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园。

她的眼中血丝惊现,她将眼睛刷的转向谏议大夫府的方向,那眼中凌厉的刀光仿佛跨过这高门深锁的亭台楼阁,直指那人的方向,只需要一个凝眸的距离就能让他顷刻间灰飞烟灭,她看着那龟缩在城中一角的谏议大夫府,良久,她松开手掌,任由自己的血低落地面,嘴角挂起一个森冷的微笑。

清馨的呼吸还有些换不过来,胸腔满杯仇恨占据,一时间倒是疏忽了对周围的关注。

青鸢也有些不可思议,只是她的反应却比两人要冷淡很多,她将情绪压下,只是重重宫装下的肩膀有些轻微额颤抖。

半晌,颜笙先反应过来,她将袖子一抖,巧妙的将自己掌心的伤痕掩盖,身子不经意的挪了挪,借着宫群的掩盖将低落在脚旁的血用鞋子擦掉。

“小姐。”清馨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愤怒,脸上的表情却回复平静,“你不会突然问不相关的事情的,奴婢记得程青在几年前由于被少爷拒绝,没有进军营心里激奋难平,连喝了几天酒从那以后就一直瘫痪,是万万不可能在做什么事情的,小姐突然想起来,怕是谏议大夫找咱们麻烦了吧。”

这回别说颜笙,就算是青鸢都有些诧异,他们一直都觉得清馨有些意气用事,却没想到如今这般让她气愤的事情摆在眼前她还能透过这件事情的表面猜想颜笙的意愿,不得不说,真的不能用进步这么简单的词语形容。

颜笙赞赏的看了清馨一眼,也不啰嗦,“程前园是找咱们麻烦了,这老东西一直对程青瘫痪的事情耿耿于怀,却等了三年都没有发作,导致我都差点忘了这么一回事。”

清馨有些诧异,“我从前只知道程前远只是对儿子过分宠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还是拎得清的,没想到居然也是这样老谋深算心急叵测之徒。”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颜笙的眉尖一拧,想起还被关这的哥哥,刚好一些的心情又有些烦闷的感觉,“程前远公开弹劾哥哥,说他目无法纪,当时去剿匪的时候,带回来的人头都是哥哥为了自己的功名从附近的村落中抓一些落单的青壮年杀掉充数的。”

  颜笙复述着楚清的话,脸上的神色有些苍白。

她心里清楚,这样的罪过在北炎几乎是无法容忍的,无论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王侯将相,一旦被冠上滥杀无辜的罪名,你就算是曾经为北炎立下多大的功劳,最后都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断头台上,血流成河。

“怎么会这样。”清馨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出口的声音有些扭曲,“这明显就是诬陷栽赃,少爷爱民如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么明显的栽赃还有人相信!”

  清馨都觉得可笑,随即想起来楚清今天火急火燎的将颜笙叫过去,在加上颜笙从殿里离开后,精神一直带着恍惚的感觉,心里的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皇上这是相信了?”

“不。”

说话的却是青鸢,她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衣袖摩擦间带出的吱嘎声也不能将她声音中的笃定掩盖,“这件事情不是皇上相不相信,是百姓究竟愿不愿意相信,只是这程前远果然是老谋深算,这样的理由,无论是真是假,百姓的心里都会有一层隔膜,以后要是在想泼什么脏水就容易多了。”

颜笙嘴角的冷峭弧度逐渐拉大,“你说的对,还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我还记得前朝本也有个被人敬仰的将军,也曾被人参奏,说是在老家为了给自己老家的宅子扩建,强拆别人的房子,并且与人发生冲突,当场杀了五人。”

“这件事情后来引起轩然大波,她们忘却自己曾经有多爱戴他,只是被这捕风捉影的事情蒙蔽,还自发成立了反将军联盟,在将军的宅子外面蹲守,还往人家的院子里买扔石头。”

青鸢听着衍射的话,脑袋里面渐渐回忆起这件事情的经过,忍不住接道。

“这件事情确实影响很大,虽然之后那名将军的事情沉冤得雪,却也是被当时百姓的行为伤透了心,自请辞官离去。”

“小姐他是...”清馨的呼吸一滞,后背的冷汗突起,程前远难道是想效仿前朝的事情,就算是不能一击要了性命也要让颜修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斗志?

颜笙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面上却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是露齿一笑,那笑容中满是轻蔑,“就凭他,也配?”

