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下众人忽听得这一声大笑之声,尽觉诧异,皆高抬头颅,目光投向钟顶之上。

只见得大钟钟顶之上,此时已是多出了一个人,此人身子丰腴,油头粉面,双腿交叉盘坐,双臂交叉拢在胸口之间。

无言此时亦是将目光投到钟顶之上,只是钟顶上那人所坐的方位却正背对着他这边,因此瞧不得他的面貌,只见得他身子丰腴,腰间系着一根白色的腰带,腰间左右两边各佩着一条手腕大小的方形银棍条,登时心下一惊:“身子丰腴,腰系白带,左右两边各佩银棍条,此人这般特征,不正如章才口中所说的那敌人一般样貌了。”心中不禁暗叫一声苦也,寻思:“若按章才所说,此人曾言要杀光赵家庄之人,此次前来必是来杀戮众人的,怎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来,这时来也就罢了,怎的偏偏来这里!这里又有谁能对付得了他,现下本少侠被点了穴,赵家蛮横小姐还未清醒过来,楚领队又被他压在了这大钟之中,不过就算我三人一起上,怕也非此人对手,这下可真是惨了,乌乎哀哉,小命怕是难保了。”

钟底下青儿忽见这陌生人闯了进来,登时将手往钟顶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这练剑阁,不要命了么。”

钟顶上那人却是不理青儿,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声惊疑:“咦!这味道难道是……。”蓦地睁开双眼,又深吸了一口气,自顾喃喃道:“没错!没错!是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满脸狂喜之色,好似天上突然掉下了什么金银财宝,让他捡到了一般。

便在这时,只听得铛地一声大响在钟顶处传来,钟身微微一震,这自是被困在钟内的楚领队在钟内拍打钟顶了。

钟内的楚领队虽奋力拍打钟顶,可大钟却只是微微震动,竟是拍不动了,不禁奇怪,先前自己明明拍得动大钟,可现下却是怎生回事?这大钟竟如粘在石板上一般,竟是不为所动。

虽说自己先前那一拍鼓足了全身气力,现下劲力不如先前强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就算现下气力已衰,难不成竟是撼动不得了么?

钟顶那人只觉身下大钟微微震动,竟是“咦!”的一声,轻声说道:“谁躲到钟内去了?这般调皮,倒跟我三弟一般了,还是你以为躲进钟内就能逃得过去了么?”

钟下无言一听此话,寻思:“他竟不知钟内有人,难不成这钟是这人随意扔的,却刚好将楚领队罩了下去了?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倒莓透顶了,亦或是这人故意说的风凉话?”

钟顶上那人说话间,只觉身下钟声铛铛响个不停,哼了一声,道:“好呀!你个何物等流,就你会拍了么?你拍我也拍。”当下将他交叉在胸前的肥厚右手从胸前撤了开来,举到头顶,喝道:“我叫你再也拍不得,省得你吵死人。”喝声一落,这一只粗肥的右掌竟发出淡淡红光,伴随着红光闪动掌势骤然向下一沉,击在了钟顶之上。

“铛……”的一声巨响骤然间便在练剑阁中响起。

钟内楚领队只觉周身一震,一股巨力骤然间向自己双耳中冲了进来,登时惊慌失色,忙运上内劲欲要抵抗住耳中这股极为强劲的音波冲击,可这音波竟是势猛力沉,竟是一波接过一波,霎时间竟如江河堤溃,一泄千里,又如何抵抗得住,登时被震得头眼昏花,只觉天旋地转,脑子一黑,便即不省人事。

钟内的楚领队晕了过去,钟外的人却也好不了多少,两个婢女被震得直接晕了过去,护卫们跟青儿等人也是被震得头晕目眩,身子摇晃站立不定。

那人收起手掌,笑道:“哈哈!你个何物等流,怎么不拍了,知道老子厉害了没,叫你吵死人。”突然腾身跃起,落到青石板上,鼻子不住嗅个不停,边嗅边朝秋千架旁的假山处行去,自顾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只是好久没闻过这味道了,不知道对不对。”似乎疑虑不定的样子,摇了摇头,又自顾道:“何物等流,没错!肯定没错,我这鼻子又怎会闻错。”点了点头,双腿一分,抬起先前击打大钟的右掌,深吸一口气,右掌红光骤现,伴随着他一声大喝:“裂开!”泛着红光的右掌砰的一声大响,已是击打在了假山之上,登时间碎石乱舞,藤草纷飞,当中更有一块大石砸飞到了秋千架上,秋千架在一阵摇摇晃晃之后便是轰然而倒,砸落到石板面上。

