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血色

朔回亲王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如果不是因为公事.卫十是打死也不愿意现在进去汇报南楚北面的战况的.

卫一喝着凉茶.看着火辣辣的阳光.对卫十的求救视而不见.

卫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悠着点.要是被骂了.千万别吭声.”

卫十视死如归的进了帐篷.

“亲王.十七他们传回來的消息.”

“嗯.”

朔回阴沉着脸.接过了牛皮信封.剪开.低着头看信.

眼见着他的脸变得更加阴沉.卫十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悄悄看了看.又退了一步.

一声带着愤怒和讽刺的冷哼.

卫十僵硬:“……”

朔回沉声道:“看來南楚北面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僵持这么久.居然连边境城池还沒有打下來.”

他抬头.冷冷看了卫十一眼:“……卫十.你给我站过來.”

“是.”卫十跨出了一大步.

朔回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道:“将单构请过來.还有几位军师.现在就重新商定计划.事不宜迟.”

“是.”卫十大步流星出了帐篷.

卫一卫二一齐看他. 卫十露出一个笑容:“安然无恙.”

邹儒很是担心地看着钟仪.

原因是.凌晨的时候.他发现钟仪躺在了庭院的吊椅上.赤着脚.披着头发.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

虽然是夏初.但是早晨的时候还是有湿气的.邹儒摇醒了他:“小仪.小仪.怎么跑这儿來睡了.”

结果摇了半天.沒反应.

邹儒无奈.幸好钟仪偏瘦.他费了些力气.还是将他背回了房间.

中午时候.邹儒來到了钟仪书房.道:“有消息了.那户姓尹的大户人家已经搬走了.大概是随人流去避难了.”

钟仪听了.面上沒有什么表情.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邹儒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们静静坐了一会儿.邹儒开口.道:“你知道你早上睡哪儿了吗.”

钟仪看着军法书.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邹儒:“睡哪儿.”

邹儒道:“庭院里的吊椅上.而且就披一件薄长衫.一动不动地睡在那儿.”

钟仪不理睬邹儒了.翻了一页军书.道:“邹叔叔.您今天起得很晚.”

邹儒恼怒道:“那还不是我半夜看着你.凌晨又把你从外面扶了进去.否则我能这么困.”

钟仪将书放在面前.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邹儒老脸微红:“看什么.”

钟仪摇头.道:“哦.沒什么.”于是他又低下头看书.

邹儒无言以对.转身走了.

待他走了.钟仪才抬起头來.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地发了一会儿呆.

将近半个月了.晋宋联军突然沒了什么动静.大将军总是提心吊胆.纵使希宫后來派來了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将.天天商讨战略.每到夜晚.他依旧是紧绷着神经.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夜晚.蝉叫蛙鸣.大将军沐浴后.坐在书桌前提笔练着书法.

“笃笃笃..”

“进來.”

门开了.一个长相憨厚的壮实男子站在门外:“大将军.您歇息了.”

大将军连忙放下笔.起身:“钱军卫.你怎么來了.快快请进.”

钱健摆手:“不必不必.我自己來便可.”他提着一坛酒.自己席地而坐:“大将军.此番前來.有些冒昧.是在是有个不情之请.”

大将军坐在他面前.道:“请说.”

钱健微微叹气.道:“前些年.我戍守在湖错城.很少与妻儿相聚.直到去年.朝廷准予我返乡.在下才得以回家与妻儿团聚.谁料想……”

钱健忽然气愤起來:“内人.她.她竟然背着我……红杏出墙.”

大将军微微怔住.尔后脸色也是难看起來:“怎会如此.”

钱健闭了闭眼.胸口猛烈地颤动着.憨厚的脸上竟然有了泪水:“在下离开她.简直是日夜思念.却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结果.她却毫不知廉耻..來郧地前.我竟然发现了一些卑鄙小计.”

大将军道:“她如何.”

钱健嗓子微微嘶哑:“她……她咒我去死.”

大将军:“……”

钱健掩着脸.失声哭了起來:“在下是在是无人可说.却不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老想着此事.思來想去.辗转无眠.实在是想找人倾诉.还请您原谅.”

说完.就伏地哭了起來.

大将军也觉得此事太过.正不知道如何安慰.看见了钱健带了的那坛子酒.便自作主张打开了封泥.取了桌上的茶杯.倒了酒递给他.道:“干了吧.不要多想. 这个女人.不值得钱军卫如此伤心.”

