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急得冷汗直冒,以袖掩面装哭,却不正面回答。

这可把索南王急坏了,连连问到底怎么回事。恒昊有些不高兴,可他们父女相见,有些激动也是正常。他喝了一口茶,赐明月与索南王同座,让他们坐着说话。

明月与索南王坐下后,两人小声说话,恒昊则与太后闲聊,倩玻尔在一旁作陪。明月不时看一眼恒昊,意在求他帮忙。可恒昊只顾与太后说话,又被倩玻尔缠着,根本没有看到她的眼神。

而且,恒昊之前也有过怀疑,明月都是骗过来的。如今面对索南王,怎样才能骗过?万一恒昊会错意,竟然跟索南王一起细说明月的疑点,那她不就完了?

不行,绝对不能那样!

索南王见明月一直低头,说话小声,好似有重重心事,关心地问怎么回事。明月却总是支支吾吾,只是一再劝酒。

“怎么,明月,你想把为父灌醉不成?”索南王不高兴地说,把酒杯重重放下。

明月忙赔笑道:“怎么会呢?父王来看女儿,女儿正求之不得呢!母亲可好?”

索南王答道:“她很好,只是这舟车劳顿太过辛苦,她受不了,故而没有跟来。你之前说,悬梁之事乃是误会,怎么个误会法,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

明月见实在混不过去,只好说:“是这样的,当初三王爷想要谋反,派人入宫在皇上给先皇的祭品里下毒,用的是我们南疆的紫头草。之后,大家因只有我一个是南疆人,便自然而然地以为,那毒是我下的。”

“哼,岂有此理!”索南王气得一拍桌子骂道,“这也欺人太甚了,怎么能胡乱猜疑呢?”

听到他发火拍桌子,恒昊转过来问怎么了。

明月急忙答道:“哦,我父王有些激动,皇上莫怪。”

恒昊笑了一下,命令开席,让他们边吃边说。

明月忙对索南王说:“父王,你要注意分寸。咱们南疆只是天朝的属地国,你若在此放肆,恐皇上会降罪于你。”

索南王长叹一声道:“唉,为父对不起你啊。不过,看这皇上倒是个好皇上,人也长得英俊,只不知对你可好?”

明月羞涩地低头答道:“好。”

“那,他可常常临幸你?”索南王放低声音,凑近明月问道。

临幸?明月顿时羞红了脸,点点头说有。

索南王还不罢休,又问明月怀孕了没有。明月大惊,连连摇头说没有,又问索南王怎么会想到问这个,太难为情了。

“哎,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索南王低声说,“你入宫已近三年,不管怎么说,也该有个子嗣了吧?”

明月更加窘迫,她不知道以前恒昊和明月有过多少次亲近,可她和他仅有过那么少的两次,怎么可能一击即中?

呆了一会儿,明月感觉到索南王的目光如炬,灼得她浑身发热。她很难受,难道生孩子这种事情也成了在宫里生存的必经之路?

可是恒昊有那么多嫔妃,纵然爱她,也不可能每天与她腻在一起。虽说那天夜里在鼓楼约定,说以后每天都会去,而实际上,他们都做不到每天去。

恒昊很忙,有时候太累,直接睡在御书房,或是在自己寝宫,却不要人侍寝。而有时候,他又要兼顾别的嫔妃,不能厚此薄彼,只跟明月悱恻。

“父王,你以为天朝的皇宫像南疆的王宫那般,只有一个王后吗?”明月不高兴地说,“皇上后宫里的嫔妃那么多,他一年能与我见上几次就算不错了。”

索南王闻言,眉头紧锁,十分不悦。可他是恒昊大军的手下败将,只能俯首称臣,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恒昊专爱明月一人?

他心里十分苦闷,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明月有些担心,怕他喝醉了发酒疯,在这大殿上闹。看他的样子,必定是个性格鲁莽之人,若真的闹起事来,别说他了,连明月都可能被连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父王,你怎么到京城来了?”明月沉默片刻后,略有些担心地问道。

索南王还未开口,就听门外侍卫报道:“九王爷驾到!”

众人闻听,皆转身看去,只见恒正穿着一身新王袍,意气风发地走进殿内。众臣纷纷离席跪拜,他笑着令他们平身,径直朝侧座走来。

来到阶前,恒正朝坐在左边的索南王和明月看了一眼。索南王对他微微颔首,随即低下头去继续吃。

恒正对太后和恒昊行了拜礼,又转过来对索南王和明月说:“原来是索南王来了!瑜妃娘娘,恒正有礼了。”

索南王站起来回礼道:“小王参见九王爷!多谢王爷关怀,小王身体还硬朗。这次来,给九王爷带了点礼物,还望王爷笑纳。”

恒正笑笑说:“索南王客气了,不知是什么礼物?”

