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羡一走,又是十几个小时,等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可那个时候,单以诺早已人去楼空。

推门进房间,他疲惫的倒在**,想要去拥抱什么,这才发现,**没有人。

没有人?慕君羡一下子坐起来,怔怔地望着空旷的大床,房间,浴室,都扫了一眼,没有那个女人的气息了。

他倏地站起来,转身就出了房间。

“诺儿……诺儿……”他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只见陆云从厨房里跑出来,“慕先生,怎么了?”

慕君羡一把抓着陆云,“她人呢?她又去哪儿了?”

大清楚,这个时候她不是最爱睡回笼觉的吗?怎么**会没人?

“我……我不知道呀,我起来就在厨房里,没看见过她!”

慕君羡慌了,转身又朝楼上跑去,几个房间都找了,还是没有,直到自己又回房间,这才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字条。

他拿起来,整个人都傻了。

‘慕君羡,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你在一起,真的让我觉得好累,关于我肚子里那个属于你的孩子,我已经打掉了,抱歉,我想,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很多,我们就到此结束吧,别找我,因为就算你找到我,我也不会再回来你身边,保重,诺儿留。”

他疯狂的开着车急窜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间,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她说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她此刻在哪儿,只凭着感觉,火速的朝机场赶。

他记得,记得今天慕千夜会离开,她说她想来送他,他不相信,不相信她真的就这样离开。

更不相信她连做母亲的资格都不要了。

机场

慕千夜接过单以诺手中的行李箱,顿了顿还是开口问:“真的想好了?”

她收回看家方向的目光,对着慕千夜点头。

“希望你别后悔。”他淡淡地说,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依然那么的温柔,“走吧!”

就这样,她一点顾虑都没有,被他拥着朝检票的闸口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好沉重,心底好难受。

真的就这样走了吗?走了,就一辈子不会再回来了吗?

姐姐没死,这是她比得到那个男人的爱还更高兴,她回来了,还带着他的孩子,她不能再去做那些让姐姐伤心难过的事了,所以她必须离开。

我走了,君羡,你一定要保重,关于那个属于我们之间的孩子,你放心,就算没有你,我也一定会将他抚养长大成人的。

希望你以后有了姐姐,有了那个可爱的孩子,你们会更幸福,更美好。

俩人走到检票处,就在慕千夜递上飞机票的时候,突然间,背后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叫。

“单以诺……”

闻声,机场大厅内的所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慕千夜也跟着单以诺转身,只见大厅中央,笔直倨傲的站着那个男人,像天神,却又如地狱撒旦般冷面暴戾。

她有些惊讶,却瞬间又将脸色拉了下来。

慕千夜一点也不意外此刻慕君羡会追过来,他的手,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垂头问她,“要跟着他回去吗?”

单以诺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讲,“回不去了,我跟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回不去了!”

“那……你过去跟他讲清楚吧!”

单以诺望了一眼身边的慕千夜,又看着大厅中央时而淹没进人群,时而又冒出来的男人,她点头,应了身边男人的话。

她徒手走过来,径直朝中央站着的男人逼近,每靠近他一步,她都觉得心底好难受,好难受……

径直站着他面前,她望着他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望着他双目赤红深痛的眼睛,顿了顿,她才开口。

“我不是已经给你留了字条了吗?为什么还要追过来。”

他瞪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把捏紧她的手腕,就往机场外面带。

单以诺手无缚鸡之力,想到是在机场大厅那么络绎不绝的人流中,她跟着他出了大厅,来到人迹稀疏的路边,正要被他拽上车时,她反抗了。

“我说过,我们已经完了,你还来做什么?”

她甩开他的手,第一次,用张极为冷艳的表情面对他。

慕君羡当然不会理会她,上前又去拉她,可还没碰到她的手,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一个清脆的巴掌,瞬间将他打回了现实。

他眼睛里含着蒙雾,喉结滚动着,哽咽了好半天才开口问:“告诉我,孩子,我们的孩子,还在的对不对?”

她面无表情,“昨天晚上,我同样按着上次的方法,做掉了,你没看见我现在都有气无力,都快虚弱得很有可能随时死掉吗?”

不!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慕君羡,或许只有分开了,我们彼此才会更快乐,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爱,我会永远藏在心底记着的,我要走了,保重。”

她使着全身的力气说完,转身,背对他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对不起,君羡,对不起!

“不……”他一下子冲上前来,猛地抓着她说,“你又淘气了不是?你又让我干着急不是?诺儿,别闹了,跟我回去,嗯?”

她无力的扯开他的手,脸上还是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慕君羡,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堂堂一军之长,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抓着一个女人成何体统,放开我,千夜还等着我呢!”

他不放,更用力的抓紧她,整个人瞬间激动得仿佛要毁灭整个世界般。

“不,你说谎,你说谎,我们的孩子!”他一把抱住她,眼泪掉落了下来,“诺儿,别闹,我爱你,我也爱我们的孩子,别闹了好吗?”

她没有推开他,而是拿着他的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腹部,“你摸,我没有骗你,他真的跟第一个一样,被我打掉了。”

慕君羡吓得一下子缩回手,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整个人瞬间崩溃,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一个耳光,直接将单以诺打得扑在地上,不远处的慕千夜冲过来,扶起她问,“没事吧?”

