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醉酒与撞鬼一

陈子慎马上意识到了是他爸爸回来了,这个点刚好打完牌,也可能是喝完酒。他纵身一跃,下了床,匆匆忙忙的开门。

一股恶心的酒气扑鼻而来,门还没开,子慎就已经受不了了,明显他爸又喝多了,一具庞大的身体瞬间倒了下来,他做好了应付的准备,双手一拖,肩上再用力,总算艰难的把他爸给抗住了,这要是倒了下去,八成又是要摔坏了。

“哇!……哇!……哇!……”

一堆黄澄澄的固液混合物吐了出来,听说喝酒后如果能呕吐出来可能还是好事,要是憋着胸口那还不是什么好事,可能把呼吸道都要堵死。恶臭味虽然非常难受,但肩头抗的是他爸,陈子慎也没得办法,他一再发力,和他妈一起把陈父抬到**去。

陈母哭泣而焦急的忙前忙后的,一会儿是拿水,一会儿是拿毛巾;陈子慎到还好,这种事他见着太多了,已经有些麻木了,再说他急又有什么办法了,当时心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强忍着伤痛,故作着平静的表情。

“水……”陈父含含糊糊的叫了一声,陈母立即给他灌水,但却是一点头没吞进去,陈母又拿着毛巾认真的擦拭着,此时陈父就像一个不省人事的病人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感知不到。

“……”陈父摇着脑袋,胡乱挥舞着手臂,嘴里不知道唧唧歪歪的说着什么,反正没人能够听懂。

在陈父喊“水”时,陈母还比较放心,这种事她比陈子慎遇到的还多,虽然女人更容易害怕,但她听到一个清晰的字后,还是舒心了不少;但当陈父最里边发出含含糊糊莫名其妙的东西后,陈母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前后打转,她一个在农村生活了四十来年的女人此时甚至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呢。

“爸爸!……爸!……”他对此也没什么方寸,只是拉着他爸的手深切的呼喊着,虽然平日里他也挺烦他爸的,但此时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父子情深。

但陈父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还是一个劲的摇头晃脑、唧唧歪歪,偶尔嘴角边还流出几丝丝黄稠稠的**,陈子慎虽然是个极其冷静的孩子,很多时候他都临危不乱,但此时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很是担忧。

“鬼!……鬼!……鬼!……”陈父突然像暴走似的,表情怪异的大喊了几声。

陈母似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陈子慎倒是被吓了一跳,他眼神随着陈父用手指点的方向紧张的望了过去,他想看看到底传说中的鬼长的什么样子,陈父一会儿指着墙角、一会儿又指着窗外,一会儿又指着天花板。

陈子慎最开始还有些紧张,后来一次次的扑空,终究没逮到传说中的鬼,因而也就懒得理陈父的叫喊了,也知道陈父是喝多了精神恍惚、胡言乱语。

陈子慎望着方寸大乱的陈母道:“要喊奶奶过来吗?好像要打吊瓶吧?”

陈母痛哭流涕的拍着手掌道:“要要要,快点,快点,把你奶奶喊来打吊瓶,这么晚了,开船也不安全,又慢,还是快点跑过去吧。”

陈子慎如释重负,焦急的呆在这儿实在让他心烦意乱,还担心着会发生什么悲剧的事,现在跑出去可能还好受点。也不知道他妈妈一个人呆在屋里,还听着他爸爸嘴里神经兮兮的喊着“鬼”、“啊”、“哦”……之类的词语会不会害怕。

陈子慎也懒得管这么多了,实际上他想管也管不了,他确实需要喊个会打吊针的人来给他爸爸注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凭着心中无数股汹涌的Lang潮,他在黑黢黢的夜里一下子跑了五六分钟,他除了焦急就没了其他任何感觉。

此时已经是凌晨,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惧怕着寒夜的凄冷,不知道躲到哪里歇菜去了。苍穹黑似浓墨,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一个人站在他眼前,他也完全感知不到。

他出来的急,甚至衣服棉袄也没来得及穿上,几分钟的热血一过,他立即就感觉到了蚀骨的寒意,冬日的夜已经肃杀一切生物,何况还配上几级凉飕飕的冷风。

当夜的风并不大,那声音就如娟娟的溪流般细微,只觉阴森森的吓人,其实很多时候呼啸的西北风并不吓人,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只会激起人更大的雄心壮志,阴暗猥琐的软刀子才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在毫无希望的阴惨中走出来才是真正的勇士。

陈子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冰凉的黑夜中疾走,几阵阴风袭来,从脸皮刮到他的脖颈再钻进他的胸口、肚子、裤裆、双腿。

