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恋恋不舍地跟着张老先生向前行去。Www!QuANbEn-XiAoShUo!cOM  张老先生到了这里便仿佛返老还童,精神都振作几分。  他和李老二争先恐后地各自表白着功劳,不停地指手划脚,洋洋自得。

张野看着两个喜滋滋的老顽童,暗自好笑。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卧龙山谷的现状,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不久就走到了山谷的最里面,那里竖起了一排栅栏,大门前有民兵把守,栅栏里边还搭起了一座木制高塔,上面有民兵在站岗放哨。

张野知道,这里的民兵都归李老二管,看他们一板一眼的架势,颇不含糊,不禁意外地望了李老二一眼,心说能养出李永福兄弟俩伯老怪物,确实有两下子!

到了栅栏门前,张老先生对上口令,又拿出通行证件交验通过,那两个民兵这才拉开大门,放他们一行进去。  李老二却留了下来。

作为卧龙洞目前的最高主管领导,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事务要处理。  既然已经将张野等人顺利接来,他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洞里,还有两位军座夫人和几百骠悍的警卫官兵,都要接待安排好,这吃喝拉撒睡的鸡毛蒜皮事,对眼下的卧龙洞来说,算得上顶大顶的的事情了!

张野一进栅栏,就看到里面成片成片的罂粟苗,顶着硕大而鲜艳的花朵和淡褐色、拳头大的果实,在微风中摇摇摆摆。  几个乡亲正在田间细心地伺弄着这些娇贵地植物。

张野凑到跟前看了看。  觉得这臭名昭著的植物,除了花朵艳丽之外,也并不出奇。  那些果实上面流出的汁液,跟野外的那些叶浆也并无不同。  他扫兴地站起来不再细看,跟着张老先生进了最里面的办公室。

张老先生屏退其他人,向张野简要介绍了目前鸦片生产规模和产量,以及现有的库存情况。  还有采取的安全保密工作和严禁私藏私用地纪律。  随后便带着他,换上白大褂。  从里间的楼梯走进了地下室,那是分解提炼地研究实验室。

这里也有许多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工作,大都很年轻,许多人戴着口罩。

张野从未带口罩的人中,认出好几张熟悉的面孔,知道他们是原省城医科大的学生。  以前还跟叶秋老师研制过炸药的。  他微笑着向那几人点头致意,他们也认出他来,一脸激动地回礼。  张野边走边看,好奇地看着这些人不停地摆弄试管和酒精灯,也看不出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张老先生对这些明显也不甚了了。  他见张野感兴趣,就喊过一个负责的主管,名字叫做李西林,是省城医科大药剂系地高才生。  让他向张野介绍这里的情况。

这李西林个头不高。  戴个圆眼镜,他摘下大口罩,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帅小伙。  见到张野,他有点紧张,咽了下口水,搓着手说:

“报告军座。  目前我们实验室进展良好,生产出来的麻醉药品,已经供应咱学生军将近一半的用量,并且经过我们多次试验,毒副作用很小,成瘾性也很小,只要控制使用,就不会出问题!”

张野大吃一惊,急急问道:

“什么?现在这里的成品已经在学生军内使用啦?”

李西林老老实实地点头说:

“是的。  ”

张野勃然大怒道:

“怎么没经我同意,就把它用在我的士兵身上?万一出了意外。  谁负责?”

李西林被吓得一哆嗦。  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张老先生见状,捋着胡子在旁边解释说:

“军座别着急。  这事是经过李校副同意地。  你放心,他们试验过很多回,李校副还亲自检验过,不会对咱的士兵有害处的。  ”

张野听了张老先生的话,颜色稍霁,狐疑地问:

“真的做了试验?你们用什么做试验?”

李西林缩缩脖子,无辜地说:

“不关我事,军座!是上面的命令!那些人也是他们送来地。  。  。  。  。  。  ”

“你们用人做试验?”

张野刚消下去的火,腾地又冒了出来。

张老先生见李西林不敢说话,埋怨说:

“军座别老吓唬小李子啊!那些人不都是你让马师长送来的吗?这些家伙祸害咱们这么多百姓,整治整治是活该!你可不能错怪小李子啊!”

“我让马强送来的?他们祸害咱们百姓?”

