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秋菊实在忍不住了,盯着她抖动仿若抽风的眉脚,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你方才的动作有什么不妥,所有才会有,额,如此的表情?”

颜笙本来还想再心里讽刺对方几句,秋菊这么一说,倒是卸下了心思。

她将视线收回,缰绳一拉,将马头调转了一个方向、

“你不懂。”她在马背上淡定开口,就像是在说今天风吹的真凉快,吹得我很舒服一般,“这是一种礼节。”

在现代飞吻确实已经发展成一种理解了,没事还用来逗逗小孩,确实没错。

颜笙赞同的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秋菊当然跟不上颜笙的思路,却也算是将懂未懂的状态,好在秋菊是一个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的人,自然也不会在逃命的路上在多浪费时间纠结这个问题。

她沉默了一会,还不忘控制自己的马小心的跟在颜笙身侧,这才道,“奴婢觉得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是面上那么简单。”

“嗯?”颜笙也正在想这件事情,秋菊一挑明倒是正中下怀,也许多听听别人意见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她转身认真望向秋菊,“你怎么想?”

“奴婢最开始看见那人的时候,心里就有一只怪异的感觉。”她淡淡开口。

颜笙大力点头,常年过着血雨腥风日子的人,真刀真枪的拼杀会锻炼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这样很好。

她对着秋菊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目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秋菊被鼓励,本来不是特别足的勇气突然碰的一声涨了起来,也不在犹豫,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奴婢之前跟过一段时间颜颂小姐,那段时间奴婢的出来一些经验,凡是常年打仗的 ,都会有一个毛病,就是如果有危险的话,一定会先看下意识的找自己逃命的出路,第二眼会看向对方的出路,这是基本上每个军队中的长官都会具有的意识。”

颜笙摸着下巴,眼睛忍不住眯了眯,若是自己没记错,那人出门的时候,第一眼看的恐怕是...

“而那人出门第一眼看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您。”

颜笙若有所思的点头,秋菊说的没错,那人第一眼看向的确实是自己,而确实那种高官看向草民,上位者看向百姓的眼神。

凌厉,审视,睥睨,还有那种臭屁的骄傲。

颜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秋菊一直在仔细回忆当时的细节,因此并没有看到颜笙的表情。

“都说擒贼擒王,军中的人都会知道抓住对方首领,就能将事情的结果扭转,并且自己胜利的几率会增加至少一半以上的,而且抓到对方的首领也是大功一件,很有可能从此就平步青云,飞上枝头,因此,若是常年生活在军中,而且还是一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将军,是绝对不会不看场中的形势,逃生的路线,而是望向小姐。”

秋菊越说,心中最开始有些朦胧的想法反而越来越清晰,随着她的

声音,那些笼罩在脑海中的朦胧雾气慢慢吹散。

“小姐相比也能看清对方的眼神。”秋菊将视线转向颜笙,“那眼神是久居上位的人才会有的目光,而且,若是一般的人,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冒用将军的身份,管理将军的部下,统领这数万尚且在战争中的军队。”

颜笙的眼睛越来越深,脸上最开始还带着的一些嬉皮笑脸的表情全部散去。

秋菊说的没错,这也是自己之前一直奇怪的地方,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自己的猜想,秋菊这么一说,倒是便向证实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没错的,只是这样一来...

“小姐,恐怕这个人的身份很麻烦。”秋菊的声音飘过来,听起来好像声音有些发紧。

颜笙的心也沉了沉。

自己好像刚才玩的太过了,要死一个真正的将军也就罢了,这种人的气度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怕就怕自己招惹的是那种常年在高位上瘫坐,甚至是一出生就身份显赫的那种人,从小被人捧着习惯了,自然接受不来这样的戏弄,在加上少年心性,一定要将自己找出来,到时候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颜笙默默脑袋,自己要是现在回去让这个人不动声色的消失,还来的及么....

