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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盛夏的黄昏,一行人回到了长安。再次回到这里后惊奇的发现有了一丝亲切感,看来即使你再讨厌的事物,久了也会习惯。而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再次把这里当成家了。

一进长安,李承义就飞奔回府报信,其他人缓缓而行跟在身后。徐之诰感慨地说道:“不知道阳城、刘晏他们过的怎么样,这么久没见还真有点想这两个家伙。”赵忆丛看着路边忙碌的行人道:“只恨『乱』世的烽火扰『乱』了人的生活,否则在一起比邻而居观花品酒也是一大乐事。”静了一下似有所思的又说道:“不过人是很难捉『摸』的,到那时可能又抱怨生活太平淡,想要一种刺激的生活了,其实人们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闲谈间已经到了门口,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不禁有点惊讶,李青、于寒怎么也在。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忧。于寒看到他的表情,袖子一甩“哼”了一声就往回走。李青急忙拉住她,于寒挣了几下,愤怒的说:“没看见人家不欢迎咱们么?还赖着不走,等着赶呢?”

虽然有些头痛,赵忆丛还是满脸堆笑的急忙迎上去:“我可冤枉死了,我是太高兴了,还不许我表示一下激动的心情了。”于寒情绪立刻好转又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不讲道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于她,自己不但骂不得就连说话都小心的很。见场面有些尴尬,李青拉着于寒的手说道:“也不能怪她这样,这些天见不到你她很想你,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又冷冰冰的,换谁都会不舒服。”赵忆丛笑道:“那你怎么就没那样呢?”李青白了一他眼,道:“我和她能一样吗?”

赵忆丛收敛笑容道:“确实不一样,你有侯海涛。”提到这个名字,李青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他又把你的功劳抢走了,我都替他感到羞愧。”没想到他想到那里去了,赵忆丛一笑道:“谈不到抢这么严重,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顿了一下又道:“我们还是进去吧,怎么到家了,还不放我进去。”对阳城、刘晏笑道:“二位一向可好啊,这么深沉呢?”阳城摆出一付无奈的样子:“不是不想说,也得有机会才行。”

走了大厅才有时间详细了解自己离开这段日子的情况。没什么大事,不外乎仇士良又陷害了几个人,控制了几个职位而已。听完赵忆丛的经历,特别是听到钟奇加入,众人才开心起来,阳城更是有些奇怪他脸上的肌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见刘晏始终无语,赵忆丛笑着问:“关于不平楼的事调查的不顺利是吗?”刘晏尴尬的说:“简直是毫无进展,除了知道这是一个刺客组织,聚集了大批以暗杀为职业的高手,就没有任何收获了。”

那么强大的刺客组织一定是非常严密的,没有结果也很正常,嘱咐他不用心急又问起最近朝中可有关于自己这些人的传闻。提到这些,刘晏来了精神:“有很多,自你平定田悦之后朝野上下就开始讨论该怎么封赏。那么大的功劳赏是一定的,可赏什么就是难题了。一品职位寥寥无几,都是仇士良新安置上的心腹,不可能换你上去。外封吧,本来魏博节度使这个职位应该给你的,可是仇士良显然是不相信咱们。听说现在那些朝中大臣甚至宰相都人人自危怕你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每天都跑去仇府游说把你外放到别的地方去。”

“哦,那可曾听说会是哪里”?赵忆丛关切的问。刘晏有气无力的说道:“经治州节度使。”见他不太明白,又解释道:“节度使就是名义上好听,其实连个中原的县令都比不上。那里城市残破狭小,民生凋敝,死气沉沉,本身就是个发配犯人的地方。他们这是明升暗降,用的着的时候再把你提出来,用不着的时候就把你放在那里。那就是个没人管的大监狱,地方上官府有名无识,控制权掌握在地方豪强手里。加上大半个经治州都是对汉人怀有很深敌意的南疆各族,不论你想干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很难成功。”

原来是为这些犯愁啊,赵忆丛傲然道:“如果我需要别人给我创造出条件才能得到发展,那不是太无能了么?要知道我一向喜欢自己去开路走的,我要的只是一个名分,一个可以拥有军队任命所属官吏的名分而已。”顿了一下,又道:“当年黄巢不也是从岭南起兵,最后席卷整个中原攻陷长安的吗?难道我们连那种草莽之人都不如?”一翻话又提起了众人的斗志,对于可能的南荒之行充满了信心。事实上在座的所有人不都是靠着这种信心走到现在的么,除了信心,他们又拥有什么呢?

和李青闲谈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顾道人出去巡游,可能要几年才能来。两人在家觉得无聊,商量了一下就来找自己了。赵忆丛连连点头道:“你们两个独自在家里确实不安全,这时能想到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太高兴了。”说的两个女人心花怒放。

长安城北,『乱』葬岗上。清晨的薄雾冉冉升起,瞬间又被永不停息的风带走了。稀稀落落的矮树林里不时传来乌鸦的呱呱声,放眼望去,方圆数十里全是坟墓,大半都是灭门的囚徒或客死异乡的倒霉鬼。

穿行在晨雾中的林间不时避开『裸』『露』在地表的死人头骨或已经被腐蚀成碎沫的骨片。终于,在一处坟墓面前停了下来,轻轻抚去墓碑上沾满『露』水的青苔。赫然写着韦直两字。哎,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不过几年时间刚过中年的他就去世了。

就这样立在墓前,薄雾已经被初起的太阳驱散了,心中没有了往昔的不忿,出奇的平静。光阴,它悄悄的磨去人心中的痛苦却了无痕迹。人的趋利避害『性』决定了对于伤痛的角落,总是不自觉的躲避着不去触碰,以至有时甚至自己都以为已经忘记,直到再次被提起。

可是光阴究竟在我们的生命里带走了什么?

当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赵忆丛已经站在了文和殿上,在一众官员各式眼光里奏报着自己此行的所有经过。略显疲惫的穆宗听完之后,抚须道:“这一次辛苦爱卿了,为国立下这么多功劳我该怎么赏赐你呢?”赵忆丛屈身道:“为皇上分忧乃是做为人臣的本分,岂敢以此邀功。”

穆宗大笑道:“话虽如此,但有功不赏不是让其他人寒心吗?”转身问侍立在皇座旁的仇士良道:“爱卿觉得如何封赏才好呢?”

仇士良沉『吟』了一下道:“赵大人年纪尚轻就已经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久后必为国之栋梁。老奴以为可以升任为经治州节度使,赐给节钺,有生杀予夺之权。那里的蛮夷不服教化多次抗拒天威,起兵闹事。即使经治州内也时常发生驱逐官吏的事,长此以往我大唐国威何在?赵大人年轻有为,到那里自然力挽狂澜恢复我大唐当年的荣耀,使万岁不必以南方为忧了。”

似乎有些为难,穆宗和蔼的问:“如此有些委屈了爱卿,,你可愿意去那里整饬一翻为朕分忧。”早已经决定的事了,还整这么多花样,难道我能说不去么?赵忆丛恨恨的想到,却还是面带恭敬的说道:“请万岁放心,臣此去必要四夷宾服,使天威远播华夏大地。”

穆宗很高兴,立刻颁下了圣旨,但细心人会发现那都是早就准备好的。退朝以后,刚出大殿不少人呼吁上来道贺,只是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看来这次他们是最开心的了。

宫门口,一个神策军士兵过来请赵忆丛到仇府一叙。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己这次出去仇士良还是要表示一下关心的,毕竟无论表面还是实际上赵忆丛对他的贡献都不是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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