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物重新在阳光的沐浴下焕发了勃勃生机。晨『露』熠熠生辉,虽然很快就会消失在空气中,然而却只能使它更加的美丽。世界上美丽的事物大抵如此,朝生暮死的蝴蝶,一闪而过的流星,也许正因为短暂所以才会美丽。

站在阶前,静静的注视着那棵有几人环抱粗的大树。它并不美丽却阅尽了世间沧桑,看过了人生成败,屋子的主人早已换了,可它却仍在并且可能永久存在下去。

阿舒在身后悄无声息的站着,似乎怕打扰了他的沉思。赵忆丛叹道:“这颗树不知道活多少年了,却依然如此繁茂。”阿舒道:“是呀,可惜草木无情,否则它也许早就感到厌倦了!”

“你知道为什么世道变迁,无数的人和物消失了,只有貌不惊人的它依然存在吗?赵忆丛指着那棵树身臃肿,小枝卷曲,周身没一处可用的树又接着说:“有时候没有用处就是一种福气呀!”

阿舒道:“主人的意思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吗?”赵忆丛点头道:“正是,所以当一个人无力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时,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弃,否则拥有就是一种罪过。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大至家国天下,小至珍宝家庭莫不如此。”转头看着她道:“你听说过朱家的事吗?这就是很好的例子。”

依然平静淡然,阿舒道:“听说过,他们想和主人作对真是自不量力。”慢慢转过头去,赵忆丛低声说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下去吧。”

大厅,刘晏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有多久了。赵忆丛笑着问:“你又在计划什么?”

刚要起身却被按了回去,刘晏只好坐着说道:“最近光州又来了很多人。这些人的背景更加复杂,我不得不多加注意。以前总是把重点放在外边,现在该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赵忆丛道:“外面你是怎么布置的呢?”刘晏道:“想要看到外人看不到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入敌人内部,我接手以后也一直致力于此。现在我特意选出的能力出众者很多已经成功,虽然还只是在中层但足以了解许多事情了。而且我们现在采用了山鹰传信息的方式,大大缩短了情报的传递时间,安全『性』也增加很多。”

山鹰传信还是第一次听说,赵忆丛听起了兴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刘晏道:“这是和凯里人学的,他们有养鹰捕猎的习惯。我发现山鹰有种很特别的能力,只要雄『性』山鹰仍在,它们就会飞回来。而且不论多远都能找到回来的路。所以我就派人从小训练,然后把雄『性』的关在笼子里,雌『性』的带出去用来传递消息,现在看来很有效果。”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赵忆丛也不得不服:“你真是个天才,连忠诚都成了可以利用的弱点。”刘晏道:“每个人都有弱点的,只要能发现它并且抓住,就可以使『操』纵他们。”若有所思的看着赵忆丛道:“可难道这些不是大人教我们的么,其实你比我更加的高明,你抓住了**这个根本弱点,权利、金钱、爱情、名声、以至于天下太平这些都是**啊,哪个人不包括在内呢。”

哈哈一笑,赵忆丛道:“每个人都是有弱点不假,可并不是每个人的弱点都能被抓住。毕竟相比山鹰的单纯人实在太复杂了。”刘晏赞同道:“确实是这样,其实发现弱点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了,因为抓住的必须是让对方不得不就范无法放弃的弱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时刻困扰我的就是,我始终发觉不了大人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就是全身都是弱点。就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反而不能引起你的注意。赵忆丛微笑道:“想想吧,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很有弱点的,就说近来冒险去救张蕴又自服毒『药』难道不是弱点?”

刘晏摇头道:“看起来像是的,可我觉得这不是可以拿来威胁你的东西,因为我觉得你是因为有把握才这么做的,事实上你可以它们即使控制了你的生命,仍然无法控制你这个人,只有对于那些为了活着什么多做的人,这才算是弱点。”

无奈的摇了摇头,赵忆丛道:“那你就自己去想吧。”刘晏道:“想到了我不是就可以控制大人你了吗?”赵忆丛笑道:“如果你是雌山鹰,我也无所谓。”刘晏也笑了:“那就只好等下辈子了,现在大人还是关心一下身边的人吧!”赵忆丛道:“又扯远了,说点正事儿,你回去给我准备个战场督导队,我要赶鸭子上架用。”刘晏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忆丛『露』出微笑,刚要起身出去,近卫兵来报钱缪求见。

看他一脸愤『色』,赵忆丛奇怪的问:“你这是怎么了?”钱缪忿忿不平:“大人为什么把我从前边换到中间来。我自从跟随大人就想着冲锋陷阵建立功业,这次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机会,却只能在后面看着。”抬头又道:“大人你认为我不能完成任务吗?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挫了军威就『自杀』谢罪。”说着更是激动,胸口起伏不定。