颜笙的声音带着一丝睥睨,轻蔑,身体里那些沉寂许久的斗争因子被彻底激发,一双眼镜亮的下人。

颜修的事情,颜笙刚听说的时候心底确实难免慌乱,只是她已经习惯在慌乱的时候稳住情绪,慌乱后迅速分析利弊的处事办法,很快就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扭转全局,将对自己不利的一面转变过来。

只是这次的情况确实特殊,一来,这次人的卑劣程度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有些地方比贺千慕还要过分,二来,颜修是颜笙的哥哥,一直一来,只要是针对自己的事情,她都能淡定处之,若是针对他身边的人,她一定会穷追猛打,绝对不会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颜笙的声音带着浸透骨髓的深寒,“这种人,想来是生活在自己掌控的世界中习惯了,忘了这世界上从来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就让姑奶奶告诉她,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两人被颜笙的气氛感染,一时间眼中竟然爆出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崇拜。

由于方才的时候情绪有些过分激动,颜笙自己都没注意道她已经摆出来一副在现代情绪激动时最愿意做的动作。

她将裙子随手一蹭放到腿边,右腿高高抬起放到椅子上面,脚尖向外,左脚支地,右手随意的横在腿上,脸上不直觉的带着一丝痞笑。

脸上还带着情绪激动后遗留的潮红,胸前随着呼吸起伏带起一丝魅惑的景致,一双眼中含着一汪春水,不知被谁搅乱,带着一丝粼粼波光,小小的蝶翼轻轻

闪着,像是蝴蝶抖落的翅膀,嘴唇微张,两瓣桃花般的唇瓣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邪魅与妖艳重生,两种截然相反的情致出现在她的身上,却不让人觉得突兀,让人心甘情愿的被这一方浑然天成的魅惑折服。

两人崇拜过后,抬头间正看见这样的风景,忍不住将胸口剧烈的起伏压下,呼吸变得缓慢悠长。

“小姐。”清馨的声音比呼吸更轻,仿佛像是担心自己的任何话都会惊破这一刻的梦一般,她的眼中崇拜渐渐散去,眼眸深处的经验溢出,“你好美啊。”

青鸢仍旧是呆愣的模样,却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被夸奖的颜笙却反映很平淡,只是点了点头,声音不带任何欺负,“你们的夸奖,我心领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你们仔细挺好了,事情完结以后你们想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

此话一出,两人神色一肃,脸上的旖旎顷刻间灰飞烟灭,清馨沉声道,“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你一直在宫外,自然是宫外的人脉要被青鸢强很多,我需要你将当年程青做过的最严重的三件事情整理好,调查清楚,并且取得相关的人证和物证,我已经将暗卫的令牌给你了,你出宫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你办事会方便很多。。”

清馨的来拿上没有任何犹豫,对着颜笙微微一礼,也不啰嗦,转身离去。

“还有你。”颜笙眼中的墨色逐渐扩大,“前朝的事情,民间自然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了,我需要你在宫中将之前上一任谏议大夫的事情打听清楚,最好还能搜集到他当年设计陷害的证据。”

青鸢一动不动的认真看着颜笙,颜笙的声音刚落,她也没有象清馨一样迅速离开,而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等着颜笙接下来的话。

颜笙看着青鸢安静美好的样子,心底划过一道满意的光芒,青鸢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

她张口,朱唇轻启,“若是两天之内还不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那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要造一个出来。”

虽然前任谏议大夫的事情真的是程前远做的,但这伪造证据的举动也是十分冒险的,不仅要骗过世人,还要背负着事情败露后的欺君罔上之罪,这几乎算是解决事情的最坏的办法了。

即使她心里明白这件事情有多不可取,她也没有多说一个字,而是选择在行礼的时候将头底的更低一些,颜笙的打算和想法她都懂,就算是有一万种更合理的办法,颜笙也不会选择。

只因为,这是目前最为迅速的解决办法。

颜笙望着青鸢鸦青色的头顶,顺滑若绸缎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知身后散开,像是被水流打散的一捧月光织就的绸缎,知空中划出迤逦的色彩。

颜笙的心也在这绚丽的光彩中变得无比柔软,那光破开暗黑的天幕,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短兵相接,尔虞我诈后变得伤痕累累的心带来一束救赎的光。

清馨抬头,隔着两人面前十几补的距离对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