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看着满街人影心中忧虑。

自身下意识就像前三年游历一般,走入一栋酒楼之内。

酒楼向来是打听消息的最好场所,这里鱼龙混杂,口舌众多,只要耳目灵便,轻而易举就能知晓近日城中的大小事件。

谢昭也实在是无什么眉目,便向曾经跟着死鬼师傅厮混江湖一样,想要从这些凡俗之人口中,探得一些端缪。

他走入这间只有两层高的酒楼中刚坐下,酒楼内勤快的店小二就殷勤的问起客官有什么需求。

谢昭自是随意的叫了一桌酒菜。

修真之人,体内有真气法力运转,吸纳天地元气之精华,其实已然不用靠食物来补充能量。不过谢昭毕竟也还没到法力境,可以完全辟谷不食的地步。他顶多也就能做到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而已。

而且凡间的酒菜香味四溢,口感怡人,就算不是果腹,满足下口腹之欲也是一大享受。

于是酒菜一上桌,谢昭也不管这些东西是真实还是虚幻,径直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他的吃相之生猛,让小二掌柜都目露惊色,显然没料到谢昭这么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物,居然有如此大胃。

加之谢昭吃的兴起,又叫小二再上一份。直将两人的眼珠子都差点骇到桌子底下去……

谢昭倒一点也没顾及别人对自家是如何看法,对他来说,吃东西填肚是自家心意,用胃量试探这迷心幻境的缺陷,亦是一种谋略。

要知按照平素真实的饭量,他干掉两桌酒菜才有八分饱意。若是超出三桌极限,这迷心幻境就有不足之处出现……

“任何幻术也好,法术也罢,都有缺漏。所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只要找到遁去的一,便能找到一线生机。我既没办法按照九阳庚金葫的原主人那般,靠强力破幻,便只能寻出这个该死的‘一’来。就是不知道这方幻境,会不会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也……”

谢昭偶然想出的无聊验证之法,很快就出了结果——只两桌酒菜下肚,他就已经有一些撑得吃不下的腹胀感。

这自是证明这幻境非那么容易寻得到缺陷,但谢昭对此也并不沮丧。

修真之人求道,本就艰难险阻甚多,一件事儿失败个千百余次都是常态。若是这份不屈不挠的毅力斗志也无,那也就不配踏入道途。

谢昭当年也是为了画一道符,苦练上万次的主。既然眼下的法门不行,他当即就做回正事,吃完便坐在木凳上调息真气。听着酒楼内诸般人等的交谈话语。

说来他的一身真气,因为超出自家极限使用“鬼神”一式的缘故,已然狂暴的没法操控。甚至一身真气连周天都不

能运转,原本真气源源不息的先天境,几乎给退化到了空有一身武力的凡人范畴。

这般情况下谢昭也只能一点一滴的用水磨工夫,将散乱暴走的真气重新掌控。

他第一条主脉中的真气,就耗费了三四个时辰的光阴,才略作平复,能够运用。

后面的八条主脉,那就是一条难过一条。尽数复原,只怕都要大半个月。

好在谢昭在这迷心幻境之中,也不愁什么危险。只是一心调养,抓紧每一分功夫,尽快恢复自家修为。

待到月上梢头,灯笼高悬之时,稳固了真气境一段实力的谢昭,已然在酒楼内枯坐了有近一日。

这会儿酒楼也已到了生意最后的兴隆时分,店小二因为谢昭早就从法宝囊中掏出了大把的碎银付账打赏,丝毫没有任何不满行举,甚至还将之待若上宾。看他大胃,酒菜是连上了四五桌,直将谢昭喂撑之后还剩的满满当当。

只是这满满当当的吃食,不知怎地,就落在了酒楼外一个小乞儿眼中。

这小乞儿看模样不过八九年岁,衣着破烂,浑身邋遢。怎么看都让人生不起好感。

他在酒楼外乞讨了一天,并没什么收成。早就饿得饥肠咕咕,眼冒金星。到了晚间终于忍耐不住,瞧着谢昭一直闭目调息,极少睁眼,以为他饮酒过度早已酣睡,竟然偷偷摸摸潜入酒楼内,偷取剩余酒菜填肚。