单以诺却笑着摇头。

周围,渐渐围起了观众。

慕君羡毫不顾忌形象,蹲下身一把又抓着单以诺嘶吼,“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诺儿,难道你不知道,不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她被他摇晃得头晕目眩,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眼泪汇聚成一条河流,盘旋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可她就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再痛,再难受,再爱这个男人,再舍不得他,都比不过 ...

姐姐遭受到还残忍。

她毁了姐姐的一切,她十恶不赦,罪无可恕,只要能还给姐姐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哪怕让她去死,她也连眉头都不会拧一下。

在身前男人暴戾恣睢的嘶吼声中,她撑着慕千夜站起来,笑得那么凄凉。

“因为,我只给我爱的男人生孩子。”

她挽上慕千夜的胳膊,望着慕千夜,目光变得那么深情,那么灼灼。

纵然耳边不断传来周围人的辱骂,不断有人指责,她依然笑着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对他讲,“只要他不嫌弃我,我便愿为他生无数个孩子我都心甘情愿。”

说着,她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转身,望着早已崩溃绝望的慕君羡,无情得像是没有心的动物。

“而你……早已成为了我的过去式,别说我不爱你,就算爱,那也是你逼着爱的,今时今日,我就让你知道,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强行绑在一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踉跄着步伐,一直退去靠在车身上,才觉得自己的心,原来还是活着的。

好痛!

就像被自己一直深深爱着的女人,用一把剑,毫不留情狠狠刺穿他的整颗心脏一般。

鲜血,顺着他的胸口狂涌不止,他难受的握住胸口,鲜红的血液又从他的口中喷洒而出,直接喷在前面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身上。

染红了她的衣裳。

他连呼吸都喘不过来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当着好多人的面,白着眼睛晕了过去。

想必是气火攻心而造成的。

“君羡……”

他倒下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夺眶。

正想上前去拉他,可人群中,两个人比她先一步接近了他。

是安跟慕扬。

“君羡,君羡你醒醒!快扶他上车!”

她的脚步,瞬间定住,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人群中被簇拥着上车,离开,永别了她。

而就在他被抬上车,看过她最后一眼的那一刻,眼底萌生了一道惨绝人寰的恨意,恨在了骨子里,一辈子都消除不掉了。

“单以诺,惹到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他在心底痛心疾首的喊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正在这个时候,雷声大作,狂风暴雨交加,瓢倒的大雨倾盆而至,周围的人都跑去躲雨了,大雨中,只留下她和他。

载着慕君羡的车子走了,单以诺哭着追上去,一连摔了好几跤,她又爬起来,又摔倒,全身湿漉漉的趴在雨地上,雨水跟泪水交汇,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望着那辆车子渐行渐远的方向,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君羡,君羡……”

慕千夜走上前,将她从雨水中抱起来,为她抹去脸颊上的雨水,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第一次,却想要用自己的心去温暖她,保护她。

她无力的依偎在他怀里,哭声那么悲痛,那么凄惨。

“君羡,对不起,君羡,对不起……”

纵然心里有一百万个对不起,可那又能换回什么。

她无情的抛弃了他,让他痛得生不如死。

可她,又好到那里去,她还真希望就这样死掉,那该有多好。

她整个人痛得超出了身体的负荷,在他怀里抽泣着,窒息得难受,最后也毫无知觉的晕死了过去。

慕君羡再醒过来,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医院,雪白的大**,静静地躺着那个消瘦,神色黯淡的男人,单以晨守在他的床边,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他醒过来之前,口中一直喃喃着妹妹的名字,叫得那么深切,那么刻苦铭心。

“诺儿,诺儿……我是哥哥,你的羡哥哥,诺儿……我们曾经有过约定的,你忘了吗?你说过,会成为我美丽的新娘,你说过,会永远跟着我,诺儿……”

“对不起,我不应该娶以晨,我不应该让你成为我的情人,对不起……”

“可是,诺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慕……慕千夜,他是我的兄长,你怎么可以……”

“孩子,我的孩子……诺儿,我们的孩子……”

他难受得说不好一句完整的话,英俊的五官被扭曲得阴森恐怖,每从口中吐出来一个字,就像一根根锋利的针尖,狠狠刺向床边的单以晨。

她痛得万箭穿心。

可纵然再埋怨他,恨他,他曾经也是自己的丈夫,还是她孩子的父亲。

她可以原谅他曾经的过错,可以不计前嫌,只要他愿意,他们还可以重修旧好,破镜重圆。

可是,她真的太异想天开了。

事情发生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永远也回不去了。

手腕,突然被男人握住,他刚醒过来,还没看清眼前的女人是谁,一下子就起来抱住她,声嘶力竭。

“诺儿,我的诺儿,我就知道,你在耍我,你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不会丢下我离开的,诺儿……”

他失控般,一下子捧着她的脸颊吻了上去,辗转几经后,觉得很不对劲,他放开她,缓缓睁大双眼……

“以晨?”他以为他在做梦,抑或眼花了。

他的手,还抚摸在她的脸颊上,细细的端详着,有气无力,“诺儿,你的脸,怎么变了?”

一行清泪顺着单以晨的眼底滑落了下来,湿了他的手指。

她面色平静如水,眼无波澜,一字一顿,“老公,是我,你的妻子,单、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