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自答道:“肯定是了,你肯定想让我吃,我这就吃了你,如了你愿。”将手中的果子缓缓塞入张得老大的口中,嚼动之时,双眼缓缓闭上,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似乎吃在嘴中的是天上的神仙果子。

过了片刻,只见他伸着舌头舔着嘴唇,似是意犹未尽,啧啧道:“若还有得吃那可有多好,真是太美味了,不输给去年我在皇家宫庭里偷吃的‘千百滋味’,那厨子的手艺实在不错。”

忽的拍掌叫道:“对了!我刚才错了,这赵家庄最可恨不是那拆散人家姻缘的小剑人,最可恨的是赵大山,若不是他教导不善,那些个家丁,这些个护卫,这些个奴婢,一群下人怎会如此,罪魁祸首自是他了。”自责道:“瞧瞧你差点忘了,你还有大事要办,哪有时间在此处多耗,你可是来杀这赵家庄人的,得速速办了这事,再去办庄中的大事。”挺身而起,走到大钟旁,伸掌对着面前的大钟便是一拍,伴随着铛的一声大响,黑色大钟蓦地拔地而起,冲向半空,骤然又是一沉之下便落了下来,那人将掌心一翻,掌面朝天五指往掌心内一收,便将钟口抓在了手掌之上,这么一口大钟在他手中竟如玩物一般,竟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抓在了掌中。

无言跟赵家小姐却在大钟后面,这人一抓起大钟,登时见到了两人,不禁“咦!”的一声,笑眯眯道:“瞧瞧我,差点忘了,这还有你们两个。”

无言望着他,只见那人脸上始终慈和含笑,全无愠色,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杀气,心道:“他这般和蔼可亲的样子,我若非亲身经历,又怎敢相信此人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是暗暗叫苦:“这下我小命怕是难保了,莫说现下身体动弹不得,就是没被点了穴又能如何,万万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罢了,只能听天由命了。”闭目只待等死。

正自忐忑不安之际,耳中却传来那人的声音:“糟糕!糟糕!这可叫我怎么办才好!”声音似是懊恼、又似高兴,仿佛遇到一件天大的事一般,竟是一时迟疑不定。

无言心道:“怎生回事?怎的还不下杀手?”睁开闭紧的双眼,却见那人竟是一手持钟,蹲坐在了石板面上,双眉紧锁,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寻思:“怪了!怪了!这人怎的如此之怪。”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扫视四周,扫过那四名护卫跟青儿的尸身之时,心想:“那青儿虽骄纵无礼,却也罪不至死,四名护卫更是无辜,竟这般白白送了性命,真是凄惨。”又想:“你现下小命也是难保了,怎的还在想这些,也不替自己想想!记得外面廊道口倒有两名护卫,我若在此喊叫,或许能知会她们,只是廊道口离此颇远,远水蔫能救得近火,再说她们也不是这人对手,当今之计,唯有师叔他们能对付得了此人,可师叔他们更是离此甚远,现下真如鱼游沸鼎,燕处危巢,怕是难逃一死了。”

那人忽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大钟扔到石板上,蓦地纵身而起,落到钟顶双腿盘坐在上面,盯着无言,笑眯眯道:“我本来想杀光赵家庄所有人,却不想竟在这遇上你们这一对小情人了,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姥姥常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她最恨的便是坏人姻缘之人,我若杀了你们,你们两个去了阴间地府,却要喝那孟婆汤,如此一来必定忘了对方,在阴间地府却成不了一对有情人了,如此一来,岂非我生生拆散了你们俩的姻缘,这种事我怎能做得?岂不是要让姥姥恨我了?我左思右想,这事万万做不得,故而今日我就放过你们这对小情人。”

无言本来心中忐忑不安,一听他这番话,不禁愕然,心道:“这……还真是天意茫茫,我抱着这赵家小姐,他却将我俩当成了一对小情人了,原来他却不杀有情人么,当真天无绝人之路,我命不该绝。”

那人指了指无言,哈哈大笑,道:“瞧瞧你们俩,浓情爱意竟到了这般,在我这么个外人面前竟还搂搂抱抱,却将我当透明的了么?”

无言寻思:“他既这般想,我便添油加醋,切不可露了破绽,只盼这煞星能早些离开了,否则赵家小姐一醒过来,岂不是要露陷。”便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了,你瞧瞧我,并非小子故意忽视前辈,只是我对我这妹子实在是痴情太甚,这情到浓时我眼中竟只剩我这妹子了,恨不得天天望着她俊俏的脸蛋,又哪有闲情去看别人,这才不知前辈在此,还望前辈莫要怪罪,敢问前辈尊称?”

