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相点了点头,左掌一抬而起,对阿婧道:“小婧儿你接好了。”运力一抛之下便将手上的一个鼓抛向了阿婧。

阿婧探手一抓就将鼓抓到了手中,拇指与中指张开夹住了鼓身运劲一扳将鼓扳转了一下,使它的鼓角到了外头。

石相说道:“这个方法很简单,我跟小婧儿两人各拿着一个鼓,你们两个相执一手,另外一只手分别触点我跟小婧儿手上的鼓角,如此便能触发了鼓。”

赵燕儿忽然拍掌道:“对了!我又想到了一点,你不是说因为她身上的蛊虫的影响所以她不能触点鼓,那么就叫她把身上的蛊虫拿掉,这样不就行了。”

似曾相识摇摇头,叹道:“你这小女娃子怎么就是不认真听人说话,我说的是她一直养蛊,因此身上早存留了蛊虫的气息,是这股气息影响了鼓中发出的气流,又不是说这蛊虫,拿掉蛊虫又有何用。”

赵燕儿登时大失所望,如此说来自己是一定要与这混账家伙牵手点鼓了,心中一千百个不愿,但又受阿婧所制,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顿了几下足了发泄心中的不满,然后悻悻道:“算本小姐倒霉。”

阿婧与石相此时已是对立而站准备好了,无言走到阿婧那边,正色道:“阿婧姑娘,恕我直言,我们两个如仇人一般,与这心有灵犀千万里之遥,只怕希望不大。”

阿婧当然也深知这一点,但现下这一刻希望它至少是还存在的,虽然没有多大的可能能够把握住它,但不去一试又有谁能知道呢?

她笑了笑,道:“尽力而为,若天不助我等,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无言道:“我自当尽力。”

赵燕儿拖着脚步走到石相这边,嘴上喃喃道:“试什么试,肯定没用。”

无言正色道:“别唠叨了,把手伸过来。”说罢已将右手抬起向赵燕儿伸了过去。

赵燕儿大声道:“本小姐先跟你说好了,你要是敢**本小姐的手,我肯定饶不了你。”

无言心想:“你本来就不想饶了我。”本来倒是想说些不正经的话来故意气她,但转念想来又怕她恼怒却又反悔,不免又多一些波折,遂笑道:“你的手若是金手玉手,我或许会多摸几下,只可惜你的手也不过跟我一般尘骨凡肉,摸来又有何趣。”

赵燕儿道:“那你不就不要摸。”

无言心想:“不要摸那还试什么,真是胡言乱语。”想来跟她扯下定是没完,这正事也不用做了,遂沉声不再应她。

石相道:“好了,你们倒是快点。你们是听到我老人家累了,故意拖延时间想让我老人家累倒在这里么?”

赵燕儿虽听闻石相催促,但依旧一脸的不情不愿,缓缓抬起左掌向无言右掌伸去。

这一刻,两人都不禁侧目望向对方的手掌。

一个纤纤素手,指如削葱根,手如柔荑。

一个手指白皙修长,但青筋微隆,似是饱含劲力。

当两只手掌平行而过,掌心离掌心三寸的时候,两只手掌皆是微微一顿之下停住了。

就像两个就要擦肩而过的人,蓦然侧身转首凝望着对方。

同样的骤然而止,不约而同。

这样的默契,来自两个相互不认同的人。

两个异心的人,终与在这一刻激发了从不知道从不认为的两颗异心之间似乎与生俱来的默契。

惊讶的表情,略微不敢置信的目光,在此时从两人交汇的目光之中传达给了对方。

“应该是我看错了。”几乎同样的想法,在两人心中产生。

赵燕儿立即转过目光,哼了一声。

无言深吸了口气,抬起左掌便伸指食指去接近阿婧手中拿着的鼓的鼓角,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道:“石相前辈,用哪一根手指去触点这一点可有禁忌?”

石相哈哈一笑,道:“这可没什么要求,要用哪根手指就随你们了,不过十指皆有长短,我还是觉得你们最好用同一根手指。”

无言将左掌的食指往回一缩,反而伸出中指,对赵燕儿道:“那就用中指。”

赵燕儿当然要故意与她抬杠了,登即反对道:“不行!我要用食指。”

无言道:“中指之意,寓这‘一指即中’之意,也就是我们一次便成功,这不多好。”

赵燕儿道:“这食与十差不多,那我还说寓这十全十美呢。”

阿婧秀眉微蹙,喝道:“别争些无畏之事,用中指。”

赵燕儿哼了一声,遂不再说话。

石相大声道:“你们两个都将中指伸到离这鼓角一寸之处,为了保证能更好同步,到时我喝一声点你就两个就同时点。”

赵燕儿喃喃道:“你说什么就什么,反正都是你们做主,本小姐说了你们还不是不同意。”说罢已将右掌中指伸到了石相的鼓角一寸外。

无言也将左掌中指伸到阿婧的鼓角一寸外,道:“准备好了。”

石相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说道:“你们连手都不握只是停在那里,何来的准备好了?”

