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和洛亦枫商量好怎么去借死囚,明月就仿佛已经看到成堆的珠宝财物,都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下室里了。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地下室早已整理妥当,堆满了她和洛亦枫盗来的宝贝。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古董。要是再保存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价值更是不可估量。明月就这么坐在那些珠宝堆里,仰头哈哈大笑,觉得自己成了女王。

对,以后她就是女王!

“月主子,醒来吧。”

就在明月笑出眼泪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她烦躁地摆摆手,叫他们不要打扰,她还要数数宝贝到底有多少。

听着明月嘟囔着数数,翠珠不禁好笑:“月主子这是梦见什么了?瞧她那美样儿,嘻嘻。”

“九百八十八,九百八十九……”明月数着数着,好像是忘了,一着急,忽地坐了起来。

两个宫女见她醒了,急忙跪下道:“月主子,王爷一会儿要过来看你,请主子起来洗漱更衣。”

王爷?什么王爷?

明月懵懵懂懂地转头看着她们,一脸茫然。这宫里到底有多少个王爷,都是谁呀?

哦,对,有个恒正,还有个恒祝在宫外的王爷府里。那还有谁呢?她怎么不知道?

“唔,王爷?”明月迷糊地问道,“哪个王爷?我认识吗?”

她的问话让玉荷和翠珠两人十分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她们没说清楚。

玉荷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月主子,都怪奴婢没有说清楚。今儿啊,是你的父王,索南王要来看你。”

啊,索南王!

明月吓得一哆嗦,立即清醒了。原来是她的爹来了,那当然要见啊。说不定,还能要点什么好处呢!都说女儿是爹爹的心头肉,再怎么疼都不为过。既然爹来了,当然要好好撒回娇才行。

这么一想,明月急忙跳下去,慌慌张张地穿衣服,说是怕怠慢了父亲大人。

两个宫女见她这么慌,都以为她是许久没见父亲,因而激动。她们一边劝她别慌,一边帮她穿衣服。等她洗漱好,又伺候她吃完早餐,这才整理整理,坐在那里等候。

坐了一会儿,路程连在门外叫道:“索南王驾到!”

明月一听,忙催促玉荷和翠珠跟她去迎接。三人来到门口,索南王刚好走进来。

“女儿明月,拜见父王。”明月说着就要下跪,却被索南王扶起来了。

索南王笑呵呵地说:“明月呀,不必多礼。为父今天没事,特来看看你。”

俩宫女拜道:“王爷吉祥。”

索南王也叫她们起来,说着拉起明月的手,朝屋里走去。他边走边夸,说这个院子不错,挺致的。明月忙说,这都是太后娘娘的恩典,特地赐给她居住的。

“不知父王住在哪里?可还习惯?”明月引着索南王进屋,关心地问道。

索南王摸摸发辫说:“唔,我住在九王爷宫中,一切倒还习惯。果然是京都大城,宫殿辉煌,富丽得很哪!”

明月笑道:“父王说的是大殿还是九王爷的寝宫啊?”

索南王说当然是整个皇宫,比他南疆的王宫可气派多了。明月怕他说漏嘴,连忙阻止他说下去,说这样的话还是埋在肚子里的好。不然,让有心人听见,还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呢。

玉荷和翠珠听了,互相使个眼色,齐对父女二人施礼后退出。明月也知道,她们是怕被怀疑偷听传话,也不多说。而且,她也正想单独跟这个爹聊聊,多了解些明月生前的事情。

虽然这是第二次面对索南王,明月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她刻意装得十分淑,言行举止都慢了半拍,也温柔恭顺得多。这样,应该更像以前的那个明月吧?

殊不知,索南王的一句问话,还是让明月全身都绷紧了。

索南王盯着明月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明月,你也该有个子嗣了吧?”

明月一惊,顿时脸红如霞,不安地低下头去说:“父王,这种事情,岂是我想有就有的?”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清。但索南王还是听得很清楚,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

“我已经听说了,皇上对你还是很疼爱的。”索南王语气中颇有几分爱怜和自豪之意,“你何不趁年轻,快快生出几个皇子来,也好保住你的地位啊!”