这人抖了抖身子,抖掉了飞落到他身上的碎石杂草,似乎还不太满意,双掌在身上不住拍擦,清掉身上的灰尘细屑,这才张眼向假山望去,只见那假山中间此时已是裂开了一条两手宽的大缝,石缝内黑沉沉一片,看不清楚当中有些什么。

这人走到石缝旁,将鼻子凑到缝旁轻轻嗅了嗅,脸现笑容,拍了拍手道:“好呀!果然没错。”随即伸出他那只肥手,小心翼翼伸入石缝之中,过得片刻,手又从石缝之中缓缓掏了出来,掏出来之时手掌中已是多出了一颗晶莹剔透,通身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椭园形的小果子。

这人望着静静躺在自己肉掌上小红果子,竟是欣喜若狂,跟个小孩子一般不住跳跃,边跳边纵声大笑:“哈哈!何物等流,老子没白来,老天爷真他娘的开眼了。”

这到底是一枚怎样的果子,竟让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喜形于色,忘乎所以,难不成竟跟那奇峰上的奇叶一般,服下去能凭添几十年的功力?

青儿跟几名护卫此时已是愰过神来,见此人这般大摇大摆,视这练剑阁中的人如无物,竟是肆意妄为,不仅将假山打裂开来,还将小姐最爱玩的秋千架弄倒在地,皆是愤然之极。

青儿怒道:“你这混账家伙,谁给了你这般大的胆子?竟胆敢在这练剑阁中胡来,你知道那秋千架是我家小姐的心爱之物么?你这下可闯下大祸了。”

那人对青儿的话置若罔闻,双目紧紧盯着手上的晶莹红果,一心全在这果子之上,自顾啧啧道:“得有多久了,记得上一次好像是几年前……唔……记不清了,想不到今日竟又有机会了品尝了。”说罢伸出嘴中的舌头在嘴唇边舔了几下,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青儿见他全然不理自己,竟将自己当成了个透明人了,更觉气愤,骂道:“混账家伙!你倒是说话呀!难不成是个哑巴么?”见他盯着手上的红果子,便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这可是我家小姐练剑阁中的东西,哪怕是一尘一土,都不是你能动得的。”

那人突然转过头来,望着青儿,笑眯眯道:“你们这些个何物等流,真是不识货,这样难得的好东西若是给了你们,岂不是大大的浪费,像老子这样的行家,那才对得起它。”

青儿心中奇怪:“不就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果子,这样的果子,赵家庄一大把,伸手可得,倒说得好似天上的琼浆玉露一般难得了,这家伙莫不成是什么荒山野岭来的?平时没尝过果子,否则怎的会对这一枚果子似若珍宝。”便用十分不屑的语气,道:“你个土包子真没见识,连个果子都这般大惊小怪,我问你你到底闯进来做甚?”

那人啧啧道:“何物等流,可真是蠢!我手上的东西这叫火炎果,可不是一般的果子。这果子只有二三十余年的青藤子才能长出来,它的长成条件极为苛特,一百株二三十年的青藤子也许就生出个一两颗,你说它珍不珍贵,是那些普通果子比得了的?”

望了一眼手上的果子,接着道:“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它吃起来……啧啧!那可真是美味之极,当年我便吃过一次,那味道至今想起来都难以忘怀。”

闭起了双眼,似乎回到了当年吃火炎果的时候,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摇头说道:“它的外皮弹滑筋道,一放入口中,牙齿咬破外皮,火炎果外皮所包含的青藤子二三十年来所吸收日月精华转化而成的果汁,登时在你嘴中一爆而开,想像一下,无数滴包含着甜蜜、清爽、浓香的果汁突然溅到你的牙齿、舌头、以及嘴巴中的每一处的时候,那种宛如腾云架雾,无拘无束翱翔于天际之间,那种飘飘然,如云上飞仙般的感觉,啧啧……啧啧……”说罢兀自不住摇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青儿见他摇头晃脑,一副**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这一笑出来,便想:“都什么关头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笑。”可那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古怪了,自己确实是忍不住,咳了一声,又想:“以前听说青藤子能长果子,可这假山上栽的青藤子却从没长过果子,我还道是谣言,却不想倒是真的,原来这果子竟是长在假山中了,只不知里面还有没有,若真如他所说,那一定要让小姐尝尝。”于是问道:“这东西当真这么好吃?假山中还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