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听得他这么一声大叫,招名竟如此下流,心中一惊,已略感不妙,待见得他右掌向自已胸前抓来,又怒又恼,一声惊呼:“啊!下流!”

自打她与人打架以来,可从未有男人会出这么下流的招式,竟袭打她的胸处,此处可是女孩子家的禁忌之处,哪能轻轻易易便为人所碰。若被无言抓到,她还哪有面目见人,虽说她面目为红纱所遮,面目不为人所见得,可毕竟是个平常女孩子,自有羞愧之心。

她哪料得到无言会使这等下三烂招式,这一下可真慌了,慌急中竟也忘了还招,吓得身子往后便退,足足退了四五步远,兀自惊魂未定,双臂拢在胸口。

无言望着红衣女子,虽看不见她脸上作何表情,可从她刚才的尖叫声中自也能听得出来,这女子是当真怕得紧了。无言刚才使那一招自然是吓一吓她,无言的为人,岂会当真去捉她,这等下三烂的勾当,他自问也做不出来。

无言吓退红衣女子,连踏两步,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金风剑,哈哈笑道:“传闻这色魔抓胸手一出,天下色魔,无不惧之。姑娘你何惧之有?莫非你是……哦!对了,怪不得姑娘苦苦缠我,原来是瞧上我之美色矣!”

那红衣女子怒道:“呸!你这混蛋,竟敢耍本小姐。”

无言笑道:“姑娘,你我之间本无恩怨,现下双方又无甚损失,权当一场误会,就此罢休如何?”语毕望了望金风剑尖上所沾鲜血,将金风剑剑尖向上,倒提在半空,左掌伸出双指夹在剑身上,顺势往上一抹,擦掉金风剑剑尖处鲜血,左掌双指于半空中随意轻轻一挥,附在双指上的鲜血变做四五小滴红点,却是飞落到了那红衣女子脸上。

这些小血点实在太小,红衣女子哪有去注意,更莫说避了。只觉脸上几处地方微微一凉,这当中有一处是印堂穴,心中微讶:“是什么东西落到本小姐脸上了?”伸起右手指便往两眉之间的印堂穴上摸去,放下手指凑到眼前一瞧,看清得手指尖上一小抹鲜红,分明是血,霎时间一声惊呼:“啊!这是……血!”声音中竟是充满惶恐。

一旁正自观战的青儿突然听到自家小姐这一声尖叫,暗呼:“血!该不会是……不好!”大叫一声:“小姐,快!速速服玉华镇寒丸!”连连顿足,又惊又慌。这青儿先前被胡八封了四处穴位,如何能动能言了?

原来先前那好赌共发了三颗骰子,其中两颗解了红衣女子、无言的穴道,剩下的一颗自然便是解这青衣女子的穴道了。青衣女子被胡八连封了四处穴,这一颗骰子助她解开了当中一道,她手已是可以活动。

她常与自家小姐练剑,虽说武功十分差劲,但对点穴的功夫也略知得一二,这手一得自由,当即伸指连点,啪啪啪几声解开了自已剩下的三处大穴。也幸得胡八只想稍稍教训她,因此点她这四处大穴之时并未用上内力,否则以她的功夫,岂能如此轻而易举便解开。

青儿一得自由,舒动了几下筋骨,便上前几步,望着自家小姐跟无言相斗,却是不敢上前,她情知以自己的几招功夫,倘若加入战团,徒劳无益,索性立而观之,此时一见到自家小姐这般惶恐,这才出言提醒。

无言大感奇异,之前自已胸口处鲜血直流,这红衣女子尚且不怕,怎的现下上半边脸上被自己随意这么挥洒的几小滴鲜血沾上,倒怕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他也无暇去思量这当中的原因,此时这等天赐良机,正是摆脱这红衣女子纠缠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无言淡淡一笑,连跨几步,纵身向青红两女所乘的那两匹马处跃去。人离那马尚有一丈之距时,脚尖轻点地面,身子于半空中斜转一圈,已然坐到左首那匹马上。

他这可不是随意抢马,选左首这匹马还是右首这匹马他可是有一番考虑的。这左首这匹马乃是那青衣女子所骑,右首那一匹乃是那红衣女子所骑,从两人言行举止之间足以认定那青衣女子是那红衣女子的婢女,一个婢女所骑的马自然是普通的马,而主子所骑的马自然要好得多。

右首那马矫健骏美,躯干壮实而四肢健长,观之神采奕奕,实是一匹好马。所谓好马识主,若骑右首这匹,怕是一时难以驾驭,好不容易有了个脱身之机,岂能为此所误,因此无言选了左首这一匹马。

