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战曲

秋日,南楚的枫叶正红,钟仪抱着花田坐在西荷居的小院落里看着澄澈的天空。

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暖意洒在身上,十分舒服,钟仪闭上了双眼,花田从钟仪的膝盖上跳下,它的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响起,花田在他的脚边窝成一圈,打着呼噜。

钟仪听见了铃铛声,半梦半醒之间,思绪飘飞了很远。

北晋,九月,钟礼整顿好了一切,带着范子的计策上路,一路低调行事,来到了北晋边境。

晴朗的天空,天高云淡,荒凉的一大片草地一望无际,不知道延伸去了哪里。

他们一行人伪装成了商队,招摇的显露着财富,很容易找来匪徒的觊觎。

钟礼勒马,眯着眼看前方。

“卫一,这便是边境?”

卫一走近道:“是,因为一直以来西宋臣服于北晋,故明面上并没有做出过于明显的分界线,但是,亲王您瞧,前面那块烧焦的地方,就是西宋境内了。”

钟礼举目望去,他们处于高处,很容易便看见远处有一大片烧焦的草地。

钟礼道:“每年都有人这样做?”

卫一道:“是西宋的边界官负责的。”

钟礼问:“朔玉怎么说。”

卫一道:“王说现在暂且这样。”

钟礼点了点头,望向四周:“这块地方过于空旷,流寇不会出现的。”

卫一道:“前面便是西宋的小峡谷,山顶上便是流寇的老巢,无奈地形难攻易守,西宋地方的军队也派人围剿过,可是并没有成功。”

钟礼微微点头,道:“往前前进,不用赶行程,务必养精蓄锐。”

此时,将士们换上了盔甲,再将单薄的外衣披着,带上宽大的帽子盖在特制的头盔之上,乔装成长工打扮。

“商队”便又继续朝着西宋的边境内前进。

两天后,他们走走停停到达了小峡谷。

那是一条狭窄的小道,抬头一看,并不强烈的光从断裂处渗透进来,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人走到这里,冷风便吹了过来。

钟礼勒马,挥手:“停。”

卫二骑马走近,道:“亲王,此处有蹊跷,估计上面有埋伏。”

钟礼略点头:“按照计策行事。”

卫九和卫十六在队尾,二人武艺高强,就由他们率精兵从隐蔽的拐角处上峡谷,路很陡峭,马蹄上包了消声的东西,在峡谷中并不引人注目。

不消一会儿,上面传来了尖锐的哨声。

钟礼大声喝道:“冲!”

早已准备好的将士们抽出锋利的刀刃,一把砍断缰绳,骑着骏马冲上了小路。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彻峡谷,这一场战斗拉开了帷幕。

钟礼一夹马腹,率先冲到了最前方。

刀一出鞘,便将染血。

埋伏在峡谷两侧的伏兵大惊,纷纷调转方向开始围攻。

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隐蔽的山道居然被人发现,甚至带着浩浩荡荡的兵直接冲了上来!埋伏的人被卫九和卫十六一刀一个,利落地杀了过去。

钟礼大声道:“放箭!”

“嗖嗖嗖——”整齐的破风之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暂时混乱的流寇大喊大叫,却倒下了不少,慢慢的,尸体的血染红了一块土地。

两方冲撞在一起,开始厮杀起来。

吼声在峡谷里回响,震耳欲聋。北晋军开始吹响冲锋的号角,刹那,他们斗志昂扬,蜂拥而上,开始奋战!

卫九和卫十六和卫八汇合,率着部队冲向流寇的大本营。

流寇迅速回击,山寨的四角射击台上开始放箭,山寨门上开始落下滚石。

卫二大喊道:“让开!冲门!把门撞开!”

卫一率着弓箭兵开始放火箭,这批弓箭兵数量不多,但是准头很不错,“轰”的一声,火箭射到了射击台上,山寨门上的易燃部分开始燃烧。

钟礼一挥刀,砍死身边的流寇,大喊:“把人引出来!”

卫九三人骑马冲到门前,大刀“砰砰砰”的砍门,尔后十几个大力士扛着撞门木找准着力点开始撞门!

“砰砰砰——”

不一会儿,门出现了碎裂。

钟礼此刻已率兵跟上,聚集在门前。

不一会儿,“轰”的一声,大门破开了,不料里面立马冲出来五六个络腮胡子的粗野汉子。

他们手上拿着大刀,轻易地杀掉了几个北晋兵,一边狂笑着骑着大马冲撞着聚在门前的北晋兵,一边挥舞着带血的大刀肆意砍杀。

一个虎背熊腰的流寇头子大叫:“北晋人!去死吧!”

