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秋菊的声音有些疑惑。

“没什么,”颜笙低头将自己的心思小心藏好,“你说的这些都对,不过我要和你说的是,宁城对于回纥的重要性。”

  “回纥在极短的时间内,连连攻下好几做城池,甚至曾经将宁城拿下,是姐姐到这以后,才修改作战计划,将宁城再次抢了回来."

颜笙眯着眼,手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腿上,想着白天额事情,“白天这个人虽然身份无法确定,却也不是一般人物,若这个人真的是个大将军的话,我反而不会拿出这样的条件。”

“这是为什么?”秋菊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忍不住先一步问道。

颜笙给她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摸了摸下巴说,“你要知道,将军,在受上位者的倚重,那也不是自己人,说的不好听点,就是给人打工的,一个打工的,老板让他上去多抢人家点东西,而且老板为了这一天,已经在之前浪费了打量的时间和金钱。”

颜笙眯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意思表达的清楚一些让对方听懂,“前期铺垫的很好,而且在事情进行的时候,应取到了明显的效果,却不想,因为打工的一不小先犯了个错误,就将到手的东西退还给人家了,你觉得,这个老板会不会生气。”

秋菊尽量思考着颜笙话中词语的意思,大概明白一些,非常坚定的点头。

不仅会生气,还是非常生气。

颜笙也顺着秋菊的力道点头。

“而且这个人是一个族群的头,也就相当于北炎的皇帝,皇帝一生气,可是会血流漂杵的,而且这样一个大的罪过, 还会连累自己的家族,我要是那个打工的,就算是死在对方手里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而且。”颜笙笑,“要是因为这样被杀了,那就是宁死不屈,不仅不会获罪,还会摇身一变,成为功臣,荫蔽子孙,反正早晚都是个死,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合适一点的死法。”

秋菊听着颜笙那自己举例子觉得心里不舒服,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却不得不感慨,颜笙这样举例子倒是让自己更容易明白一些,这样的选择确实没错。

颜笙看着秋菊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了什么,她只是笑笑,“不过我到哪以后,看出来他不是将军,心里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确实,秋菊明白颜笙未说完的意思。

能够冒充将军,并且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就只能比将军高,而且还能得到皇帝打心里的信任。

这样的人在官场中的本来就不多,而且没听说回纥的头头对那个臣子有这么宠溺的心里,即使是皇宫中人,亲情凉薄,人们在做事情的时候还是会下意思的选择自己亲近的人,比如有血缘关系的。

臣子可以在择木而息,而皇亲国戚确实与皇帝休戚相关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皇帝对他冒充将军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冒充将军不行,还是一个正在打仗的将军,这可是一般皇亲

国戚做不出来的事情。

若是这样她还是猜不出来对方的大概身份,那真的就是蠢到家了。

“只是皇子终究是皇子。”颜笙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感慨,“虽说是父子,还是有了一层隔膜在的,并不能完全敞开心扉,皇帝能给予的宽容信任实在有限。”

颜笙的声音也带着淡淡的无奈,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道理,怕是三岁小孩都懂。

“所以小姐在知道对方是皇子的情况下才提出要他们退兵,而最开始的八十里不过是个幌子,小姐真正的目的就是六十里?”

秋菊的眼睛一亮,声音虽然还是平平淡淡,脸上的神色已经带着一丝激动,“小姐只是凭着对方不是真的将军这一点就想到怎么多,这六十里恐怕是一个皇子能决定退兵的最远距离吧。”

颜笙淡淡点头,“确实是这样。”

“不对。”秋菊已经反应过来,“小姐做事情想来不可能只有这一个目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颜笙愣住了,她本来还想怎么能不动声色的在不打击对方的前提下,将自己的第二个想法说出来,秋菊却已经前先一步开口。

颜笙先是一愣,随即心里流过淡淡的安慰,“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秋菊抬手将颜笙扶到**躺好,这才轻轻一笑,“奴婢常年与小姐在一起,若是在不能了解小姐的脾气秉性岂不是罪过。”

颜笙白她一眼,“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

秋菊小小将颜笙的被子拉好,这才问,“小姐还有什么打算。”

“我之前的八十里不过是为了给他讨价还价的空间,人都有一种毛病,若是直接给出一个低价,他反而从心里不是特别容易接受这个价格,若是先提出一个最难以实现的目标,经过讨价还价后得到一个比较容易做的,心里就会更容易接受。”颜笙眯着眼睛一笑,“我也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而已。”

“难道这六十里并不是小姐之前的打算?”

