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几个地痞,明知自己打不过许冠之,仍替老大挡驾。听见老大撞到栏杆上的声音,都情不自禁地朝那边看去。

看到老大软塌塌地躺在地上,他们都吓了一跳,架也不打了,纷纷跑过去查看。明月见他们过来,心里发虚,本能地后退两步。

一个地痞蹲下,伸手去探鼻息。许冠之见了,急忙过来问怎么回事。

明月低声说:“他死了。”

许冠之一惊,不管怎么说,闹出人命终是大事。看来,今天倒大霉了,不赔一笔钱是难以消停的。

可这些是地痞混混,即使赔钱也未必能解决问题。许冠之正要说这是那汉子咎由自取,就被那三个地痞揪住了。

“好啊,你小子,居然把我们成爷给打死了!”地痞囔囔道,“快赔命来,否则,哥几个就去你家养老!”

明月见他们如此无赖,怒骂道:“混帐东西!明明是他自己撞到栏杆上的,却来害别人,你们都不想要命了?”

那地痞道:“我们都看见了,是他打死的。你这小妮子向着他说话,莫非有奸情?”

另一个说:“哼,成爷死了,把这小子抓去陪葬。至于你嘛,嘿嘿,就跟着兄弟们吧。白天洗衣做饭,夜里就给咱乐呵乐呵。嗯,哈哈哈!”

许冠之见他们如此侮辱明月,气得一把揪住那地痞的领子说:“休得放肆!分明是你们戏弄在先,他欲行不轨,撞死在这是他咎由自取。你若要耍赖,我这就抓你去见官!”

地痞耍横道:“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爷爷几时怕过见官?你们打死成爷,惹下大麻烦了。男的抵命,女的待我们哥几个快活够了,卖给春香楼的妈妈。嘿,到时候换笔银子,也不枉这张标致的小脸蛋!”

明月大怒,接连几巴掌甩在他脸上,那脸刷地一下就肿了。

另两个见同伴被打,都上前来要抓明月。许冠之看得真切,上前拦住,将他们几下就打得趴在地上。

领头的地痞见状,大喊起来:“来人啊,打死人啦!”

他的同伴也跟着大声哼哼,齐喊救命。

刚才打架的时候,桥头就有人听见动静,只是没敢过来看。这回听到有人喊,纷纷围过来看个究竟。听说打死人了,他们不禁议论起来,说这回麻烦大了。

明月不怕麻烦,只是恨这些地痞太过无赖。她痛骂三人,说恨不得把他们都杀掉,许冠之却说不能滥杀无辜。

“什么无辜!”明月气愤地说,“你也看到了,他们拦路抢劫,羞辱良家妇女。即使不是死罪,也该抓进大牢去关着,叫他们尝尝牢狱之苦!”

听说要抓他们,三个地痞反而更加放肆,说成爷被明月打死,该抓的是她。

许冠之也怒了,恨恨地道:“可恶!分明是你们作恶在先,却反而诬赖好人。”

地痞扯着嗓子喊起来:“快来人啊,把这两个杀人凶犯抓走,为我大哥做主呀!”

许冠之气不过,一把抓住他就要挥拳,忽听有人喝道:“住手!”

他们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洛亦枫身着官服,带着几个侍卫迅速朝这边跑来。

一见公门中人,三个地痞立即扑过去,指着明月和许冠之说:“大人,那男子杀了我们大哥,还要抢走我的女人。求大人为民除害,替小民做主哇!”

“放肆!”洛亦枫一把推开他道,“本官看得清清楚楚,乃是尔等欺辱这女子在先。此人乃是与女子发生冲突时,自己撞到栏杆而亡。你们作恶不说,还要陷害,岂能饶你!”

地痞一听不对,忙辩解说:“大人,这确是我的女人,她与这男子想要私奔,被我捉住。二人不服,竟把我大哥打死了……”

“混帐东西!”许冠之大怒,揪住他衣领骂道,“你再敢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那地痞还指天发誓道:“我若乱说,天打雷劈!”

明月再也忍不住,过去踢了他一脚道:“就让老天劈死你好了!”