钟顶上那人点点头,笑眯眯道:“不怪你,浓情蜜意最好不过,我么乃是酒庄四好老大,姓好,单名吃,你叫我好吃便行了,不要叫什么前辈前辈的,听着多不舒服。”

无言心下一凛:“原来这人竟是酒庄四好之一,那便是好玩的大哥了,怪不得这性子这般怪异,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却原来是好玩的兄弟,那便不足为怪了,他叫我不要叫前辈,那我便依着他,此时却不可违拗于他。”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斗胆称一声好吃兄了。”

好吃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最喜欢人家称我作兄了,哈哈!”

无言寻思:“既是好玩的兄弟,想来定关心好玩,既是如此我便随意编个谎话,且看能不能骗他离开这赵家庄,便道:“好吃……咦!好像!这名怎的跟那好玩这般像。”

好吃听闻他说出了自己三弟的名字,双眉一挑,脸有喜色,登时问道:“怎么?你认识我三弟?”

无言一脸讶色,道:“怎么?那好玩竟是好吃兄你的兄弟么,怪不得名字这么像。”突然脸显狂喜之色,道:“天啊!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好玩兄有得救了!”脸上的狂喜之色一转即逝,变成了一脸焦急之色,道:“好吃兄,你快快去救好玩兄!”

好吃一听无言口气,似乎自己三弟身陷于什么险境,皱眉问道:“怎么?我三弟怎么了?你快说!”

无言道:“我先前在绩溪城外偶遇好玩兄,刚好我也是童心未泯,甚是爱玩,我俩志趣相投,便结为了好友。后来我被人追杀,却是好玩兄救了我,脱离了险境,自是喜极而泣,却不想又横生变故,此时有一个老者要来找好玩兄寻仇,那老者道明缘由,说好玩兄竟抢了他孙儿玩物,竟是扬言要将好玩兄捉去,当着自家孙儿的面折磨他个一天一夜,然后把他扔到悬崖下,说罢便与好玩兄斗了起来。那人武功奇高,好玩兄却不是他对手,便被他抓了去。我岂能眼见好玩兄被他抓去,自是想要相助,无奈我武功实在是太差,竟是丝毫帮不上忙,却听得好玩兄对我嚷道:‘你快去找我大哥好吃来救我。’其时我又不曾认识好吃兄,这江湖这般广大,却叫我去何处寻,却没想到竟在这赵家庄中遇到了好吃兄,好玩兄当真命不该绝,好吃兄速速前去救他,若是晚了,就怕好玩有生命之危。”他这些话自是胡绉乱造的,却哪曾有这样的事发生过。

好玩略一沉吟,道:“那老者长得怎生模样?趁手兵器又是如何?他捉我三弟往哪个方向去了?”

无言寻思:“我需说个江湖人真实的人物,否则就怕他起疑。”便道:“那老者白发苍苍,面容刚毅,身材高大,使的却是一对大刀,我似乎听到他说要将好玩兄抓去什么飞岩寨。”

好吃一听此话,眉头却是舒展来,说道:“飞岩寨么,这人应该是七岩刀赫老头,这人武功比我三弟却高出许多,我三弟倒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若是他的话,我三弟便无恙了,他知我酒庄的名头,谅他不敢对我三弟怎样。只是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孙儿,这倒怪了。”

无言心下暗叹:“糟糕透顶!他竟断定赫老头不敢对好玩怎样,怕是相识,本想骗他离开这赵家庄,却不想抬了赫老头出来,倒是弄巧成拙了。”便道:“我也不知,只是听那人这般说,至于他真有没有孙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吃道:“待此间事一了,我再去救我三弟,到时定要赫老头好看!”盯着无言,目光如矩,忽然说道:“不对!”

无言心中一凛,心道:“难道他识破我说的是谎话了么,到底是哪里有了破绽,这下可糟了!”

正自心下不安之际,只听得好吃道:“从刚才到现下,你一直站着,竟是不动分毫,我见你这般模样显然有异,莫不成是被人点了穴?”

无言心下一宽,叹了一声,道:“惭愧,惭愧,在下确实是被人点了穴。”

好吃目光中一道寒光闪过,问道:“这么说来你一直搂着怀中这女子,却是并非自愿了,你们却不是一对情人了?”

无言呸了一声,怒道:“哼!好吃兄,好玩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又是他的兄长,我全将你当成我的兄长了,却不想你竟这般说我,却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跟我这妹子那是两情相悦,生死不离的一对恋人,你却说我们是假恋人,这不是在咒我俩么,你若再这般说,纵使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却也要跟你拼了!”语气中怒气十足,似乎愤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