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清明时分

安都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钟仪从书院回來街上车水马龙碰见了几个学生少年们穿着整齐的学子衫认认真真地叫他:“钟夫子”

钟仪忽的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眼睛笑的亮亮的

看着少年们挺拔的背影钟仪想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候蓦然间升起了怀念的感觉

今日书院里來了一封信是傅三易寄过來的钟仪微微讶异沒想到他还能找到自己的踪迹

钟仪当即就在门口提笔回信千叮呤万嘱咐送信的人道:“放心放心一定送到”

钟仪笑了乐不可支的模样

回到家老刘管家递给他一个食盒:“是……是韩王府的人送來的”

钟仪皱了皱眉:“老刘”

老刘管家抬起眼小心翼翼道:“是老爷让人带过來的”

钟仪不作声了

片刻嘀咕道:“他为什么不自己过來”

老刘管家说:“少爷得同他说一声您发话了他一定亲自來”

钟仪看了看老刘管家老刘管家一本正经:“嗨少爷您信我”

钟仪看着他笑了

回了房洗漱后换了衣服提着食盒去了花厅

檀木盒子打开一阵清香飘出

是青团子

碧绿如玉勾起回忆

钟仪心思复杂伸出干净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

那一白色瓷碟子放着四个钟仪拿起一个小的咬了一口绵软糯甜再咬一口糖豆沙馅儿流到了舌尖混着青草香气

钟仪坐在微微透着夕阳光芒的纱窗旁丹青色的衣角落在了地上站了些薄薄的灰尘手拿着一个青团整个人在微茫的阳光里似乎都透明了

睫毛也是染上金边目光出了神

好像看见燕惠笑脸盈盈地端着一小碟青团子从花厅门口走过來裙边随着步伐轻轻拂动着温柔地叫他

钟仪看着虚无眼泪慢慢流出

辰光一片

北晋晋安皇城

朔玉一身帝服长身玉立眉宇间尽是帝王的威严

“你那日拂的可不只是孤的面子怎可草草了结”

朔回不置可否:“本王无意纠缠于此今日前來便是辞去爵位做个了断”

范子微微一笑抚平了身上一处褶皱:“亲王此话何意您现在位高权重手上握着的可不仅仅是王位”

朔回抬眸心中洞悉他话中之意淡淡道:“若是说那兵权也未尝不可”

朔玉转回目光同范子一碰

朔回慢慢开口:“我只身去南楚给我个明白身份从此与北晋一干二净”

朔玉放缓了语气:“王兄又是何苦你我兄弟二人本可共享太平盛世如今却在这大殿之上谈论着此事”

朔回道:“兄弟”他冷笑:“只是去了趟别国便暗地遣返了他回來还搪塞一个女子让本王婚娶”

“孤也只是为王兄考虑”朔玉露出颇为无辜的神情:“想來是王兄被那南楚之人迷惑了心窍才想出与男子成婚的荒唐事”

“此事一点也不荒唐”

朔回冷冷地看向朔玉眉宇间尽是凌厉之色:“本王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朔玉抿唇显然是动了怒气走到王位猛地一掀桌案东西稀里哗啦摔得粉碎:“若伯父泉下有知怎会看得过去”

朔玉一字一句厉声道:“断袖之癖丢了王室的台面”

朔回瞪着朔玉一脚踹开身前的紫荆鎏鼎:“谁在乎”

他解开系在头上的王冠扔在脚边踢到朔玉面前扬起下巴笑了笑:“你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个”

朔玉和范子看着他披散着长发大步走到了门口

“叮”

“喝”朔玉一把拦过范子险险躲开

一把绘着王室徽纹的匕首插在镀金柱上入木三分

朔玉回头看向门边

门前的高大身影不带留恋地走了出去

大殿之上万人之上的人一阵沉默

范子走到了柱子边用力拔出了匕首

朔玉看他

范子单膝跪地:“恭贺皇上”

朔玉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范子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朔玉:“亲王是多情种既然执意要走不妨成全”

朔玉坐在金椅之上幽幽叹息:“孤从年幼起便看尽了皇室的纠葛腥杀沒想到费劲心力寻回的王兄也被孤逼走了”

范子皱起眉头站了起來

朔玉看着自己的手掌:“孤知道怎么做朝廷更稳”他收拢手指握拳

“只是还是有些难言的苦楚”

范子走上前去用手搭在年轻帝王的肩上:“皇上这是你 必须要走的路朔

回亲王的权势延伸过快于我们不利就算他并未二心亦是祸害此番他來请求就顺其自然”

朔玉看着范子笑道:“不是你我算计的”

范子一脸清淡有几分冷傲的气势:“自当不是”

朔玉低低的笑了

范子叹了口气转身

不妨被人从身后搂住

范子感到肩上的人在沉沉地叹息:“纵使这么多年孤还是不能如你一般”

