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正在慢慢的流逝着,漫长的黑夜快要走向尽头,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蔚县城内的日军求遍漫天神佛,期盼援军的早点到来,期盼城外川军独立团的人千万别太快发动攻击。

折腰峪的阵地上,大量的伪军尸体夹杂着一些日军的尸体,从半山腰的阵地一直绵延到山脚,让这阵地像是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场。

添油战术是极其残酷的,因为那意味着不断的向前线补充兵力以保持足够的攻击强度!

补充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多。

“杀呀!”

“来吧,弄死你们……”

一营的战士们还有那些民兵们也伤亡惨重,可他们依旧在坚持战斗,在狂风暴雨里厉吼,咆哮,和狂攻上来的敌人殊死周旋!

他们亲眼看到很多战友的死去,他们也想跟那些死去的战友一样,将一腔热血在这阵地上流干!

他们的弹药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日伪军也再不会给他们冲出去捡起阵前遗落弹药的机会。

幸好,随着队伍而来的有十几名复装子弹的工匠,正在后方的地窝子里拼命的加工着子弹!

这些工匠每个人都已经累的手抽筋,可根本不敢停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多坚持一会儿,多装好一粒子弹,就可以多干掉一个敌人,就可能少死一个弟兄……

也幸好,这折腰峪的阵地上,有着不少的石头,大树!

山势也足够陡峭!

接到复装子弹的都是那些神射手,老兵,他们要确保每一粒子弹都用在刀刃上!

更多的士兵民兵们便在鬼子伪军冲上来的时候,用石头砸下去,将砍倒的大树剃去枝丫,当成滚木一般的砸下去!

曾经,这些事都发生在武器弹药更加匮乏的八路军中,被老兵们当成笑话讲给士兵民兵们听,所有人都乐的笑破了肚皮——一开打就先丢石头,接着放几排枪就准备上刺刀白刃,八路也太穷了,咱们木马县的部队,绝不会这样!

可现在,同样的情况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再也没有人能笑的出来。

因为那一点也不好笑,所有人都只感觉到彻骨的悲哀……

或者在旁观者看来,那是该是悲壮!

“坚持住啊,都给我顶住!”

毛英大狗熊在阵前奔走呼喊,冒着枪林弹雨指挥战斗,不时的抬头看向那黑沉沉的雨幕,期盼着。

同一时间,大宝镇的日军狼狈不堪的在山野里逃窜,试图甩掉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的木马县民兵们,同时气急败坏的应付那些层出不穷,随时都可能从身边射出的冷枪,同时还要将那些已经吓破了胆子,随时都想要钻进山林里将枪一丢衣服一扒就逃的皇协军给击毙或者踢回队伍里,彻底的变成了惊弓之鸟。

他们不明白,明明自己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日本帝国军队,没有被那群悍不畏死的木马县的民兵击溃,却被这些支那刁民给搞的狼狈不堪几如丧家之犬?

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却又是铁一般的事实。

另外一般,阳眷镇的阵地上,日军再次将军心崩溃的伪军组织了起来,进行最后一搏。

虽然明明知道,这些皇协军本就是一群废物,在那阵诡异的歌声之后,就更是变得连废物都不如了。

可日军绝不甘心就这么退去,因为蔚县的守军,还在等着他们冲过去救援。

这些日军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因为王麻杆,正带着一营的主力,在暴风雨里向着这边星火疾驰,包围圈,就要完成!

当然,最惨的,要算是屯本所率领的那群精锐中的精锐组成的特攻队!

木马县外数里处!

歪把子机枪的咆哮,暴雨般的子弹泼水一般的射出,压的这群特工队员根本抬不起头来!

“冲过去,干掉那地堡……”

屯本睚眦欲裂的咆哮着,几名特工队员便睚眦欲裂的嚎叫着,冒着弹雨向着火力点冲去,悲愤的都要哭出声来……

不是怕死,纯粹是给气的!

“注意警戒,小心这些该死的支那猪偷袭……”

屯本在厉吼,气的睚眦欲裂,那些特工队员们也是一脸悲愤的望着四周——他们都知道,这里,可怕的绝不是拿处喷吐着火舌的火力点,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冷枪!

可是,即便他们严加防备,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仅仅是被这处火力点阻挡了几分钟,四面八方便响起了肆无忌惮的枪声,嗖嗖的子弹以任何可能的角度,向他们射了过来,他们的队伍中,不时的有人中枪,惨嚎着摔倒!

类似的偷袭,从他们暴露的那一刻开始,便经历了无数次,让这些日军特攻队简直防不胜防,几乎要崩溃。

这场面,和大宝镇那些日伪军的遭遇,是何其的相似,可却又有根本性的不同!

遇到敌人打冷枪,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反击,将来犯之敌杀!

可现在,那些枪法神准的特工队员,连反击的兴趣都没有了……

因为那些打冷枪的家伙,全特么藏在一个个的地堡里,远远的射击,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等他们冒着被射杀的危险冲过去,那些地堡里打冷枪的家伙,早顺着地道跑的没影了!

啊啊啊……

冲过去炸火力点的日军特工队员一个接一个的被撂倒,终于有两人冒死接近,然后摸出了腰间的手雷在脑袋上一砸,便向那不过碗口大小的射击孔里丢去!

微微发红的枪管就在这时缩了回去,同时伴随着哗啦一声脆响,射击孔里放下了一块挡板,手雷砸在挡板之上,轰然爆炸……

“出来,该死的支那猪,给我出来啊……”

“卑鄙无耻的混蛋,畜生……”

这一幕,这一路上不知道遇见了多少回,每次都还能隐约听到地堡缝隙里传来的嘲讽得意的怪笑!

两名日军特工队员依旧气的要发疯——那种被肆意愚弄,被肆意戏耍的屈辱感觉,让他们恨不得真的疯掉,或者被杀死,都算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