钱健呜咽.抬起头.眼睛红肿.哽咽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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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接过.便咕隆咕隆仰头喝了.

钱健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

他哭泣着说:“大将军.我知道.我不是个男人.放着她在家.多年未归.也未曾写信关切她.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啊.”

说完.仰头又喝了一杯.

大将军道:“不是你的错……”他微微叹息.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钱健迷蒙着他的小眼睛看他:“大将军人生得意.何來苦恼.”

大将军道:“我儿子.打死都不愿意进军营.说是要从商.每年亏一大笔……”似乎是有些苦恼.他挥挥手.道:“不提了.”

钱健道:“大将军.您也说吧.闷在心里.真心难受.”

大将军便说了下去:“家里还有个乖女儿.聪颖懂事.我很是喜欢.从小视为掌上明珠.去年嫁了.姑爷是个朝廷官员.也算是门当户对.大婚那天.我在繁城训兵.沒去成.一年里都沒有音讯.以为她过得还算如意.哪知道.前些天传信过來.说是饱受欺凌.丈夫无情.她不能活了……”

或许是提到了心中疼痛之事.大将军眼眶居然红了起來:“我的乖女.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小时候就呆在军营里.我骑马都把她放在胸前护着.老兵都认识她……可怜.可怜.”

钱健眼睛也红了.递给大将军一杯酒:“小姐以后会好过的.新婚燕尔.谁还沒有几个争吵.”

大将军喝了酒.摇了摇头.不说话.眼睛依旧是红着的.

钱健倒酒给他:“大将军.咱们今晚喝一杯吧.当做是聊聊.”

大将军点了点头.道:“说出來.心中是舒坦了一些.但是喝酒误事.我只喝五杯.”

钱健也不勉强:“在下了解.”

两人对饮.都是有些落魄的模样.

黑夜.天上有孤星.不一会儿.起了风.

朔回拉下了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城门.

单构低声道:“南门那边如何.”

朔回道:“一切就绪.”

单构笑了.道:“记得你的条件.”

朔回低声道: “从不食言.”

“啪..”

清脆的碎裂声.

钱健抬起头.酒意一扫而空.惊慌道:“大将军.大将军.”

大将军面色酡红.趴附在桌上.不省人事.

“呵呵..”钱健眯着眼笑了.依旧是憨厚的模样.

深夜.郧地城西门.城门口.

弓箭兵换班.

“嗖.”

一支箭射了出去. “谁射箭了.给我出列.”弓箭长大声训斥.

很快.一个矮个子的弓箭兵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站到了弓箭长面前.

弓箭长道:“是你.抬起头.报上名字.”

那人抬起头.对弓箭长诡异一笑.

“噗..”锋利的箭头插入了弓箭长的喉咙.滚烫的鲜血自脖颈喷洒而出.

队伍里又突然出现了五六人.短刃一划.悄声无息.一刻钟后.一批弓箭兵死在城门之下.

巡逻兵很快发现了动静.敲起了大鼓.

“來人.來人.”

“上城门.”

“敌人來袭.”

西门开始骚乱.大将军迟迟不來主事.其他几位官衔大的将军自然而然地接管了职务:“快去叫醒大将军.其余人.快快跟本将去南门.这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诡计.”

“可是西门……”

“钱军卫.李教士.刘教士出列.”

“在.”

“你们三人冷静自持.本将命令你们戍守好西门.万万不可大意.我们去南门迎战敌人的大部队.”

“是.”

郧地的老守将门面面相觑.王沪站了出來:“舒大将军.若是敌人來了西门.恐怕有些费力啊..”

舒大将军眉毛一竖:“你在怀疑本将..王将军如此担心.不如回去将大将军快快叫醒.”

王沪低下了头.咬牙道:“属下……不敢.”

舒大将军冷哼一声:“随本将來.”

“是.”

站在不远处.已经看见城门口火光一片.马蹄声杂乱.大批人员开始变动.单构拉下头盔.只露出褐色的双眼.低声道:“成了.”

朔回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夜色.

只有一颗孤星.在广袤的黑夜中安静地闪烁.

“咚.咚.咚..”

这是他们开始杀戮的信号.

朔回举刀.呐喊:“今次之战.随我破城歼敌.威慑南楚.”

士兵大呼:“杀.”

单构策马.率先带领前锋部队冲向前去.

今夜.注定是血色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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