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觉得奇怪,似曾相识要雕尽天下美女,不是要人送美人来么,怎么反倒拒客了,而且远处的石像竟还有男像,这就实在是太怪了,不禁快步上前走到阿婧身旁,道:“阿婧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碑上写着见之不入,却是何解?”

他想着或许这四个字另有深意,是自己误解了,故有此一问。

不料阿婧皱眉摇头,道:“这我也不知。”

无言越发觉得奇怪,阿婧明明以前来过此处,而这碑文在这道路之上如此显眼,那么以前阿婧决计能察觉得到它,那么不可能不知道。

阿婧续道:“我以前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这块碑,看来是之后立下的。”

无言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去猜测这碑文的深意,进去便知了。”说罢一只脚抬了起来,便要跨上前去。

阿婧喝道:“等等!”

无言微微一怔,道:“怎么了?”

阿婧道:“你以为我是因为看到这碑文才停下来的,其实并不是如此,而是因为前面不能再闯进去了。”

不待无言说话,旁侧赵燕儿道:“前面怎么不能进了?这要是不能进那我们还来干什么。”

阿婧笑了笑,道:“你没注意听我的话,我说的是不能闯进去,而不是不能进去。”

“哦!”无言道:“这么说来是要知会主人了,但此处除了远处的人像与我们三人之外,此处再去他人,却要如何知会主人?”

阿婧手掌一翻,伸出一根指头向下一指,道:“你们看看自己的脚下。”

无言与赵燕儿闻言皆是低头去察看脚下,只见此时脚下所踏的石道之上却没有先前一路走来一直都有的残缺不全刻在上面的字体。

无言不禁一声轻咦,望了望自己脚下,只见自己脚后的石道上却有刻字,登时明了,原来从自己身后到前面石碑这一段距离竟是由一整块的平整光滑的大石铺就。

这一整块的大石虽然没有刻字,但却多出了一个个的凹陷下去的大脚印,这些脚印或横或竖,排列无章。

无言伸指数点,数得共有六六之数,不禁疑惑:“这些脚印却有何意?”便向阿婧问道:“阿婧姑娘,这其中关联何在?”

阿婧并不立即回答他,反而道:“你听说过么,在遥远的南边有一处小石岛,只要人一走上去整座岛就会发出一阵咚咚咚类似鼓声的声响,后来人们发觉,这声音是由岛上的石头所发出的,这种石头只要一受到足够力道的碰撞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人们给这种石头取名叫做击鼓石。”

赵燕儿忙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脚下这块石头就是从那岛上来的?”

阿婧点头道:“没错!这一块石头就是取自那一个小岛,想要进去见似曾相识就要先知会他,而要知会他就要用这块石头来打出声音。”

如此一说,无言跟赵燕儿登时恍然,均觉此法颇妙。

赵燕儿心中生奇,双足往地上一点,整个人蹦将起来,就要重新落地之时,她猛然发力之下双足重重踏在了石道之上。

咚!

一声大响骤然响起。

赵燕儿闻之一喜,道:“果然如此,还真是挺奇特的。”说罢又蹦达了几下,弄得咚咚大响。

无言喝道:“好了!你想吵死人,弄几下让里头似曾相识知道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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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燕儿哼道:“我就不你管得着本小姐啊!”说罢又跳了起来。

阿婧厉声喝道:“停!你做什么!”

赵燕儿一听阿婧如此厉喝,似乎要发怒的样子,登时止住不跳,低声道:“不跳就不跳么,这么凶干吗。”

阿婧道:“你再这么胡跳等下吵到里头的人惹他们发怒,到时可要坏了大事。”

无言哎了一声,缓缓说道:“成事不足……哎!”接着对阿婧道:“这石头也敲了,那么我们就在这等了,只是不知要等多久?”

阿婧笑道:“敲了!什么时候敲了?”

无言道:“阿婧姑娘这是何意?”

阿婧道:“你以为这石头是随便敲就行了么!你看这上面的脚印,它们才是重点所在。它们就像是一具琴上面的弦,随便哪一根弦都能发出声音,但每一根弦的音调都是不同的,将它们连起来有规律弹的时候,就能成为一首曲子。而似曾相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见的,要见他就得用会一首曲子,这一首曲子叫做《曾相识》。”

无言点头,道:“那么姑娘的意思就是说得踩着这些脚印奏出这一首《曾相识》,才能够见到似曾相识了。”

阿婧道:“没错,所以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敲一下就行的事。”

如此一说,更令无言大为不解了,似曾相识明明要人送美人来给他雕却在这路上处处设防,用如此严格的矩规,这哪是迎客之礼,分明是拒客之道,不禁道:“阿婧姑娘,难不成这一首《曾相识》广为流传,是人人皆知的曲子?”

