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妈妈出去,恒昊担心她去叫人来与他们作对,便与恒正一起出去查看。

还好,外面并无异象。可见刚才明月拿出金牌,确实吓着她了。若她见到金牌还敢动手,果真是不要命了!

过了一会儿,妈妈回来了,脸白如纸。她手里捧着几张纸,叠成几折,看上去厚厚的一沓。见恒昊和恒正站在院中,她忙过来行礼。

恒昊道:“不必多礼,去见大人吧。”

妈妈答应着,低头进了屋。恒昊和恒正也跟着进去,只见她已跪倒在地,双手呈上那些银票,请明月过目。

明月一见银票,眼睛立即大亮。她一把抓过银票,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就开始数。

“五百,一千,两千,三千……”

全部数完,刚好两万两。明月满意地把银票递给恒正,要他帮忙检查是否有诈。

恒正仔细看了看,又核对了一番银庄的标记说没有问题。明月这才放心,又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似的教训了一顿妈妈,这才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楼上找小兰。

回到三楼小兰的房间,见她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坐在桌旁发呆落泪。

明月进去说:“小兰姑娘,你自由了,跟我们走吧。”

小兰一听,还有些不敢相信,站起来迟疑了一会才说:“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明月兴奋地说,“走,快跟我们走!你的柳公子还在福满园等着你呢。”

小兰一阵感动,泪水盈盈地看着她连连点头,跟着他们下来。

路上,恒昊奇怪地问明月怎么会知道小兰的事情。明月微微一笑,说她在跟戏班老板商量顶下玉琉璃的戏时,就听戏班的人说了。

而那个柳公子,原来在戏班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只不过被玉琉璃及其心上人抢了风头,有些郁郁不得志。

至于小兰,本是个弃儿,被戏班附近一户人家收养。那家人虽不至于穷得叮当响,却也只能勉强糊口。不过,好在他们对小兰还不错,把她当亲生女儿般对待。

小兰在这个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以及一个弟弟。大家的感情都还不错,只可惜弟弟有一条腿不好,走路有点瘸。因而,街坊都会喊他瘸子,顺便喊小兰瘸姐姐。

没事的时候,小兰就会自己炒些花生瓜子,松仁什么的,或者做蒸糕来福满园里卖。一来二去,她就爱上了听戏,也就和戏班的人混熟了。

柳公子与小兰,就是这么认识的。他经常把她卖的零嘴一口气买完,再分给大伙吃。有时候没他的戏,他也会帮小兰卖。渐渐的,两人就好上了。

可是,因为柳公子并非红极一时的名角儿,赚的钱不是很多。偶尔宽裕点,也是遇到大老板给的赏钱。

小兰在家吃多了苦,总想着过好日子。再加上常常看到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穿金戴银,吃好喝好,带着少奶奶来看戏,心里自然不爽快。

都说女人前半生过得好不好,全看投胎到什么人家。后半生好不好,只能看嫁了个什么人。

那柳公子说等攒够了钱就娶她,却一直未提,小兰便起了异心。她听说京城某处可经常遇到王公贵族,心想若是能碰巧遇到一个,即使是做妾她也认了。

可谁知,她还没遇到王公贵族,就被倚云轩的人骗了去。这一去便有如掉进万丈深渊,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小兰哭得昏天黑地,把那柳公子心疼得连连哄她。明月看得心酸,再看看恒昊,觉得自己虽然只是后妃之一,能有恒昊这样的夫君,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柳公子得知小兰进了倚云轩,还是听一个朋友说的。朋友说,他一个哥们去倚云轩耍,见到小兰正抚琴唱曲儿,当时就震惊了。

他回来一说,柳公子还觉得不可能。可是想到小兰已经两三天没来福满园,他开始紧张了。去她家一问,说小兰不知怎的没了踪影,他们还以为在柳公子这里呢。

为了见小兰一面,柳公子特地去了一趟倚云轩。无奈小兰觉得自己已无脸见他,硬是让人把他给打发走。柳公子失魂落魄地回到福满园,独自坐在墙角痛哭失声。

众人劝了许久,他都听不进去,还说要攒够钱去把小兰赎出来。可一打听,倚云轩的妈妈说要赎人不是不可以,但要给五百两银子。

柳公子一听就崩溃了,他哪里有那么多钱!于是心灰意冷,戏也无心唱了。大家帮他凑钱也凑不起这么多,他觉得人生无望,终日精神恍惚,就差没去自杀了。

明月他们来福满园时,柳公子正在后院独自借酒浇愁。明月听说了他和小兰的事情,决定要帮他们。所以,她才想出了要抓那妈妈的主意,带着恒昊和恒正去罚了倚云轩那么多钱。

起初,明月没想过要罚倚云轩的钱,只想着把小兰带回来也就算了。可后来想到自己还要还库里两万两银子,不如趁便罚钱,既给那倚云轩一个教训,又遂了自己的心。

恒昊听了,悄悄对她说:“明月,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了!”

