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馆依照所教导的内容,共分为三个别馆:焰火居、紫守阁和金凌轩。而焰火居教习攻击型法术,紫守阁传授防守型法术,金凌轩则负责治疗型法术。紫守阁和金凌轩都各有学生一二百人,焰火居最特别,学生人数一直限定在二十个人以内。因为攻击型的法术很复杂,又分为水、火、暗、光、雷电各系,必须依据每个人的特质,进行诱发培训,而各别馆又只有导师一名,这就需要减轻攻击型导师的大量负担了。和笺,就是焰火居的攻击型导师,法馆的主人。她继承了家业,誓把法术发扬光大。

“祢局廷,怎么样了,有救吗?“和笺站在一旁,问正在给她刚救上来的那人把脉的穿白色术袍的男子。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男子回她一个温柔的笑脸。”

“真的吗?可是那伤口很深……我还以为救不了了呢……”

“这伤口的确是深了点,可我好歹也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治愈术师,用不了三两天,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这号称应该改为自称吧。。说大话也不看看对象。”

“好啦,让我稍微自负一下也不行喔?”男子可爱地撇撇嘴,“不过说起来,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人呢,而且还是跟你素不相识的……”

“才不是!我只是怕他死在法馆,触霉头罢了!”和笺急着反驳,脸突然躁热起来。

“哈哈,我只不过说‘关心’而已,你在害羞什么……”

“祢局廷,你再给我笑看看!”

“抱歉!“男子的笑脸收得很快。

“算了,不打扰你了,我给你个期限,明天,你就必须把他给治好!“和笺跳离了那里。

祢局廷,身份不明。两年前来到法馆,担任金凌轩的治愈术师,术试资格A级(和笺B级),性格爽朗,易相处,喜好白色,有时会做出一些古怪的行为。

和笺很多时候面对着他,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晕眩感。她还记得他两年前来到法馆时的情景。那时正下着零零星星的小雪,飘飘洒洒覆盖了大地。她开了法馆的大门站在台阶上看雪。祢局廷就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他朝她微笑,抬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我依约前来了,我的公主。”那一刻,她以为是永恒。

翌日,和笺再到金凌轩时,那个被她所救的人已经能够起来走动了。那人换洗了一番,穿上祢局廷的白衣,头发整齐地拢到后头扎了起来——只不过是这样稍微换洗一下,整个人却如脱胎换骨般:漂亮稚气的五官,精致又刚毅的脸庞,就连肌肤都如女孩般白皙。这样一个美少年,让和笺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是我精湛的疗术让你惊呆了,还是他的美貌让你看呆了呢?”祢局廷带着笑迎上和笺,而后又叹了一口气故作失望地说,“看来,你还是被他的眉毛吓惊了呢。不过说起来,他真的是很俊气,如果是个女的就好了……”

“祢局廷,闭上你的嘴!小心我扣你工钱!”和笺瞪了他一眼,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望向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聊诀迟。”祢局廷回答。

“你的家人呢?”和笺皱了皱眉。

“被仇人杀了。”祢局廷叹口气说。

“你身上的伤是——”

“被仇人刺的。”祢局廷作悲痛状。

和笺忍无可忍地敲了一下桌子:“祢局廷,我问的是他不是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想我有必要请你出去!”

祢局廷看了和笺一眼,现出为难的表情:“你先过来一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和笺狐疑地跟着他走到一旁。

祢局廷压低声音说:“你也知道的吧,我能用读心术看到别人的心。昨天我在帮他疗伤时,就看见了他的心——不仅孤独、冷傲,还有一处极大的创伤。因为这处创伤,他几乎把心封闭了。昨天我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口中简要地得知了他的情况。现在你问他,他根本就不会回答。”

“是吗?”

“是。你看他的眼睛,那么空洞,完全拒绝了一切外部的信息。”

和笺转过头去看坐在椅子上的少年。那少年的眼睛真的就如祢局廷说的——空洞、麻木,流露出的只有绝望。

“我把我知道的他的情况告诉你吧,你不要去问了……”

“不,我要他自己告诉我。”和笺说。

祢局廷愣了一下,继而笑了:“好吧好吧,你喜欢的话就去问。我也看得到你的心,美丽又固执,就算拿几十支锤子也敲不碎它。”

和笺差点又晕眩了,她对自己摇摇头,走到少年身边。

少年依旧那么麻木地坐着。

“你叫聊诀迟,是吧?你今年几岁?”和笺问。

少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

“回答啊!“你又不是哑巴!”和笺实在沉不住气。

少年扭过头去。

“你不是要我教你法术吗?你就这个态度!”和笺说得有点激动,脸蛋微微涨红。

祢局廷在一旁无奈地观看着。

少年突然开了口,声音有点艰涩;“对不起,请你教我。”

和笺的脸色缓了缓,得意地看向祢局廷,祢局廷耸耸肩,摆出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那么,直接进入主题吧。”和笺望向少年问,“你有法术血统吗?“

少年愣了愣。

和笺为他作了进一步解释;“即你的祖辈中是否有术师?“

“没有。”

“那么,很可惜,我无法教你。拥有法术血统是入馆的首要条件。”和笺冷淡地说。

少年闭上眼咬了一下嘴唇,仿佛在思考什么。他轻悠悠地说;“我没有法术血统,但我会使用法术。“他擦了一下右手手指,一道小水柱从半空涌出,忽而又消失无踪。

和笺惊异地看着这一幕。一般说来,只有拥有法术血统的人,才具有法术资质,才能够使用法术,而普通人,连最初级的法术都使不出来。

和笺又问了一次:“你确定你没有法术血统?“

“是的。”少年毫不迟疑地回答。

“看看来,你是个法术天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祢局廷突然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和笺怔了一下,又摇摇头:“但是,我还是不能够教你法术。现在我的学生已经满二十人了,我没有时间与精力再去教你了。”

“可惜啊,聊诀迟。从你刚才使的法术来看,是水系法术,属于攻击型,那就非得和笺馆主来教不可了。如果你也会治愈型法术,那我倒很乐意让你成为我的座下弟子。“祢局廷突然又插进一段话。和笺望着他,弄不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如果你不想教我,那就杀了我!“

和笺摇了摇头。大凡入馆不成的人最后都会来这一招,以性命相要挟,既可以表明其决心,又可被允许入馆。可惜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每个这么做的人都让入馆的话,这法馆早就撑爆了。

和笺从腰束上抽出一把专门为有此举动的人准备的匕首,放在桌上:“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少年拿起匕首,凄切地笑了。

“快动手吧。“和笺别过脸说。她明白的,并不是每个说想死的人都会真的有勇气自我了结。通常匕首对着心窝却没人阻止的时候,他们就自己先手软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少年是一个例外,他真的握起匕首就刺向自己的心脏。和笺只看到白光一闪,心里大呼不好,却再来不及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