钟礼站在不远处,邪邪一笑,收刀从背后的箭筒里拔箭,拉弓。

“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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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脸上画出一道血痕,反射的用左手捂着,钟礼大喝一声,架马冲过去,一刀迅速流利的砍断了他的左臂。

惨叫声在耳边响起,钟礼嗤笑。回马,再一刀直直砍向那人。

“砰!”重物落地,鲜血喷洒。

双方沉默了一瞬间,接着猛然开始厮斗!

从门里源源不断的流寇咧着嘴脸从大门里冒了出来开始砍杀,兵刃相撞,箭矢四处飞洒,刺进血肉之躯里。

钟礼大吼:“分散!引人!”接着便一马当先冲上去开始厮缠,随后便是一片混乱。

鲜血泼洒在山寨门口,山寨建的很高,可以看见大大的蓝天,此时血腥味直冲上天,天上依旧清澈一片。

遥远的南楚境内,花田跑跑跳跳,铃铛“叮铃铃”地响着,钟仪回到了房间内,拿出了一只有些生锈的铃铛。

“叮铃铃——”,铃声清脆。

大刀砍到了钟礼右侧,卫九长矛一挑,“噌!”钟礼借机一刺,刺中了流寇头子的心窝。

那人“哇哇呀呀”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钟礼冷冷地扫了一眼,回身继续杀入敌阵之中。

此刻,钟仪坐在房间里,放下了铃铛,坐在书案前,开始奏琴。

干净的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琴弦。

“噔——”这是一首《战曲》,阿礼以前舞剑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首。

“杀!”

铺天盖地地呐喊声响起,钟礼脸颊染了血色,一双紫瞳充血:“上山坡!”

峡谷之上,有一出凸起的山崖,先前的卫四早已做好了准备。

钟礼猩红的披风张狂地卷着风,夹带着流寇的恨意,奔向了山坡。

暖暖的日光轻轻照在钟仪的黑发上,他的手指正弹奏着一首激昂的乐曲。

他想起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一个人正微笑地看着他。

流寇被钟礼引到了山坡下,钟礼回身:“放!”

“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从各个方向射来。

“轰隆隆——”巨石从山坡上滚下。

“啊啊啊啊!!!”流寇猝不及防,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一时间,尸横遍野。

钟礼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漠然。

花田爬到了桌子上,看着窗外。

此刻,将近黄昏,夕阳边一片血红。

“喵——”

卫一率兵冲击山寨,弓箭手的火箭点燃了房屋,卫八带着最后的部队从小路上冲了上来,起刀,砍杀,动作利落,马蹄声经过的地方,血迹就蔓延到了哪里。

钟礼大声喊道:“总攻击!”

身旁的卫二看了他一眼,大声道:“不留一个活口!杀光!”

钟礼看了看卫二,卫二骑马离开。

现在还不能停!

钟礼驾着马围剿着最后的流寇。

一曲奏罢,钟仪的手指有些发麻。他微微怔住,看着窗外,喃喃出声:“天怎么这么红?”

花田扭扭屁股:“喵?”

钟仪拿出怀中的铃铛,刻着的“礼”字依旧在,钟仪轻声道:“阿礼。”

一片寂静,士兵们在检查战场,山寨一片死气。

从上午到下午,每个人都身心疲惫,靠着包扎自己的伤口。

钟礼看了一会儿,走到悬崖边,看着夕阳西下的最后余光。他的身上沾染着自己的血,更多的是混合着别人的血,他一把解下被利刃划破的猩红色披风,将它扔下山崖。

那一抹猩红色在风中盘旋,慢慢落下。

风呼呼地吹过,钟礼闭上充血的眼眸,沉重地叹息。

九月底,北晋的朔回亲王一举剿灭祸害多年的流寇。

西宋的边境官得知,急忙在小峡谷下立了一座石碑以赞扬北晋亲王的功勋。

十月初,北晋颁布《北晋西宋商路条例》,自此,在西宋的小峡谷之处设立了北晋的边防站,来往的商客须缴纳费用方可通过。

十月中旬,里如德病逝,王哀悼,亲自写下悼词,全城哀悼。

十一月中旬,百姓联名列举贪官名录,吏部尚书东成禾审查后,下令将里如一族的财产收归国库。

十一月底,里如一族财产清点完毕,由于贪污数量过多,民愤难息,王下令将里如一族的男子发配边疆,妻女家眷终身为奴。

十二月,朔回亲王带兵击退北晋北部的氏族割据势力,同时将此地的盐矿,金银等矿产收归北晋王朝。

一月底,朔回亲王被封为镇平将军。

二月初,月石霸带兵叛变,被朔回亲王及其将领斩杀,自此,兵权回笼,三大世家只剩东成一族。

北晋,冬天,雪花纷扬而下,顷刻,休城便一片雪白。

茫茫大雪之中,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骑在一匹浑身通红的骏马上,静静

静的遥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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