阿婧摇头笑道:“你说什么呢,这一首《曾相识》是似曾相识所创,除他之外,只有与他有交情的人才能知道,故而叫做曾相识。”

无言摇头,道:“那我可就大为不懂了,既然此曲并非人人皆知,那么他设下这一个规定在此,岂非拒人于门外了,那人家还怎么送美人给他。”

不待阿婧回答,赵燕儿笑道:“说你笨就是没错,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看到个石碑写着见之不入就不敢入呆呆在此守着么,当然是只管着进去了,进去了还怕见不到他。”

无言淡然一笑,并不理她,赵燕儿所说这一点无言并非没想过,但他觉得若是能如此轻而易举闯进去,阿婧怎会不做却反要停在此处,她定有她的用意,不当舍易取难。

果然,只听阿婧摇头冷笑,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不过等下我们迟早也要进去的,你去了便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贸然闯进去了。”目光投到无言脸上,接着道:“似曾相识雕石像是有固定日子的,他可不是天天都雕,所以有时候想要清静就会拒客。而我们脚下这块击鼓石是可收可取的,当他不想见客的时候就会将这块击鼓石放上去,拒绝来客,只有那些会击《曾相识》的熟人他才会见。”

无言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今日他在此处摆上这击鼓石,就是不想见客了。”

阿婧道:“没错!看来是他老人家知道金蜈现世,定有许多人要来找他借鼓,故而摆石拒客以求清静。”

无言道:“那这么说我们要见他必定要击出这《曾相识》,那在下就驻足观姑娘舞踏,洗耳听曲了。”

阿婧笑道:“你就这般肯定?”

无言哈哈一笑,道:“姑娘于这击鼓石一事知之如此详细,那么定然有备而来。”

阿婧笑了笑,将一只脚儿轻轻抬起,踩入了前面一个脚印之中。

咚的一声!

响声虽细,但传入耳中,令人心为之一震,有如她的脚儿踩在别人如止水般的心中一般,荡起一圈涟漪。

涟漪未散,人儿脚步轻移,身姿起落。

脚下原本平凡无味的咚咚之声,手上原本毫无新意的手镯晃动的叮铛响声,在她的的舞踏之下早己汇了一首动听的绝妙曲儿。

那欢畅淋漓的身姿,那美妙娴熟的动作,那娇态似莲花新放,那变化似孔雀开屏。

她体轻如飞,她舞步飘飘。

而它,那脚下的乳白色的击鼓石已化成了她脚下的一片云儿,随她纵横驰舞。

舞之浑似天仙,但其实又别于天仙,它无天仙之规束,它无天仙之拘谨,它的欢情激烈跃然而出。

曲子叫做《曾相识》,既见相识之人,自是欣喜欢畅,又何需拘泥,当然要透过脚下的击鼓石击出这粗犷豁达的声音,将心中的喜悦通过它来传递给相识之人。

少许,只见阿婧的一只脚轻轻落到平坦的石块上,另一只脚也抬了起来,也将落下。

已是舞将住,只是曲未罢。

曲儿传荡到了两侧的山壁,在这谷中久久荡漾,似这谷儿听得意犹未尽,跟着哼唱了起来。

“妙!阿婧姑娘舞得极妙!”

当阿婧另一只脚落下的时候,响起无言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大声赞叹。

阿婧微微一笑,拱手道:“不敢当,我好久没踩过这曲儿了,索幸没踩错,这一踏将起来,不自觉之间就跳起了舞来。”

旁边赵燕儿虽觉得阿婧的舞跳得很美,但她却无丝毫赞叹之意,反而低声喃喃道:“切!不就是跳个舞。”

或许是出于对阿婧的怨意,认为她这是故意在卖弄,不就是踩

个曲子,还跳什么舞给人看,而且自己先前随意跳了几下就喝斥自己,现下她自己就跳得老欢快,这不是欺负人么;亦或许是女人天生而来的敏感直觉,不自觉之中将自己与阿婧做了对比,因此在心中产生了不服。

无言笑道:“我听闻你们苗家人多喜歌舞,姑娘触景生情而舞,亦不足为怪。这石上脚印六六之数,不过方寸之地,姑娘却能在上面舞出这般好看变化多端的舞,实在了得!”

阿婧笑道:“你可别再取笑我了。”

无言哈哈一笑,突然望见了赵燕儿脸上略有不屑的神情,笑道:“哟!赵家小姐你怎么了,不服是不是啊!像这样美的舞,你就算穷尽一生只怕也是舞不出来。”

赵燕儿道:“我才不稀罕,本姑娘是个坚强的人儿,才不去练这些柔弱的东西。”

无言摇了下头,不再回她,转头向阿婧道:“阿婧姑娘,你这曲儿既已奏罢,经这谷中回荡,想必已传到里面去了,不知要过多久那似曾相识才会出来相见?”

阿婧笑道:“你还想他老人家出来见你啊!你可真敢想。”

无言道:“此话何意?”

阿婧道:“接见之人是那采雕贼。”

此话一落,只听得一声大喝响起:“鼓击人何!鼓击人何!也来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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