平静的等他说完,赵忆丛微笑着说:“难道到现在你还认为只有冲锋陷阵才是建立功业的方法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分什么元帅将军的,一股脑全拿着刀上战场像士兵一样和敌人对砍算了?可这样行么?”钱缪气平了些可还是有些不服气。赵忆丛又道:“我并不是轻视你才这样,恰恰相反,我是很重视你的,我军像你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太少,为了今后考虑我必须这样做。你应该知道自古以前都是创业容易守业难呢,现在我军中能冲锋陷阵的人很多,可是能治理地方的就少的可怜,我看也只有你能够胜任,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把凯里给我治理好,知道吗?”

激愤是没有了,可是钱缪又有点狐疑:“这担子实在太重了,末将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呢,再说虽然我真心投靠可是还没什么贡献,大人的旧部恐怕会有意见。”

微笑着看着他,赵忆丛说道:“虽然你没治理过地方,可是你管理过家业,只要把那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治理就行了,至于别人是否反对,你认为那是你考虑的问题么?你的真心我看到了,可是我的真心你看到了吗?”钱缪感激的无以复加,唯一的感觉就是想抱着赵忆丛的大腿痛哭一场。又安慰了几句,他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想了一会,把钟奇叫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然后拍着肩膀说到:“这就去吧,记住不要强求。”钟奇回身施了一礼没有说话,大步走了出去。

舒了口气,命人备马去军务司衙门。大战在即,军务司到处是人。徐之诰正组织所有将官开会讨论进攻凯里的计划。

见过众人,赵忆丛问:“讨论这么久应该有计划了吧?说给我听听。”徐之诰道:“我们商量了半天也没什么完全之策,此次与凯里交战的主战场地势开阔,没什么山林险阻,取胜之道只有两军阵前对垒一条路,本来适合骑兵作战,可是我们却只有三千骑兵。面对敌方的十万兵马,我们并不能保证全胜而且损失必会很大。根据以往的了解,凯里、新义两地向来互相帮忙,所以我们面对的不只是一家而已。我的计划是发动速攻,夜晚行军突袭凯里城,以军中的高手为先导想法打开城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大军迅速占领凯里,这样即使新义军来援我们也可以倚城而战使其知难而退。单止他们一家不是我们的对手,很快我们就可以再次进攻新义州,不出意外的话可以统一光州全境。”

钟传、王建等人纷纷点头认为这是比较稳妥的办法,认为以光州军高手之多,只要趁敌不备,打开城门应该不成问题,这样的后续就是顺里成章了。独李承义说道:“既然凯里、新义我们都是要打的,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否则新义军缩在城里死守不好打。”徐之诰很高兴的说:“你能看出这些进步不小啊,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五万对人家几十万有几成胜算?”李承义不做声了。

赵忆丛微笑道:“我倒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正是想让新义军出来,现在写一份战书给凯里送去,也好让他们早点与新义人通气。”狡黠的看着众人一笑道::“不过最终新义帮谁可就不一定了。”

书记官问:“请大人示下该如何写呢?”赵忆丛思索一下说道:“本官受命节制光州,自古凯里即为属地,今日萨天刺逆天行事不受节制公然对抗朝廷。若任尔等猖狂无忌,岂谓我大唐无斩汝之刀乎?公文送到之日,若萨天刺自缚并解散军队,大开城门俯首听命,则饶汝狗命,否则刀兵相见,生灵涂炭,自身化为齑粉,悔之晚矣!另附:活捉萨天刺者赏银千两,附从做恶者与之同罪,各自好自为之。”

书记官写完,赵忆丛签名盖印,徐之诰派人送走后笑着说:“估计萨天刺看完一定火冒三丈,这哪是招降,这是**『裸』的威胁呀。”赵忆丛一笑,看着他道:“恐怕你也不希望他投降吧,这样你如何检验自己的训练成果呢?对了记得把我们的出兵时间通知部落联盟。”说着扬长而去。

政务司衙门又是一番新的景象,没有人走动都埋首于案牍之中,看了半晌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时周均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他急忙施礼,此时那些人才知道这个人竟是光州的主人,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登时跪倒了一大片。

“不用见礼了,这里是你们的地盘,继续做事吧!”赵忆丛转头问阳城去哪里了,周均忙答道:“我老师今天陪苗显出城选址去了,大人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来做。”

微笑的打量着他,赵忆丛暗自点头,两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太多的东西了,谁能想象这个清秀儒雅办事干练的青年曾经是个衣衫褴褛满面悲戚的小乞丐呢?摆手道:“没什么事,才回来到处看看,你小子学的不错能独当一面了,好好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