张野被弄糊涂了。

张老先生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

“是呀,那些日本鬼子,根本就不能把他们当人!”

“日本鬼子?”

张野这才明白过来。  这事啊,多半是马强把留在泉阳的日军俘虏,假借他的名义给送到卧龙洞了。

看张老先生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是当时正好实验室紧急需要,向他提出申请试验品的要求,李校副给张老先生出的馊主意。  他俩同马强那个恨透了日本鬼子的家伙一拍即合,正好那阵子俘虏地日本兵全关在泉阳城内,后面仗越打越多,也没顾得上过问,原来都给利用到这儿来了!

想通了此节,张野脸上地神色和缓了许多,他和颜悦色地问:

“那些鬼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

李西林惊魂稍定,看了张老先生一眼,见他呵呵一笑,这才赶紧跳起来带路。

三个人左弯右绕地走了半天,顺着地道一路往下,周围愈加潮湿,光线也很暗,只有岩洞两边壁上摇摇曳曳的松明烛火照明。

岩洞尽头,两个荷枪实弹地民兵对过口令,便转身打开吱吱吜吜的铁门,三人走进去,只见里面用铁棍间隔出一间间囚室,关满了蓬头垢面的鬼子兵,有许多人正在浑身哆嗦地躺在地上,涕泗横流。  见有人进来,那些人都挣扎起来大声哀号,有的还用头撞击铁栏杆。

张野听得分明,那些人嘴里嗜嘟囔的,果然都是日本话。  他虽不会说日语,见识还是有的。  他不知道这些讨厌的家伙是在做什么,疑惑地看向李西林,李西林急忙解释说:

“这些人是用的最初的试验品,那时还不大成功,所以他们大都上了瘾。  不过咱们每天定时供应他们一点烟土,也没有亏待他们。  只是他们瘾头越来越大,咱们烟土产量有限,又供不应求,所以。  。  。  。  。  。  他们烟瘾犯了,也只好先忍一忍。  ”

张野听后点头,心说难怪跟以前那些吸毒的公子哥儿差不多!他一路仔细地看过去,这不大的地方,竟然关了近百人!有这么多试验品,李西林他们的产品成功倒也不算奇迹!

突然,他在囚室里看到一个熟面孔,有点不相信地停下脚步,又认真看看,这才肯定下来,指着那人说:

“这人我认识,把他带出来!”

便转回身向出口走去。  这地方又闷又潮,臭气熏天,也没什么好看的,既然确定实验室并没有乱来,他也就放下了心,懒得看下去了。

李西林见军座认得那人,心中忐忑,赶紧命令那两个负责看守的民兵将他提出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张野和张老先生后面走了出来。

一出了囚室,张野忍不住站住脚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径直走到旁边的办公桌旁边坐下,李西林急忙给张老先生也搬来张木椅,自己乖乖地站在一边。

那两个民兵一人拖着一条胳膊,将那人直拖出来,向张野面前一掼,便退开叉手侍立。  地上那人半死不活,蠕动了好一阵都没挣扎起来。

张野也不急,紧紧地盯着他说:

“长泽一郎,你还认得我吗?”

原来这人就是长泽一郎。  井陉县鬼子屠杀之后,张野曾经将他提出来折磨泄愤,那时,他还是一个坚定不屈的武士道信徒呢。

长泽一郎显然也很意外有人叫他,并且这声音可能还曾经听过,所以他慢慢抬起空洞无神的眼睛,见面前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将军,长相虽然普通,但是却很熟悉。  他费力地思索了半晌,才“啊”地一声叫出来:

“张野!你是张野!”

长泽的国语虽然不很地道,但听懂是没问题的。  所以张野笑笑,点头说:

“是我。  好久不见,原来你在这儿啊!__”

一言未了,只见长泽一郎猛地扑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脚不住地用头去蹭,口里哭喊着说:

“求求您啦,给我一点烟土吧,给我一点点烟土啊!!!”

张野猝不及防,倒吓了一跳,旁边的民兵连忙上来一顿拳打脚踢,将他拖开,他犹自喃喃地念叨着:

“给我一点烟土。  。  。  。  。  。  ”

张野看了看这个以前的老熟人,厌恶地挥挥手:

“拖下去吧,他已经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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