谢昭一心听着酒楼内纷杂的各式消息,对这种小事儿当然没有理会。

不过眼尖的店小二在看到之后,却是颇为不忿的突然蹿出将之擒住,兜头就是一顿打骂。

“你这猫蛋,三番五次来我家酒楼后头捡食,我看你可怜,从未驱赶你。但今天居然敢偷摸进来行盗,扰乱我的生意,这是活的不耐烦了,真当我们这是开善堂的不成?瞧今日不打断你的双腿……”

店小二凶恶的将那乞儿往外拖曳,一边斥骂一边快步疾行,生恐惊动了谢昭这“贵客”。

却不想谢昭听得这店小二训斥,忽然心中徒然一动,双眼一睁。

“我在酒楼中听了一天消息,除了一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事,几乎全无得益。连自家屡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倒是这店小二口抓住的乞儿猫蛋,却主动寻上门,而且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偷盗行迹……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什么古怪……不如我寻他来问上一问,能得些消息也是好事。”

谢昭也实在是没什么头绪,因此凡是不大正常的事儿,他都特别关注。

于是一声轻喝,让店小二放开小乞儿猫蛋。

谢昭招待这乞儿吃饱了一顿酒菜。当即就问起这猫蛋偷摸自己酒菜的缘故。

却不想乞儿猫蛋还真说出一些内情来。

“不瞒这位恩人,我猫蛋以前一向是凭手脚捡乞,从不偷食的。只是今天早上,城东李大泼皮那群手下,忽然要做什么馊水生意,再不准我捡酒楼的剩食吃,我饿了一天,迫于无奈,这才想混个饱饭……”

做乞儿的为了乞讨,口齿一般都颇为伶俐。猫蛋也是三言两语就讲清了来龙去脉。

谢昭听得什么李大泼皮之类突然要馊水的奇异举动,心中疑虑更甚。

要知馊水,就是平素中酒楼吃剩的饭菜,倒掉之后只是喂养家禽之用。除了乞儿之流,根本无人关注。

而泼皮,那就是这方世界的一些地痞流氓。再说的恐怖点儿,便是绿林帮派。

这种人一般横行霸道、欺压良善,轻而易举就能捞取金银财锦。那是怎么也不会对馊水上心。

何况这方城池的李大泼皮。谢昭在酒楼端坐一天还很是有所听闻。

因为这人据说有真气二段的武力水准。仗着一身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低劣凡人武技,在城中开帮立派,横行无忌,甚至连官府都略有几分畏惧。

酒楼中至少有十来桌客人暗骂过李大泼皮的蛮狠霸道行径,就是谢昭都听得有些痛恨。

“李大泼皮势力如此之大,怎么会管起馊水这种低劣无用的东西。要说拿来做生意,那更是笑话……这事儿怎么看都不甚正常。嗯,既然这酒楼快要关门,我也没什么消息再好听闻。何不去寻这李大泼皮看看究竟?”

死马权作活马医,谢昭实在没什么眉目,就干脆丢了几块碎银给小乞儿,让他带着自己去寻李大泼皮住处。

小乞儿猫蛋本来也极度畏惧李大泼皮的恶名,只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银钱“壮胆”之下,他登时就也毫无畏惧。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漆黑,小乞儿猫蛋仗着路途熟络,带着谢昭在城中七弯八绕,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便来到城东一个宅院外。

院子中,就是李大泼皮和一干手下的存身之处。

这里月色不明,树影暗动,伸手难见五指,着实是一个风高杀人的好住处。

谢昭来此也没得先礼后兵的心思。只把猫蛋留在院外,就径直一推门,真气震断门栓大步走入其内。

院内本已住了二三十名泼皮地痞,听得动静纷纷从**警醒的蹦起,拿着各式家伙就冲入到院子里。

不过当他们看到谢昭只有独身一人时,登时就哈哈大笑。

“我道谁敢闯我们东城帮的地盘,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贼。小子你今年可有十六了未?敢擅入我们东城帮的地盘,可要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