无言一上得马,手上金风剑横削系马绳,倒转马头,笑道:“姑娘!后会无期矣!还不速速揭开面纱,与我一个惊魂落马,哈哈!”长笑声中一抖马缰绳,泼喇喇纵马便疾驰而出。

无言纵马奔行了好一阵,见那女子未追上来,这才稍稍放缓了马速,于马上不住叹气,想想被好玩跟那女子纠缠了这么久,此时才得脱身,越想越生闷气,怎的自已如此倒霉,无缘无故被好玩缠上,又遇到那么蛮横不讲理的女子,不但品不到那翠濡酒,反而弄得胸口处那伤口又裂了开来。

无言于这伤口倒并不以为意,他所叹气者,乃是因尝不到翠濡酒而叹气也!若真有那翠濡酒,能得以尝之,那可该有多好!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又自呼了出来,只觉胸口畅爽了稍许,胸口所积的闷气似乎随着这一口气一起消散了不少。

忽想:“那女子到底是谁,竟有这般蛮横的女子,而且绩溪此处本乡之中乡民似乎甚为惧之,莫不是哪个官家的小姐?”转念又想:“也不知赵家庄中现下情况如何,我与他们纠缠了许久,耽搁了好些时候,师叔定会责怪于我,还需速速赶去赵家庄。”便寻了个乡民问清得赵家庄所在,纵马赶去。

约莫赶了半顿饭左右的时间,于马上举目远望,瞧见得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庄园,门额匾处隐隐约约写着赵家庄三个金漆大字,料想当是此处无疑,于是驱马上前。

到得庄门处从左至右扫视了一番,只见得门前一对黑色大石狮,张牙舞爪,好不凶猛。石狮前各站着一名持棍的守卫,两人左右对站,挺胸而立,神情威严,眼前这般情像,果如之前问路那乡民口中所说赵家庄情形一般无二。

无言望着门前这对石狮,只觉甚为怪异,若按常理,庄所门前石狮多以白色居之,这赵家庄却是与众不同,以黑狮立门,十分惹眼,不过如此一来,倒甚是好认。

左首石狮前那守卫见无言在府门前东张西望,横眉喝道:“你这小子!望什么望,快走开!”

无言微微一笑,翻身下马,正欲道明来由,右首那守卫却是突然发出‘咦!’的一声,上前一步,端详起无言来,又望了望无言腰间的酒葫芦,神色突然变得恭谨,这才问道:“敢问这位少侠,可是莫无言?”

无言淡淡一笑,回道:“正是在下。”心想:“这守卫怎会认识我,定是师叔他们事先知会了这守卫。”

无言所想倒是没错,正是白旭他们事先知会了这两个守卫一声,将无言的相貌特征告知了他们,只是左首那守卫一时没加注意,这才没认出来。

右首那守卫行了个礼,说道:“莫公子请进,你师叔他们早已在庄中等候多时,请跟小人进庄来。”

左首那守卫自知失礼,脸现愧色,知道无言是庄中贵客,此时焉敢再行失礼,忙行了过来,道:“少侠,小人刚才失礼,还望海涵,这马与小人牵去马厩。”接过无言手中马缰,牵着马自行往旁去了。

右首那守卫引着无言进了庄中,行了一阵,无言见府中下人来来往往,井然有序,完全不似将临大敌的模样,心下好奇:赵庄主之前给萧伯伯的书信中说赵家庄情况危急,怎的府中风平浪静,全无一点御敌之态,便开口问身旁守卫,问道:“这位兄弟,最近府中可有大事发生?”

那守卫先是左右瞧了一眼,似有所顾忌,见附近无人,才回道:“我家庄主不喜下人私下乱言乱议,小人本不该多说,不过现下左右无人,倒无顾忌,我倒是可以多嘴讲些与少侠听听,不瞒少侠,前些日子我们赵家庄还真是发生了大事。”

无言道:“哦?是何大事,劳烦兄弟说与我听听。”

那护卫低声道:“小人当时不在庄中,这事也是听庄中其他人所说,并非亲眼所见。听说前些日子有个武功十分高强的汉子前来寻衅挑事,要寻庄主。那日庄主正巧有事外出,并不在庄中,那汉子见找不到庄主,出手连取了庄中十几条人命,还将我们领队跟二爷统统打成了重伤,并且放话说三四天后定会再上门前来寻我们庄主,到时定要杀了我们庄主。”

无言听罢点点头,问道:“既是这般,那敌人要来杀你家庄主,怎的今日庄中守卫犹然如此松懈,浑然未有御敌之势。”

护卫嘿嘿笑了一声,言道:“少侠这你便不知了,那敌人仗着武功高强,敢口放狂言,真不知天高地厚。他说杀我家庄主,便是他能杀得了的了?我家庄主一身武功,那也是赫赫有名的,金算盘的名头岂是虚的,那日是我家庄主不在,才容得他那般逞威,我家庄主若在庄中,还不打得他屁滚尿流,跪地求饶。有我家庄主在,又有什么好怕的,何需紧张。”听他这话,似乎对自家庄主甚有信心,全然未将那敌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