念念经超渡超渡,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过两位老人家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挺可怜的,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宁远飞呵呵笑道:“怎么,你还要去认亲吗?”

王然道:“开什么玩笑,算起年纪他们该把我叫老爷子才对,又是同姓,说不定还是同宗,我肯开口叫他声老伯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让我怎么去认这个亲,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多别扭啊!”

宁远飞拍拍他的肩膀:“就知道你放不下面子,总以为自己活了几百年辈份多高,要不我们都管你叫老爷子怎么样?”

王然长长的叹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有对老爷子这么无礼的吗?你们这些人,不知道都接受了些什么教育,没一个尊老爱幼的。”

宁远飞弯腰行礼道:“老爷子不要见怪,是我没大没小不知分寸,我知错了,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生气,万一气坏了身子两脚一蹬一命归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家里那几房姨太太交待,我这就去将功补过,帮老爷子把心事了了。”

王然“慈祥”的抚抚宁远飞的额头:“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我哪里还生什么气啊,欣慰着呢,对了你知道是什么事吧?”

宁远飞起身打开他的手:“废话,除了帮钱我们还能帮什么,总不能帮他们去领养个儿子吧,反正我们也不缺那几个养老的钱。”

王然提醒道:“钱别太多,够用就行了,不是我吝啬,是担心两个老人家突然有了大笔钞票受不了刺激伤着身体。”

宁远飞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最好,不但钱要不多不少刚好合适,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来处,免得他们找上门来让你丢了面子。”

大宝偷偷的跟林七说道:“还说不是吝啬,你看看他,鼻子眉毛都全拧到一块儿去了,不知道有多心疼呢,今晚他一定会让我们吃素。”

林七斥责道:“不要胡说,师兄如今家大业大,你以为象你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愁下顿,哪会把这点小钱放在心上。”口里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看看王然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说得的确不错,王然本就豪爽大气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如今有了德拉内尔和松川家族的无私奉献家财丰厚更不会不把几个小钱放在心上,但如果他们知道宁远飞花起钱来比王然还要大方的优点,大概就知道王然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表情了。宁远飞出身富贵之家,花自己的钱都从不当回事,又怎么会把别人的钱放在心上,他口中所说的合适,只怕不是别人想象的小钱那么简单。

宁远飞拖着叶飞走出门外,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事情办妥,这一次他倒没有让王然失望用他人的钱充大方,几十万的投资还算恰到好处,但其中却颇费了些周折。王家两位老人每月都能收到或多或少的一笔养老金,有的来自境内,有的来自境外,也许他们至死都不知道这些钱是谁汇的,但至少可以衣食无忧的安享晚年了。

王家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有关部门最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是如宁远飞所料的那样低调处理还是象王然所希望的那样一网打尽都已经不算重要,不用多久自然会见分晓,关键是王然了却一桩心愿,可以认认真真想想那封神秘信件的事了。

直到这时,包括祈可方欣在内的所有人,都只知道徐悠家住临江,却不知道具体住在哪里,打了无数电话也无人接听,在以往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王然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徐悠就好象突然从地球消失了一样,在科技发达的今天,这种奇怪的事情实在很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看来她和那封信有关的可能性极大,难道真的是遇上了危险,那么那封信又是谁送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