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韩云祈推开她,跑回自己车旁。

前两年他虽然身在国外,但也关注了那年721北京暴雨,刷微博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相关的自救帖子,随手点进去看了两眼。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用上。

拉开车门伸手去拔驾驶席座位上的头枕,三两下拽下来,拎在手里又跑回到银白色轿车旁。

他停在戎昱身旁,刚想去撬车窗,又突然想到碎掉的玻璃可能会伤到戎昱,于是往旁边挪了一步,扭头去撬后排的车窗。

过程比他想象的容易很多,他把头枕一侧的金属支架先撬开车窗外侧的密封条,然后塞进车玻璃和车门框上的缝隙里,用了几次力之后便轻而易举地把车玻璃弄得龟裂开来。

见终于有了突破口,韩云祈懒得再费劲巴拉地在那撬,拔出头枕随手扔到地上,又抬起拳头直接往玻璃上招呼。

这一次他一举成功,终于打破了阻隔在他与戎昱之间的障碍。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韩云祈咬着牙把手伸进去按了解锁键,幸好车还没坏到连这项功能都没法使的地步,他终于如愿打开了车门。

戎昱系了安全带,但在出车祸的一瞬间,额头还是没能幸免地跟方向盘来了个亲密接触。

韩云祈小心翼翼地帮他解开安全带,见他身子往一边倒去,忙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远处传来救护车疾驰而来的声响,肖潘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看着韩云祈轻手轻脚地把戎昱从车里抱出来,极尽温柔地搂进怀里,满眼疼惜爱怜。

她说不清此时此刻自己的感觉,但眼前的画面却足以让她落泪。

第37章 初见

戎昱的情况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

他右侧眉骨上磕了条血了呼啦的口子,却不长,只缝了两针。整个人当时被第一下猛烈的撞击撞懵了,但幸好脚底下还有谱儿,知道哪个是刹车。

事后因为车祸发生那一瞬间的精神高度紧张惊吓过度再加上体力严重透支,才导致暂时昏迷。

他是在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途中醒的,醒过来却没睁眼睛,心里在想,为什么出车祸的那一刹那,自己还有自救的本能。

伟贤死后,他的生命中曾出现短暂的迷茫。

从前对于他来说重要到让他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伟贤的星途,在那一瞬间却变成了一条最为灰暗逼仄的道路。

他已经不想走下去了,可他却永远无法忘记伟贤曾为他付出的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伟贤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

也是这种炽烈到足以将人灼伤的感情和伟贤的温柔与默默付出,在之后的日子里将他感化,并逐渐把他掰弯,让他跟着深陷其中。

但与这种感情并存的,还有深深的畏惧。

他可以把自己的所有业余时间都花在和伟贤独处上,也可以接受伟贤带着些羞赧与腼腆的碰触,甚至当两个人的手轻轻握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跳会快到让他觉得晕眩……

可他却从没以任何形式对伟贤说过自己喜欢他,也从没向伟贤做出过任何承诺。

因为他害怕,怕自己一旦承认,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他的事业在回国后曾经一度跌入低谷,在伟贤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有所起色,他害怕自己一着不慎会再次跌下去——和伟贤一起粉身碎骨。

国内近些年来开放了不少,很多人对同性恋这个群体也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了,但不容否认的是,他们仍然在被当做异类,被看成是“有病的人”。

更何况他和伟贤都属于公众人物,所以一旦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很难不被人戴着有色眼镜去看。

伟贤大概还好,毕竟他还不算是靠脸吃青春饭的那种人,而戎昱自己则完全不是这样。

他十九岁出国上大学,不到半年被星探发现,签约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密集培训便以组合的形式出道红极一时,三年后合约到期,他趁热打铁回国发展,却发现离开组合,他连个屁都不是。

他曾经唱过的那些歌,完全有赖于组合背后经纪公司的制作、包装,回国之后没有这么有力的团队做靠山,他也曾经试着自己写过一两首,但都反响平平,甚至有一部分人开始认为他就是个花瓶。

在这方面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他确实什么都不会,他就是个花瓶,但在国外的时候他被一下子捧得太高,所以回国后就算局势早已大不如前,他却不愿甘于现状。

他靠消耗之前积累的粉丝过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甚至有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就这么完了,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光圈儿里去了。

直到有一天,他的经纪人忽然神色古怪地说伟贤邀他去家里做客,问他愿不愿意去的时候,他意识到这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是一个转折点。

好歹在圈子里浸**了这么多年,再看经纪人表现出的那种神色,戎昱自然不会不明白“去伟贤家做客”是什么意思。

他也曾经厌恶过这种交易,但那时候的他太想重新红起来了,而伟贤的出现宛如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他再不想出卖自己的肉体,他也无法抵抗那种诱惑力。

然而,他见到的伟贤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在去伟贤家的路上,他用手机上网看了一眼伟贤的百科词条,发现网上对这个人的评价很高,而且不知真假,至今未婚,并且没有女伴儿。

网友还说,伟贤性格很冷淡,几乎没在什么公众场合出现过,也没办过签售,但当年作为得奖新人的时候留下的照片却被翻了出来挂在网上。

那张照片有点儿模糊,戎昱只隐约看出这人身材高大,很瘦,但给人的感觉却很硬,没有单薄弱不禁风的印象。

帅不帅看不出来,但应该不会太难看。

戎昱那时候觉得,这样的人大概都有病,没病就是有怪癖,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人SM的心理准备。

可他又有点儿想不通,为什么伟贤会让人直接把他送到他家里去,而不是到外面开房?难道做这种交易,不是开房更省时省力方便一些么?

但转念他又觉得可能是伟贤家里有见不得人的变态东西,更能帮助他修理自己。

想到这些他更觉得忐忑悲哀,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知道自己没本事只能靠别人鼻息苟延残喘,就得随时准备好牺牲一些东西。

当然,这也是他回国之后跌入谷底这段时间才想通的。

他到伟贤家楼下的时间是当天傍晚六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