无言与赵燕儿闻言皆是心中一凛。

没有言语的交流,没有目光的交汇。

两只相离的手骤然间缓缓向对方靠近,掌心的滑腻在同一刻慢慢相触。

同时的四指一弯,同时的拇指一扣。

同时握在了一起,为这两个异心的人带来一种奇妙的联系。

是谁先握的谁?

对于两个不情不愿的人来说或许会极其在意,无言或许没有想得那么多,但至少赵燕儿是极其介意的。

但这一刻,这一点早已不重要了。

或许是接下来触点鼓角所带来的压力,或许是由于心中产生的紧张,亦或许是这种相连造成的异样的情感冲激着彼此的心灵。

原来介意带来的隔离竟在此时变成了紧紧的相连,那紧紧的相握。

仅仅只是那异样的感受,感受那柔若无骨与那结实有力。

石相望着两只紧紧相握的手微微一笑,忽然说道:“对了,你们没有经验只怕很难到那心有灵犀之境,我可是亲眼见证过几对恋人成功过,他们告诉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尽量去想同一件与两人悉悉相关的事,一件深深印刻在两人记忆之中令彼此难以忘怀的事,你们可以将这一点作为参照之用。”接着喝道:“准备了!”

“一件同样记忆深刻的事。”这一句话此刻仿佛在了两人心中骤然响起,不时回荡。

它就像一曲经久不息的催眠曲,不息的回荡激起心中封存的记忆,促使人不断的回想,不断的去挖掘往事,慢慢终于迎来了心灵的疲惫。

放松已经成了此刻两人的共识,那慢慢垂下的眼皮,那似乎渐渐失去自主的意识,早将两人带入了一片空灵的天地。

“点!”

此刻石相的喝声仿佛化成一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它窜入两人的耳朵,一路风驰电挚直闯他们的心灵,在将要到达的那一刻,它们蓦然间化成了两人伸在鼓角外头的那两根中指,一往无前指点在了两颗心上。

语曰指点江山,这却是指点心灵。

没有那锦绣山河,没有那波澜壮阔,没有所谓的志向,也没有同样的决心,这不是一件天下大事,更有着不同的见解。

所有的只是两个小小的圆圆的激荡而起向外慢慢扩去的涟漪,没有江山的壮丽,没有指点江山那种意气风发,只有平平凡凡的同时一点,只有除了他们之外谁也不知道的冲激,但这小小的冲荡它却带来了极大的震憾。

指点心灵的震憾,仅仅属于两个人之间的震憾,不断冲激两人的心灵,将不愿去回想而刚封存不久的记忆外那尚且十分脆弱的防线一击而溃,让它们瞬间就暴露了出来,浮现在了两人的世界之中。

这一刻,同样的场景在两人的所属的那片空灵的天地之中骤然上演。

那是两个慢慢靠近的人,四片慢慢贴近的唇。

而那外头尚且离鼓角一寸之距的两根手指,在这一刻紧随着那快要相贴的唇慢慢向那鼓角靠近。

几乎就在同一刻,四片唇紧紧贴在一起的那一刻,两根手指头骤然点在了那鼓角上面。

两个白色的鼓角接收到了这指令,全身忽然焕发光亮,发出一阵白茫茫的亮光,鼓中一道气流蓦然激射而出,冲进了两人的手指之内。

正是离别长久,已是不知几时。

今日咫尺暗渡,相逢在望。

只是不知那桥儿是否牢固?

可否两厢如愿。

两道气流,便如两个欣喜欢畅的人儿带着那满心的期盼往那相约的地点急切地赶去,在那用两个心有灵犀的心儿带来的奇妙的气息紧紧相连的桥儿上面骤然间相遇。

在这一刻,带着那久远的期盼,仿佛不分你我的身躯紧紧融合在了一起,成为彼此。

只可惜相见不知期,相逢终有时。

只一片刻之间,不分你我的它们之间的联系骤然间便被切断,被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拉扯而去,不得不沿着来路返回。

当它们重新归位的时候,阿婧跟石相手上的两个鼓上的光茫蓦然间大盛,化成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但转眼又即消逝,鼓身通体散发着亮晶晶的光泽,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无言跟赵燕儿垂下双手,缓缓睁开了了闭起的眼睛,同时侧头望了对方一眼,这一刻相对无言,仿佛尚处在那一种奇妙的联系之中。

忽听得石相哈哈大笑道:“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竟然一下子便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