范子默不作声

又被他抱紧了些不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肩膀处的衣服湿了

“孤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

空旷的大殿雕琢的金椅高高的镀金柱子黑色的地面倒映着精心打磨的天花板这么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帝王搂着男人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难得露出脆弱的神情

钟仪提着竹篮撑着伞往墓园的方向去

一路上都是低着头走路的行人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着冷冷的附在衣服上散不去的寒气笼罩在呼吸之间抬头天上也是雾蒙蒙地一片

灰败的景色实在是让人心中更加难受

钟仪跪在燕惠的坟冢前

“娘亲我很想你”

“爹爹现在应该过得还开心前些时候看见他了……算了不说他了娘亲你知道吧有的时候还是无法原谅他”

“阿礼……他回來了你知道那段日子他去了哪儿吗说起來这事情估计你不会相信但是它是真的”

“经过这么多年总觉得过去的日子像做梦一样当年我怎么那么幸福”

“偶尔想去故地重游后來想想还是算了吧”

“娘亲家里虽然有下人收拾却怎么也沒有你和阿蓉姐姐布置得好看”

钟仪低着头额头贴着冰冷的墓碑

“娘亲我现在和阿礼在一起他他很好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永远的”

说完了也就沒有什么太难过的了

站起身身上尽是泥巴印子草和着雨水道路泥泞他走了不远回头看了看墓碑

好像能看见燕惠穿着紫色裙装抚着发鬓微笑着看着他那个样子还是他小时候记得的

钟仪鼻子微酸连忙转身

心口闷痛然而这种痛估计每年的清明都是免不了的罢

回到家中突地下了场大雨

家里的下人跑來跑去收拾着老刘管家也站在庭院的走廊下指挥着那股精神劲儿好像还在那里

钟仪看了一会儿笑了笑上楼去了

推开窗户去沐浴出來头发还湿着

钟仪铺开宣纸提着毛笔作画

低垂的眼睛里有些泪光可是他的唇角却是勾了起來

一幅画作完雨也停了

很是清新窗户边的水渍还未干钟仪拿了抹布过來擦拭从窗子这儿往下看看到了一个人正在舞剑

黑色的身影飞速地旋转着剑如同风凌厉而冷傲

钟仪静静地看着

心中一片平静

韩王府后院

扭扭捏捏的青色藤蔓缠绕在木头上延伸着小白花开的密集一场雨过后落下了几朵

地上还是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可以映出人影

钟函穿着雪白的长袍墨发随意地挽起眉目如画

他在看一副画

钟仪派人送过來的

暗卫从书房出來侧头透过一片青色看见他出神的模样脚尖一转又回了书房

片刻韩懿出來了

“清之”

钟函一惊连忙收起画抬头

韩懿走了过去伸出手:“我们去街上”

钟函点了点头他白皙的无名指上带着一只名贵的祖母绿扳指钟函顺从地握住了他的手

“谁的画”

“……小仪的”

“哦”

钟函侧头看了他俊朗的侧脸

“我不会离开”

韩懿顿了顿

两人的手又握得更紧了

日子就慢慢地过去了朔回在过年的时候带着钟仪去了一个地方

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雪白

远方是延绵不绝的山脉

“这里是哪儿”

朔回紧了紧他的大氅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钟仪不解

二人去了山脚下的一处

正午此时太阳终于升起有些雪融化了些许反射着洁白的光芒

“这是”

“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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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回牵着他跪在墓前

那是一个简单的墓碑沒有姓名却用了上好的石料

纷飞的雪花又落了下來

静寂无声

朔回说要带着钟仪看遍天下的景色

钟仪笑了笑:“这个无所谓到哪儿都一样”

朔回道:“前提”

“你在身边”

二人相视一笑

春季钟仪辞去了澜沧书院的职务

二人当真是四处游玩去了悠闲自在如同红尘之中的神仙眷侣

北晋皇宫深处里朔玉看了奏折点头:“许”

范子道:“真是败家”

朔玉轻描淡写地说:“他花的不多”

范子瞥了他一眼

朔玉连忙讨好地笑笑

范子道:“得让他安定下來上次居然去了西宋真亏了单构”

朔玉继续人畜无害的微笑

范子皱眉道:“你不会”

“沒有沒有”朔玉连忙道:“南楚那边真的安排不了孤沒有赏他们什么”

范子狐疑

朔玉无奈将压在桌下的账本老老实实地交给了范子

范子脸色铁青

“朔玉”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就拨了些金银……”

门外的侍卫再一次为皇上默哀

正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路走來日日追更的各位这是我的处女作虽然有很多不足但是我会更加努力的

kannimei8、大风吹啊大风吹、bubaojuyi、牧梦人、颖亿这五位印象较深刻你们是一路陪伴着我的谢谢你们(づ ̄ 3 ̄)づ

接下來就是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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