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赵忆丛的脸也沉了下去。

一直平静入水的齐妙脸上反而有了一丝笑意,轻松自在,眉目如花的望着他。

半晌,赵忆丛问道:“知道为什么要让你留下来吗?”

“知道,大人是因为我刚才的言语冒犯了你。”

“看你好象并不害怕我,你认为你武功高强,我就没什么办法对付你了吗?”

“我不怕是因为大人你是有度量的人,不会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的,何况你刚才的笑话真的是不好笑嘛!”齐妙笑靥如花吐气如兰,语气柔软的好象江南发粘的风,就算真是一块冰也被她融化掉了。

可惜,赵忆丛对她的妩媚视而不见,淡漠地说道:“你倒善变的很,在人前一付玉洁冰清不可亵渎的表情,现在又娇滴滴的用笑脸来打动人,美貌这种武器你算运用的炉火纯青了。”齐妙道:“大人你也很善变呢,刚才还平易近人,现在就冷若冰霜了。我善变因为女人的矜持,大人你善变又是因为什么呢?”

“善变吗?你根本没看到我真正的善变呢。”赵忆丛淡然道:“牙尖嘴厉又能察言观『色』用美丽来保护自己,不愧是青楼出身的人呢?”齐妙脸『色』不变,淡然道:“说起来我本就是个烟花女子而已。”

忿忿的哼了一声,赵忆丛道:“如果真是就好了,那样只要我肯出钱就可以轻易拥有你。”

齐妙笑的有点勉强:“大人说笑了。你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看上我。”

“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金钱美女向来都是越多越好,我当然也不例外。”见他说话的神情不像玩笑,齐妙犹疑的说:“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理她的话头,赵忆丛自顾说道:“有一个人说你迟早会成为我的女人,只要我想。”齐妙轻蔑的说道:大人倒是很自信。”

“你看我长相尚可也算年轻有为,那么你还想要些什么呢。”赵忆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些理由好象还不够吧!”齐妙的脸又渐渐沉了下去,明显变的有些不耐烦。若非终究还是有些顾忌,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那你觉得我还缺什么呢?”

“缺少感情,难道你不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吗?”

还真是天真呢,竟还有着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赵忆丛苦笑了一下:“感情那东西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太奢侈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否拥有它。”

齐妙道:“大人的话越来越难懂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好吧,我需要这样一个人。武功要好,还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我。”

“原来是这样,那很简单呢。既然我答应为你效力,自然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齐妙松了一口气。

“不,你恐怕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赵忆丛摇头道:“我要的是连睡觉都在我身边的那种保护。”齐妙的神情立刻变了,冷冷的说道:“赵大人你好象看错了我,对于你的提议我根本就没兴趣。”

早知她会是这种反应,赵忆丛也不着急,仍旧淡淡笑着:“你不想听听我的条件吗?我认为你听了之后会好好考虑的。”

齐妙道:“我对你的条件不感兴趣,无外乎金银珠宝、名利权势,我连听都不想听。”说完拂袖就要离去。

“我的条件是你五百零三个姐妹的幸福与生命,难道这个你也不感兴趣吗?”赵忆丛阴笑着。样子要多『奸』诈有多『奸』诈,让人看着就想往他脸上揍几拳。

齐妙猛地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止住笑容,赵忆丛面『色』平静:“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用你自己来换取你姐妹们的幸福生活。你当初说过为了姐妹们的幸福可以做任何事的,其中当然也包括这些。”像对一个小孩子一样又道:“你知道的,她们的生死已经在我的掌握中,而且是你交给我的,如果你不守承诺,那么我也很难保证我会遵守承诺。现在你还觉得我的建议不值得考虑吗?”

简直是**『裸』的威胁,没有一点风度,可齐妙偏偏无法拒绝,因为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心像被巨锤击中了一样,麻木的失去了知觉。魂不守舍的踉跄了一下,脸上一片凄凉,显得那么软弱,无助的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鹿。

这还是那个在七弦琴下苦苦挣扎的男人吗?还是那个谈起姐妹们的痛苦,脸上闪动着无限的怜悯与悲哀,誓言把那些姐妹从火坑中救出来的男人吗?自从毅然挑起姐妹们的未来,命运的枷锁就捆住了自己,而现在打开枷锁的钥匙就在眼前这个笑起来令人生厌的男人手里。

他是骗了我么?可是我却真的说过那句话,难道一开始他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想到这里齐妙不由有些恐惧,这是个多么深沉又邪恶的男人呢!此刻自己已经被彻底束缚了手脚,纵使武功再高又能怎样,自己根本就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

良久,齐妙缓缓说道:“现在我才了解大人你的善变,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我可以离开了吗?”说完向门外走去,赵忆丛注视着她脚步虚浮的消失在视线之内,忽然莫名的感到悲哀,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变成这样,连崇高的爱心都要利用一下。那未来呢,自己该是一个地狱都不收的人了吧!