“不。”颜笙摇头,“我心里比他想的还要近一些。”

“宁城与边境之间一共有五座城,绵延两百多里,我原本打算是让他们退后四十里,这四十里能将宁城最近的一座城市收回,给宁城多一些保护的屏障,而且这个城市的地形极其特殊,属于半包围着宁城,只要这座城市收回,就可以减少很大一部分宁城被偷袭的几率,而且那里是临近几座城市唯一能生产水稻的地方,虽然不见得有多少,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大用处。”

颜笙有意识无意识的戳着自己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诧异,“我倒没想到,这人还真是能给我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

  “他退后八十里,就是给了我两座城池,这样不仅前面的两个目的达到了,还能将自己防卫的圈子在扩大一些,回头等姐姐恢复以后,将城中的官员全部换一遍。”颜笙眼睛转了转,“不用,等过两天我回去换换,这样也省的姐姐辛苦,还能剩下来更多的时间收复剩下的城池,一举数得。”

“这人啊,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大人此时已经在树下昏迷一个时辰。

到底是晚上,周围的风甚是寒凉,若是一个寻常人在这中环境下待久了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何况一个经历了被烧营,威胁,追杀的人。

他此时,昏迷的不慎安详。

即使是昏迷,他的躯体也忍不住随着这萧瑟的寒风发抖,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出来抖动的及其有节奏感。

真是荒郊野岭一道最不合适却靓丽的风景线。

终于在福星大人抖到第三百下的时候,他的士兵们终于在偌大的,林子里面将他找他。

“诶呦我的将军....”一小队姗姗来迟的士兵位于最前面的那人先开口,他显然与要比后面的人地位高上一些,旁人都是清一色的暗蓝色士兵服装,只有他的袖口处偶尔闪过一些靛青的色彩。

人还未到,声音已至。

这人的嗓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得,若说是沙哑都是好听的,这一声喊的就像是黎明时分公鸡打鸣一般尖锐,像是有人踩到尾巴一样。

身后众人本还一脸担忧的神色,这一声出口,虽还未看见将军本人,心里却是大大松口气。

不错,还能尖锐,说明还有救。

  当先这人自然不知道身后众人的心思,他此时的眼中只有那好像在树下安睡的身影。

“将军啊。”他声音不停,脚步更不停,旋风一般的划过林间草地,直奔福星出。

或许是这声音太尖锐,一直在地上随着风舞蹈的福星大人终于有了除颤抖外更大的动作幅度。

他的手指悄悄的握了几下,只是那姿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苏醒的时候要做的动作。

他上身基本不动,只有手掌稍稍拱起一些,手指向内卷起,手腕好像还无意识的将手掌带偏一些,指尖在地面小心摩挲,怎么看都像是在找东西大人的动作。

就在他的手掌终于腾挪到有石子的方位时,打鸣的公鸡已经飞快的蹲在他的身边,手一动,直接将他距离石子还有一个指尖距离的手掌拿了起来,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掌心中牢牢包裹的手掌似乎强有力的挣扎了一下,却被另一个更强势的手掌攥住,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在这几乎能将他手掌分筋错骨的力道中消散。

  好像是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翩然凋零。

嗯,很惨。

只是他本来被冻得颤抖的身体好像颤抖的更厉害了一些,若说刚才像是抽风的话,如今颤抖的频率已经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了。

而最诡异的是,他全程都没有睁开眼睛....

“将军。”最后还是靛蓝袖口那人开口,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些笑意,只是那笑意却让人有一种从脚底升起寒意的感觉。

他终于将他的手放开,福星大人刚要松一口气,却感觉一道明显的让人窒息的阴影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