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梧壮汉叹了一声,抚摸了一下坐在身上的小男孩,又望了一眼胸口的螺旋型碧玉,说道:“要找一个人,找到这个人我才能安心的去,只是天涯茫茫,不知何处可寻。”

狂屠道:“兄弟若有何需要相帮之处尽管直说,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这人以兄弟的本事尚且难找,看来我是很难帮上忙的了。”

“哎!”槐梧壮汉叹了一声,端起桌上酒碗,大声道:“今日我俩重逢,说这些烦心事做甚。来!今日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狂屠端起石碗,与壮汉手中的石碗砰的一声碰在了一起,随即一饮而尽。

狂屠望向槐梧壮汉身上的小男孩,道:“小子!你不是很会喝酒么,要不一起来喝几杯。”

小男孩双眼微眯,一脸睡态,用手擦了擦眼睛,断断续续道:“我不……喝了,我好……想睡。”

狂屠笑了笑,道:“这小子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之前一说到饮酒可是蹦蹦跳跳的,否提有多高兴了,现下这般模样显然是困极了。”

“他昨晚在竹林中捉了一夜的荧火虫,今天一上峰来便困了,睡了一阵,现下又困了。”槐梧壮汉边倒酒边缓缓说道,端起酒碗,道:“干!”

槐梧壮汉身上的小男孩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砰地东西相撞之声,似乎看到两只石碗撞在了一起,酒水从碗中飞溅而出,只是十分的模糊,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模糊变成了黑暗,似乎失去了知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很快便消失了,还是一样来得飞快去得也飞快,还是一样是那个雪湖洞,只是洞中的人再次变成了两人,只剩下相对而坐的槐梧壮汉跟小男孩,那狂屠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的小男孩正喝着酒,喝了一口停了下来,望着对面也在喝酒的槐梧汉子,道:“你那些缸都雕好了吗?”

对面槐梧汉子嗯的一声,然后望着小男孩,问道:“这石冻春怎么样。”

小男孩连连点头,指着手中的酒碗,道:“这石冻春我挺爱喝的,你藏在雪湖中的酒除了相生五味,我最爱喝的便是石冻春了。”

槐梧汉子语重声长地说道:“这次喝了石冻春酒后,不久我们便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这月夜峰上来了。这次你得喝够了,以后想喝怕也很难喝到了。”

小男孩脸现疑色,道:“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我们要去哪里呀!”

槐梧汉子道:“先去一个地方,再看看如何,如果结果不好的话,那么以后我们就要去天涯了。”

小男孩依旧一脸不解之色,道:“天涯是什么地方。”

槐梧汉子道:“天涯就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是天涯,以后你就懂了。”

小男孩道:“那以后还有相生五味喝吗?”

槐梧壮汉点头道:“会有的。”

小男孩道:“那我先去捉只月夜蓝蛛先,一起带下去。”说罢从石凳下跃了下来。

槐梧壮汉吩咐道:“快去快回,不要耽搁得太久了。”

小男孩嗯的一声,便向洞门外跑去,跑了一阵,来到一片满布嶙峋怪石的雪地之上,乱石之中每块怪石之上几乎者堆着一堆白雪,一棵棵覆盖满白雪的高大挺拨的雪松稀稀疏疏长在乱石之中。

小男孩刚停下脚步,便喘了几口气,脸露欣喜之色,抬起小脚便踩到一块小石块上。方才蹋出这第一步,突然间耳中传来轰地一声响。小男孩心中一惊,顿住了脚步,转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只见得一道青色人影在雪地之上左折右绕朝着小男孩这边急速奔动而来,而在青色人影后面不远的地方,两道白色人影紧追着青色人影,不时拍动着双掌。

伴随着那两道白色人影不时拍掌,一声声轰轰地响声不时响起,只见青色人影不住侧身闪躲。他方一侧身,堆积在他身子附近的雪地之上的白雪宛如被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一般,白雪突然在轰声之下四散激飞,溅满了青色人影一身。每次的白雪飞溅离那青衣人都不过在几尺之间,十分的近,虽然青衣人每次都能在轰声前侧身避过,但委实也惊险之极。

三道人影一前两后不住急奔,青衣人在最前面,几个起落之下便已到了小男孩身前,哈哈一声爽朗大笑,道:“小子!又见面了,还好你在!”话音刚落人便落到了小男孩身旁。

小男孩抬头朝这人望去,见他一头白发,脸上、青短衣上粘着许多白雪,一下便认出了这人,哈哈笑道:“屠伯伯你怎么这样子呀,这么狼狈,脸上都是白雪。”