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阿舒:“我是不是太恶毒了,在你眼里我早已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了吧?”摇了摇头,阿舒道:“真正的恶人从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而且做了坏事不但没有内疚反而会非常的开心,可是我却从大人身上看到了痛苦歉疚。”想了想又道:“再说我认为主人的要求也不过分,能得到你的青睐她应该开心才是。”

“也许只有你才会这么说吧!”赵忆丛自嘲的笑着。

阿舒道:“在我眼里主人就是主人,没有好坏之分。即使你十恶不赦,我依然是你的奴婢,这是不可改变的现实。”赵忆丛点点头,突然问道:“阿舒你曾爱过什么人吗?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脸少有的阴郁起来,半晌阿舒才说:“从前我是个无忧无滤的女孩,渴望爱情却从未拥有过,现在我已经没心情去想了。爱情是什么感觉,我也想知道。”

北方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初春,而光州却已经开始变的炎热了。

终年长绿的山林中间是一条宽阔的路。不到两年的时间,各地的主要通道都已经重新修筑了一遍。路两侧终年长绿的树木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只有一些班驳的日影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到人的脸上。

在两千亲卫队的前后护卫下,赵忆丛率领着光州官员们不急不徐的走在通向落云城的路上。

人数虽众,可除了马蹄声外并没有一丝杂『乱』的声响。整齐的服饰,矫健的身躯,尤其是那凌厉的眼神无不透漏出这只部队强悍的战斗力。一手控马,一手则始终放在武器上,虽然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却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偶尔有受到惊吓的野物跑到路上,立刻有一排弓箭对准了它但却引而不发,没有丝毫的慌『乱』。

眼前的这一切让赵忆丛觉得很满意。即使是一个绝顶高手,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刺杀自己应该也是没可能的吧!对默不做声跟在队伍里的齐妙道:“昨天没睡好吧,考虑了一夜是不是后悔当初答应与我合作了。”

齐妙脸『色』苍白,双眼『露』出血丝,大大的眼睛中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然经历了一夜思想的挣扎。疲倦的说:“我并没有后悔,虽然情况不像我想的那么的好,可是仍然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只是我却后悔当初不该逞强好胜冒犯了你。如果没有那些事,你也许不会这样对我,是我把事情搞砸了,犯了你的忌讳。”

赵忆丛呵呵笑道:“你好象看低了我,难道我是心胸狭窄的人吗?”

忍了再忍,齐妙还是忍不住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对待别人,但是对我就是这样,别不承认了。”张蕴在旁边奇怪的问:“你们到底说的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赵忆丛道:“根本也没想让你明白,女人的好奇心都像你这么重吗?”

落云城已经在望,昔日一眼望见的街市如今全部被城墙阻隔。城是比照凯里、新义建的,虽不如光州城的雄伟壮观,但也有些森严气象。

这是部落联盟梦想中的城市,顾名思义这座城是以落云的名字命名的。想到她那种天然风韵,心里不由有些盼望早点见到她。只是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惆怅,她有的时候太过聪明了。

城市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见城墙上来回走动的士兵,再近一点甚至连青石城墙的缝隙也看的很清楚。落云城里鱼贯而出一大群人,其中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格力长老离很远就张开双臂喊着欢迎赵大人亲自来落云城参观。

众人一起下马。赵忆丛上前抓住格力的手道:“凯里一别又是半年,长老的风采更胜从前了。”

可能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格力就像年轻了二十年一样,变的更加多话了。笑着应付着他,赵忆丛的目光在人群里不停的搜寻着。终于找到了她的身影,时光似乎不但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更显得年轻了许多。随意的一个举动,仿佛都透『露』出一种说出的风韵。丝毫没有矫柔造作,一切是那么自然,可是却把人深深吸引。

缓缓走到她面前说道:“族长一向可好,依然是如此的风采照人呢。”落云轻声道:“托大人的福,我最近很好,所有的心愿都实现了。”赵忆丛道:“虽然生活安定了,可是离真正的幸福还很远,恐怕还不能说所有心愿都实现了吧。”

淡淡一笑,似乎有些莫明的意味,落云道:“还是请大人先进城吧,很多族人都等着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