“嘶!……好冷,要人命啦!怎么忘记穿棉袄了呢?”陈子慎打着啰嗦搓着手掌说道。

黑夜如此之空旷,几句短促的话音发出,完全被浩宇所吞噬了,居然没有一点回音。陈子慎接连打了几个寒颤,这次不仅是因为身体冷,还是心里冷,心里害怕所致。

“我一个人?”陈子慎小声咕噜着。

“快走,快走……”他在心里默念着。

他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了,小时候的一些鬼故事——骷髅、吊颈鬼、白发女鬼、魂魄……全部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河岸上听说经常有鬼怪出现的几棵大树更是让他心惊胆战、害怕不已。

河岸上的人家并不多,每隔几百米才有一户人家,有些地方甚至上千米都没一户人家,他抬眼望去,远远的有几点零星昏黄的灯光,有点像怪兽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点灯光不仅没让他胆子大点,相反还让他更加害怕,着灯火不仅没给他光明相反总让他和鬼故事里边的鬼火联系起来。

“陈子慎!陈子慎!……”他嘴里默念着自己的名字,以提醒自己是个勇武的男人。

“我不怕,我不怕,不怕!……”他不断的给自己打着强心剂。

…………

河岸旁常年耸立着一座圆塔形祭祀祖宗的建筑物,也不知道是什么筑起来的,反正自子慎记事起它就已经孤零零的矗立在这儿来,这一块完全没有人住,周围都是菜园和水塘,即便在白天一个人走过也觉得阴气肃杀,到了晚上更是恐怖的不可言状,用心惊肉颤、惶惶恐恐来形容子慎此时的心情毫不为过。

他之前还在疾走,但现在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屏气凝神、惴惴不安、全身紧绷的迈着小步子,像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偷窃什么宝贝似的,稍有大意好像有三族被灭的危险。

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似的,总是走不远,走不上前,时间如永驻不动,一秒钟足以漫长的白了少年的发梢,他干咽了几小口吐沫,强自镇定,他在心中不断默念着“快了,快了,就快到了”。

前面的路旁有一座水闸,是农村的水利工程,用来控制各个河道的水位,在闸的一旁有一户砖瓦盖起的小房子,着房子依着闸建起,好像可以省去一些砖块,又可以经得起风霜雨雪的冲刷,可谓两全其美。

着小房子有点像放在寻常老百姓家的小小方形灵柩,在黑夜中它和高大的闸一大一小的衬托着,像是大怪兽边立着一只小骷髅。

小房子的时间并不久远,听说就是最近几年建起来的。因为村镇沟渠相连,此闸连系着几条关键的交通水道,村里远近的农民用船载着粮食、鱼虾外出买卖时都会经过此处,所以此处乃交通之要道、生意之宝地。

一户人家就呆在这里做生意,白天还有三四个人管着,晚上却只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冷清清的守着。

着老头是着户人家中最老的长辈,其他的都是他的儿孙,虽然儿孙满堂,但如若子孙不孝,生了再多也是废品一堆!

深更半夜、酷暑寒冬老人独自儿守着盛夏燥热的屋子或寒冬睡不上热的床铺,晚上想喝口水却没人照顾,老人本来瘦骨如柴、摇摇晃晃,黑暗中更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实在渴了他也只能勉励起床,到处**一阵,搞不好就摸到**的电线,或者撞到了什么尖锐、笨重的物体,老人的苦楚可想而知。

他的孤苦伶仃是不言而喻的,最后老人实在活腻了,或者是想开了吧,长痛不如短痛,他自个儿了结了悲惨的晚年,一根不粗不细的麻绳穿过房梁(在农村很多不孝子孙天天就盼着长辈死,口里还骂着“老不死的,活着害人……”,这条绳子可能是他儿孙为他准备好的,也可能是他在灵光一现时奋力一甩,将绳子系好了),老人就成了村里边的吊死鬼了。

子慎虽然不常年呆在村里,但这么惨绝人寰的大事,村里头早已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是无论男女老少全部知晓了,子慎听着骇人,他本来对这种烂事没什么兴趣,但无赖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耳朵,声音都是不自觉的往他耳朵里边钻的,他也没得办法。

子慎战战兢兢的挪移着脚步,他眼睛的余光往那小屋上面一瞟,心头突然一惊,赶紧收起余光正视前方,他似乎看到了传说中的吊死鬼,那悲惨的老头正披头散发,眼角流着血丝,咧着长而锋利的獠牙用赤红的眼珠盯着他。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