索南王看了恒昊一眼,又转朝恒正说:“哦,呵呵,与皇上的一样,都是我命人特制的。来呀,把礼物呈上来!”

他才说完,就有两名随从抬着一个大箱子上得殿来。众人都好奇地朝这边看来,不知那箱子里是什么宝贝。

恒昊笑道:“索南王,你送朕的是南疆的玉雕,送太后的是千年人参,不知送九王爷的是什么宝儿?”

索南王回身答道:“回皇上,小王送九王爷的,乃是一身盔甲。这是小王特寻南疆最有名的能工巧匠,为九王爷特制的。花了许多银子做钢丝内甲,又用了许多牛筋来做防护层。九王爷乃是镇守边疆的英雄,这样的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恒昊点点头说:“唔,确实是件好礼物。九弟,你有福了!来,打开看看吧。”

索南王命令随从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套精致的盔甲来。这盔甲全身银色,兽头护肩口吞云环,盾形护甲银光闪闪。胸前是个很威武的狮子浮雕,两边则是交叉的牛筋编织网络,中间是皮甲,共有七层。

这皮甲之上,覆有一层韧性极强的渔网状织布,而各要害部位,皆有铁质兽形护板。头盔也很精致,既漂亮又牢固,再加上一双带有护膝的战靴,这套盔甲简直太完美了!

就连明月这个不懂打仗的女人,看了这套盔甲以后都惊讶得连声赞叹,说有这么好的盔甲,配上九王爷的功夫,只怕无人能敌。

恒正越看越爱,眼里发出兴奋的光芒。恒昊也觉得这套盔甲做得很好,当即让恒正试穿。

“臣弟遵旨!”恒正十分高兴,立刻当场脱去王袍,在两名宫女的帮助下穿上这套盔甲。

待他穿戴完毕往那一站,活脱脱一个战神再世,神武无敌的英俊大将!

“好!”明月忍不住带头拍手叫道。

恒正听见,心里欢喜,朝她挤了挤眼睛。恒昊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悦。但恒正不过是挤眼而已,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言行,他也不好发难。

恒昊走下金阶,耳后传来太后与倩玻尔的赞美之词,心里越发不满。同是兄弟,他自认自己与恒正是几兄弟中长得最好的。只是,他比较儒,恒正则较为刚猛。即使是不熟悉他们二人的,一看就知道一人善,一人善武。

恒正驻守边疆,功夫高强是必须的,有一套好防具和一把好兵器也是必须的。所以,对这些,恒昊并不嫉妒,他只是不喜欢别人当着他的面夸恒正。要夸,也要由他来夸,毕竟他为兄,恒正为弟。

夸赞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就好似在大家眼里,他这个皇帝还不如自己的亲弟弟。这种感觉很微妙,恒昊从不会说出,别人自然也不会察觉。

恒昊走到恒正面前,赞许地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背,满意地说:“嗯,极好,极好!九弟呀,你有了这副盔甲,再配把天下第一的好刀剑,便是天下第一将了!”

其实他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是夸这身盔甲做得好;二是说恒正只能终身为臣,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是皇上的大将。

恒正手握成拳,捶了捶自己的胸膛说:“多谢皇上赐名!请皇上放心,臣弟已铸就天下第一的好刀,必为我朝护疆保土,在所不辞!”

“嗯,好,好样的!”恒昊大声说着,从小桌上拿起一壶酒,倒满两杯,递给恒正一杯。

恒正接过酒,高高举过头顶,单膝跪下说:“谢皇上赐酒!”

恒昊扶起他道:“九弟,你我就不必多礼了。来,干!”说完一饮而尽。

“是,干!”恒正也不示弱,仰脖喝完。

明月看得兴奋,急忙跑过来,给他们俩再次斟满,自己也斟了一杯,说要和他们喝。

恒正自然高兴,抢先与明月碰杯说:“多谢瑜妃娘娘。”

明月嘿嘿一笑,喝了一大口,又看着他们喝。

恒正依然一口喝干,恒昊却慢慢饮下,又将杯底亮给恒正看。两人看到杯底还有一滴酒,便一直盯着直到那滴酒落地,忍不住哈哈大笑。

喝完,明月回到索南王身边,恒昊也回到宝座上。恒正这才朝恒昊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