明月慌得赶紧说:“父王,生不生皇子,可不是我想想就能做到的。皇上虽然爱我,也不可能天天陪我。再说,即使有了身孕,也不一定就是皇子啊。”

索南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要是大家都想生男和生男,都没有女儿,不要女儿,那这些男孩子成年以后就娶不到老婆了。

他只是着急,怕女儿在深宫过于谦和,又不和其他嫔妃去争,到最后会被恒昊冷落,误了终身。所以,今天趁着没什么事,索南王就亲自来劝女儿。

“明月,其实,这种事情是有诀窍的。”索南王试探地说,“不知你母亲教过你没有?我毕竟是个男人,实在羞于出口。”

明月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嘛,母亲她……”

她也不知道该说教过还是没有教过,总之,一个怪老头爹爹在这里叫她赶紧跟恒昊生儿子,实在太尴尬了!

见她的脸这么红,又不说母亲有没有教过这些闺密事,索南王越发怀疑。他忽然问起,明月是否知道母亲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把她吓了一跳。

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又不是真的明月!老天,这些事情应该在之前就问好!可是,她该问谁?

一股冷汗悄悄流下,明月的脸色也开始变了。她没想到索南王会这么难缠,居然问她这样的问题,真是可恶!

“父王,明月死了那次,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明月说到这里,心中早已跳得有如狂乱的疯牛。她皱紧了眉头,心里暗暗祈祷索南王不要问得太细,对她太过认真会出事的!

可她的担心还是应验了,索南王听她这么说,十分生气。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明月不知就里,也跟着站起来,呆呆地看着索南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索南王愤怒地说:“哼,他们都说你这个明月有假,让我亲自来看看。果然,你不是我的女儿。快快老实交代,你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明月?!”

明月一惊,吓得差点就跪下了。索南王凭什么说她不是明月?她的样子,身子全都是明月的,一点假都没掺。只不过,她的灵魂是穆于何的,而不是明月的。

如果说索南王连这都能看出来,只能说明他太厉害了!难道说,南疆的人都有这个本事,可以看出别人的灵魂?

“我,我怎么就是假的了?”明月辩解道,“父王,你再好好看看,我真的是明月,不是冒牌货!”

索南王却振振有词地说:“哼,还敢狡辩!你连自己母亲的姓名和生辰都给忘了,怎么可能是真的?快说,你到底是谁,是怎么变成明月的模样的?”

变成明月的模样?这,她要真能变就好了!

明月无辜地解释说:“父王,你听我说。我真的是明月,丝毫不假。我跟你说的话,也全都是真的。那次我悬梁,已然走到鬼门关,喝了孟婆汤……”

索南王半信半疑地说:“既然喝了孟婆汤,你又是怎么复活的?”

明月长叹一声道:“唉,我忘记了今生,斩却前缘,正要过那奈何桥,走上轮回之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九王爷在墓室之外为我滴水招魂。又派李书扬去撬开棺木,这才将我救出。”

顿了顿,见索南王紧皱眉头,面露凶光,明月又接着说:“只可惜,我的魂魄虽然归来,脑子却已经空了。过去的事情,我只记得少许,就连进宫之事,也是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索南王仍然不信,说要查看。

明月心里很不愿意,因为这索南王虽说是她的父亲,但毕竟是男人。男女之间,始终有诸多不便。于是,她便婉言谢绝,说她已为妻,不再是幼儿,请索南王自重。

听她这么说,索南王更生气了。他并非不懂男女有别的道理,他们虽是父女,也要遵从。可明月小时候,他不是没有看到过,知道她的胎记在哪,又不是要全身查看,她何至于这么说?

“哼,你当为父是那兽心之人?”索南王愤愤地说,“我再不仁,也不会轻薄自己的女儿!”

明月怒道:“那你想怎么样?刚才是你自己说要查看的,现在又来装正人君子!”

索南王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他自认为人光明磊落,未曾装过君子,而是真君子。没想到,不过近三年不见,女儿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还敢当面指责起他来了!

“明月,你若是真的,就该让我查看!”索南王恼怒地说,“若不然,便是假的!我今天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妖孽!”

说完,他挥起大手,一掌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