秋菊到底是跟着颜笙一段时间,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对方的想法。

“小姐,如今怕是没有机会了。”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些遗憾,还不忘补充,“不过事情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或许他或者更有用。”

颜笙咋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

“小姐想的就是奴婢的意思。”秋菊的脸色恢复如常,再次恢复她那种冷冰冰的面无表情脸。

颜笙摸了摸下巴,心情倒是被宽慰了一些,就是希望对方不要那么蠢才好。

“殿下。”身边呼啸的风声中突然穿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怕是要变天了,不如咱们休息一下在赶路不迟,已经三天了,在敢下去怕是殿下身体吃不消啊。”

扶摇浮在马背上的眼睛一沉,脸上不知道闪过一丝什么样的情绪。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走神的,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他直起身子,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方才还仿佛远在天涯的乌云竟让顷刻间便黑沉沉的压在自己的脑袋上面,像是被扣上了一道暗黑色的帽子,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闭眼,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

胸腔中满是泥土潮湿的气息,像是清晨太阳将出未出的那一刻空气中蔓延的淡淡雾气,潮湿的带着一些泥土花草的气息。

他的心也在这潮湿与阴沉并存的状态下沉了沉。

他回头望着已经自马背上直起身子的亲卫们,众人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眼中血红色的血丝暴起,像是被溅上血滴一样浓厚。

那一双双眼中,有担忧,有心痛,却没有任何的怨怪。

扶摇的心也被这一双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望着湿润起来。

这几天不

见得是最凶险的,却一定是有史以来嘴疲惫的。

他们从奔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得到一丝休息,即使他们的大腿内侧一定被颠簸出青紫的痕迹,即使平日早就凝结了厚厚茧子的手掌也被缰绳摩擦出血红色的痕迹,甚至有些被磨破的地方已经趟出黄色的浓水。

他忍不住低头望向已经辨别不出颜色的缰绳,淡黄色的缰绳此时已经辨别不出原来的颜色,只能看见那每一股丝线里面暗藏的泥土,上面黑红交加,甚至还有淡淡诡异的黄色,就是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扶摇将眼睛抬起,最后缓缓点头,“从这里向西面走,三里处应该有一处破庙,不如咱们去哪里休息一下吧。”扶摇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多年没有喝到水的人一样,就像是有粗糙的砂纸摩擦过玻璃的声音。

身后的侍卫何曾听见过扶摇出现过这样的声音,他的声音一直都像是空谷中偶尔雨水打过玉石的声音,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粗糙到仿佛没说一个字都能从嘴里面掉下啦一些沙石一般。

  “殿下。”距离扶摇最近,也是刚才出声建议扶摇休息的侍卫长有些担忧的道,“殿下的声音怕是长时间干裂已经造成损伤了,若是在不医治怕是以后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他凝眉,脸上的神色难掩郑重,他还想说些什么,低头间正看见扶摇不小心露出的缰绳一部分,随即目光一凝,出口的声音已经带着震惊,“殿下,你。”

他一夹马腹,飞奔到扶摇身边,动手就行将扶摇的手掌摊开。

扶摇抢先一步在她之前将手收回,对着他递过一个安心的目光,随即不在看他,而是将手不动声色的放到那处位置,转身对身后众人道,“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咱们快些赶路,好在落雨之前好好休息。”

侍卫长还想问些什么,扶摇却抢先一步递过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张了张嘴,最后知道低头飞快道,“是。”

扶摇这才满意收回自己的目光,当先一步想着破庙的方向奔去。

众人一路急奔,早就习惯飞奔的状态,当下也不犹豫,连忙顺着扶摇的方向赶去,马蹄在路上踏出一个个半圆的弧度,纷乱错杂如月色,也像是某人的心情一般。

这一段路是常年路过的百姓走出来的路,并不是官道,因此走起来颇为费力一些。

今夜本就格外的昏暗,在加上如今乌云压顶,本就不算清亮的月色变得更加阴沉,若不是众人习武,眼神要比一般人好一些,就凭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度,只怕不知道要摔多少回。

扶摇努力在马上稳住自己的身子,尽量不让自己摇晃太过明显,到底是连夜赶路太过疲倦,身上已经吃不消了。

大腿的顿痛开始变得麻木,长途奔波,本就劳心劳神,全靠着一口气在死死撑着,如今被打断,身上长期压制的疲惫一股脑的翻出来,若不是扶摇的精神意志足够强大,早就从马蹄低落。

他忍不住精神有些恍惚,只是一恍惚间,一丝亮光忽然自身后不远处的树丛中飞出,直射扶摇摇摇欲坠的后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