“哎,这怎么能叫坑蒙拐骗呢?”明月不服气地翻着白眼喊道,“我这是行侠仗义,呃,还有那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说,我罚银子也不是乱说的。你,你把律例给我背一遍。”

恒昊一愣,这个明月,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背诵律例!

他不是背不出来,只是觉得堂堂一个皇帝,被自己的妃子命令背律例实在太没面子。所以,他只得暂时服软,说明月没错。

其实,如果小兰或柳公子真要告倚云轩的话,相干人等都要坐牢,服苦役。而倚云轩则会被封楼,财产充公,姑娘遣散。真那样的话,比罚钱还严重。

而罚钱这种事情,完全是视情况而定,罚多罚少全看涉嫌人的态度,以及惩戒者的心情。恒昊和恒正若在倚云轩里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实在有失尊严,也有些小题大做。

而明月伪装个什么“大人”,倒也可以,回头把这件事情抹了就好。那倚云轩的妈妈怕坐牢,也怕事情闹大,自然不敢乱说。相信他们以后也不敢再拐小兰去了。

柳公子与小兰见明月这么说,双双拜倒,感谢她的大恩。同时,好奇地问她是什么大人,在哪个衙门。

明月呆了一下,摆摆手说:“啊,我,我是宫里专管闲事的。你们只管叫我大人好了,至于在哪个衙门嘛,就不必多问了,我是不会收受你们的贿赂的。”

恒昊和恒正一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宫里哪有专管闲事的大人?她这不是故意逗人乐吗?

柳公子和小兰也知道她说着好玩,不想让他们知道,可能只是不愿意让他们登门叩谢。于是,他们说等结婚的时候要请明月做证婚人。

明月马上答应:“好啊,好啊。啊,对了,你们有钱结婚了吗?”

柳公子面露难色,说还没有攒够置办聘礼的钱。至于新房么,戏班已经把他的房间收拾出来,再布置一下就可以了。

明月二话不说,掏出五百两银票塞到柳公子手里说:“这个,算是我的贺礼!你们缺什么就买什么吧,不用客气。反正,到时候管我吃饱喝足就是了。”

柳公子一看这么多,吓得急忙双手捧着要还给她:“哎呀大人!这太多了,草民受不起!”

明月生气了,瞪眼道:“怎么,你敢违逆官府?小心我打你个半身不遂,不能人事!”

柳公子被吓住,只得千恩万谢地收了。

因为要置办聘礼,以及家里需要的东西,两人的婚礼定在三日后。明月他们也都答应到时候一定来祝贺,并给他们做证婚人。

小兰的父母也都知道了她去倚云轩的事情,对她是又恨又怜。他们很想不认这个女儿,觉得有过这样的事,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而且,虽然小兰不是他们亲生的,却也养了十几年。如今她出落得如花似玉,却误入歧途,街坊们说起来也丢人。因而,柳公子一去提亲,他们马上就同意了。

柳公子因为有了明月的赠银,很大方地给了五十两银子做聘金,再加上布匹等物,还是帮他们家挣回了面子。因而迎亲时,他们家早已张灯结彩,鞭炮连声,与别人家嫁女儿没什么两样。

只是,邻里仍然会说几句闲话,说小兰被人拐去倚云轩做丫头,很是受了些委屈。幸好遇到某官员解救,又蒙柳公子不嫌弃,也是她命好。

而小兰,从倚云轩出来后柳公子仍然愿意娶她,她已不再多想。虽然柳公子比较清寒,人品却深深打动了她,铁了心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婚礼那天,恒昊带着明月如约而至。明月仍然着男装,以免他们认不出来,更怕暴露自己身份。

这是明月第一次当证婚人,她一时高兴,竟然喝醉了。最后,是恒昊怕她出丑,将她背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