此人正是那狂屠,只听狂屠冷哼一声,道:“拜那两个家伙所赐。”

他这话声一落,原来在他后面追赶的那两道白色人影已然落到两人对面十丈远之处。

小男孩瞟了一眼远处的两个人,只见那两人皆是身着一袭白色裘袍。左侧一人尖嘴猴腮,身高八尺有余,体形却是十分消瘦,宛如一根瘦长的竹竿。右侧另一人一副孩童模样,身高尚且不足五尺,肥头胖脑,脖上斜套着六只白色圆环。两人一个高得出奇、瘦得如竿,一个矮得离谱,胖得过份,这不站在一起尚让人觉得怪异,现下站到了一起,这左右一对比,更令人觉得稀奇古怪。

小男孩左右晃动着脑袋,打量着两人,说道:“好怪呀!那个小家伙是那人的孩子吗?”显然他把那个矮胖的人当成了孩子了,还以为那两人是一对父子呢。这小家伙也不想想,若这人当真是个孩子的话,岂能有那等身手,飞奔追着狂屠如此之远,尚且能面不红气不喘的,小孩子家,果是年幼无知。

狂屠并未回他,问道:“他在哪?”

小男孩回道:“他在洞中喝酒呢。”

狂屠呼地一声松了一口气,这才哈哈一笑,道:“你说的没错,那人确实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那边那矮胖白袍客一听这话,冷哼一声,道:“狂屠,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讨这等口头便宜,也罢!你要讨便趁现在,等下可没机会了。”声音粗厚而沙哑,令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旁边高瘦白袍客接道:“我说狂屠,这下你插翅难逃了,我原本还以为你这般拼命奔逃,是为了寻救兵,想不到你竟是要来找这么一个小孩。你死还要拉上一个小孩子作垫背的,我原本还以为你们星宗就数星尘子那老家伙最狠了,想不到你也不输给他。”说罢嘿嘿一笑。

狂屠冷笑道:“倒是承蒙你厚爱了,只是怕不能让你如愿了。哈哈!今日我狂某人要死也难了,更莫说什么拉垫背的了,你既然赐狠之一字这等美名与我,那我也当还个礼,授个美名与你,你们二人向来无耻之极,最喜乘人之危,便送个耻字与你,最是合适不过。”

矮胖白袍客与高瘦白袍客显得十分从容,似乎不着急着动手,一听这话,均是嘿嘿冷笑。

矮胖白袍客道:“今日我俩人若连你个狂屠都杀不了,那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混,不如一头撞死倒好。”

高瘦白袍客道:“要死也难!那是当然,你现在小命在我俩手上,死与不死由不得你。嘿!我再行赐个字给你。”说罢伸出一指,对着前方雪地凌空比划,片刻之后,雪地之上便多出了一个死字。

狂屠身边的小男孩望了望地上的字,看来看去都看不出这是个死字,说道:“喂!这个哪里是死字呀,你都不会又说要写死字,这根本不是字呀。连个字都写不好,真是羞死人了。”那高瘦白袍客凌空比划之时是向着自已身边比划的,小男孩在对面,因此从小男孩那边看却是倒着的,小男孩自然就认不出来了,还以为他连个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狂屠哈哈大笑,道:“小子说得对!这家伙连个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高瘦汉子脸色一变,阴沉了许多,眼中一道精光闪过,用十分阴森的口气,说道:“小家伙给我等着受死,等下我好好陪你耍耍,乖乖站着,等下就知道乱说话的后果了。”

小男孩道:“你这话便不对了,你说你给我等着瘦死,可是你比我还瘦呀,要是瘦死的话应该是你先吧。”这小男孩却将受听成瘦了,说罢指着两人,向狂屠问道:“屠伯伯,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呀。”

狂屠正待回答小男孩,那边高瘦白袍客与矮胖白袍客侧头相视了一眼。矮胖白袍客右手一抬,往斜套在脖子间的六个白色圆环扣去,方一扣住白色圆环,摇头往右边轻轻一侧,右手一拉之下六个白色圆环已尽数扣在了手中。方一取出圆环,左手便扣在了圆环另一侧,双手一分之下圆环便被分成两份,左三环右三环,各扣在手中。

那边狂屠见矮胖白袍客有所异动,一脸庄重之色,向小男孩道:“退后到我后面远点。”

小男孩见狂屠如此表情,口气如此严肃,不敢有所延缓,当即向狂屠身后躲去。

小男孩方一退到狂屠后面,便觉身子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已身上穿过一般,向四周一打量,这才发现周围有一层如涟漪般的波动将自已与狂屠罩在了当中,说道:“原来屠叔叔你也会这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