洛亦枫不慌不忙地说:“哼,死者名叫成老四,坊间喊他成爷。此人手里犯下人命案三桩,均用金钱买人替罪。如今公门办案,正要捉拿于他,就地正法。”

听他这么说,那三个地痞顿时傻眼了。他们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明月却暗暗高兴,心想这个洛亦枫真能胡编。

许冠之却怀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再说,洛亦枫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假装不认识他们,也太过冷漠了些。

洛亦枫继续说:“这两位侠士为民除害,可予以嘉奖。尔等既是他的同伙,自然也有份。公门讲究的是论事行赏,论罪判刑,你们都做了什么坏事,自己交代吧。”

“哎呀,大人哪!”三个地痞吓得扑通跪倒,颤抖着道,“草民们跟他只是认识,他年长,便喊他大哥。我们不是一伙的,他做了什么,我们都不晓得。还望大人明鉴哪!”

明月听了,鄙夷地嗤笑一声,连话都懒得说。许冠之则感叹,原来权力是如此有用,洛亦枫这么做,算是以权压民么?

可转念一想,这伙痞子也确实可恶,不能眼看着他们欺负明月。对这样的恶人,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洛亦枫一本正经地说:“尔等有无罪行,本官自会查明。来人,把成老四的尸体送往衙门,告知其家人。待案件结束,令家人来收尸。至于这二位侠士,也请到衙门一叙,接受嘉奖。”

明月一笑,对许冠之说:“走吧,大侠。”

许冠之也回以一笑,随她而去。

那三个地痞见了,也急忙说:“大人,是我们先发现成老四的!我们也有功劳,可有奖励?”

洛亦枫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本官看得清楚。来呀,一并带走。”

几个侍卫过来,锁起他们就走。三人连连喊冤,惹得围观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洛亦枫也不管,径直带着他们往衙门而去。

明月见成老四撞死时,确实吓得不轻。可洛亦枫一来,她就当自己是捉拿嫌犯的英雄了,昂首挺胸,心情大好。只有许冠之心里有些许不安,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来到衙门,洛亦枫去将本府老爷请来,要他当场审理。这位府尹大人本是位勤政爱民的好官,被宫里侍卫大晚上叫起,以为发生了天大的案子,急匆匆换好官服来开堂。

审理之下,那成老四果真是犯下命案并雇人替罪之人。那三个地痞都是他的酒肉朋友,对其罪行也都知道,甚至还帮过忙。

他们开始还想抵赖,只说是认识成老四。谁知大人命人带出一名囚犯,乃是成老四的帮凶,与这三人也有些瓜葛。两相一对质,他们无话可说,只得招认。

审完案子,府尹大人得知他们的身份,又行了大礼。问清明月被戏弄的情节,他又给那三人加了罪名,说是足可判死刑。但明月于心不忍,便让大人饶他们性命,把他们发去做苦役。

从衙门出来,明月问洛亦枫怎么突然跑去办案,丢下他们不管。

洛亦枫答道:“哦,这件案子已经查了几日,府尹大人知道是成老四所为,却没有证据。再加上成老四在宫里有人,他也不好办。故而,皇上命我暗中协助。我查到了证据,正要去捉拿他,谁料被你们碰上,还撞死了。”

明月恨恨地说:“这种人渣,死有余辜!”

许冠之感叹道:“原来如此,此前我还想着,明月打死了人,虽身份尊贵,也要伏法坐牢。是你利用职权之便,为她开脱。这成老四既是如此恶人,真是该杀。”

洛亦枫笑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上看到那么简单。如果他只是个混子,言语轻薄明月,不至于抓他。你们打他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但若失手杀人,明月确实难脱罪责。”

明月撅嘴道:“哼,他若不惹我,又怎会撞到栏杆?我本来只想把他扔进河里,是他自己大限到了。”

许冠之怀疑地问:“你扔得动他?”

明月想起刚才那一幕,如果她真的扔得动成老四,那厮便不会死。不过,按照他所犯的罪行,即使撞不死,也要落个斩首的下场。

洛亦枫见明月不高兴,便说:“呵呵,不说了。明月一个女子,那成老四乃是一个精壮大汉,怎么扔得动?也算是你们遇到,不然,我们要抓他还得多费些周折。走吧,为了感谢你们二位侠客,我请你们吃宵夜。”

“哎呀,好啊!”明月一听吃宵夜,立即高兴地抚手道,“去吃什么?我正好饿了。”

洛亦枫和许冠之异口同声道:“你想吃什么,随你。”

明月打了个响指说:“我知道,有一家的杂酱面可好吃了,我们去吃吧。”

洛亦枫说好,让她带路,自己和许冠之跟在后面,说说笑笑地去了。

有了好吃的,明月心情大好,早把之前为什么发火跑出来给忘了。洛亦枫还以为他们只是在家待得闷了,特地出来逛逛,却碰到了成老四。

他夸明月是福星,总能带给他好运气。明月乐得直笑,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