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雉要教他变化人形之法,阿诚真有些荒唐的感觉。虽然他也看得出雉并不喜欢他的模样,但这牛二模样本就是阿诚变化而来,因此也根本没去在意,就好像说带了一个面具,就算有人说这面具真难看,也不大会损害到什么自尊心。

不过他感觉荒唐的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自己偏偏是个人。好不容易变化成了妖怪的样子,雉却有要他变成人的模样,怎么不使他感觉有些滑稽。

可是雉却不容他拒绝,很快就跟他讲解起了变化人形的方法。这心法是一套锻筋炼体的法子,不过却不是为了增长修为,而是单纯的移骨铸肉伐髓炼毛改变外貌的方法,说简单倒不怎么简单,说难却又不是很难,倒有些讨巧的意思,只要修为到了一定阶段,改变一下身上的肌肉骨骼并不见得怎么难,而且变化出来的还是实体,不象那些单纯的用法术幻化出来的人体,却多是虚幻。

不过正因为如此,这套方法只是针对变化人形的方法,也不知道是不是雉自己的原创,用这套法子变化出来的人形却是单一,不能跟法术那般可变大或变小,变美或变丑,甚至变男或变女。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阿诚本来就是人,实质里也没有牛类的骨骼和血肉构造。本来说也简单,只要他叫小双撤了在他身上的幻术变回原来的样子就行,只是那牛大曾经在外面见过他,保不准都一直记得他的相貌,而且牛大又是牛二的大哥,阿诚可不想撞到他的枪口上。

于是这么一套其实挺容易的功法对阿诚来说却成了天大的难题,因为阿诚不具备用这功法的前提。阿诚本来来还准备磨洋工,借悟性不够什么的敷衍一下了事,哪知这一次雉的耐心却是出奇的好,也没怪阿诚笨,而是一遍一遍不断地对阿诚讲解着功法,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最后搞得阿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暗中让小双慢慢撤了幻术,然后他借着对功法的一点体悟,在自己原来相貌的基础上变出了另一个相貌来。阿诚经过以前的易筋和洗髓,肌肉和骨骼以及皮毛等等的灵活可控程度已经相当之高,稍微改变一下外貌倒不是什么难事,比如颧骨稍微高一点点,鼻子稍微俏一点点什么的。于是经过一番努力,阿诚变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挺满意的俊美无比貌似潘安的翩翩佳公子。

可谁知雉一看到阿诚的样子却显得很是失望,说什么嘴唇太薄,眼睛看去太油滑等等,阿诚失了耐心,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连说我改我改,然后依照她的想法又变了一阵,最后变成了一个肩宽体粗一脸胡渣大嘴巴厚嘴唇浓眉毛的大汉,关键的是还有一双无神的牛眼和一只朝天牛短鼻子,分明带有些原来牛二的神韵。很抽象,很野兽派!

看着铜镜里三分像牛二或者说所有的牛妖,三分像个陌生人,四分带着自己原来那些忠厚善良老实诚信英俊潇洒神韵的不伦不类的家伙,阿诚真有些哭笑不得。雉却是满意地很,一脸的成就感,似乎完成了一项浩大的工程一般。

看到雉笑嘻嘻地像欣赏艺术品一般地看着他却本天不说话,纵使阿诚脸皮再厚,也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他支支吾吾随便找了个解手这么粗鄙的借口逃出了西大殿,简直跟落荒而逃一般。

吃不消了,得趁早离开这里,否则到时候小命不保倒是小事,弄个神经失常什么的,阿诚是宁可一死了之。只可惜老流他们和钥匙的事还没一点眉目,却反倒卷进了莫名的事情里,迟早要弄得一身骚。阿诚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牛大。

阿诚推开牛大住的四合院,一走进去却见牛大舞着一个至少百多斤重的石锁在那里转动,如个风轮子一般呼呼生风。

一见到阿诚,牛大赶紧停了下来,手上却还抓着石锁,带着疑惑和警惕问道:“你是谁?”

“大哥,是我啊!”阿诚带着一丝哭腔道,发自内心的真诚,他第一次感觉牛大是如此的亲切,至少牛大不会让他有抓狂的感觉。

“二弟?你这是怎么回事?”牛大缓下警惕神情疑惑道,走近阿诚,细细观看。

“是那个、那个雉……大人她,咳!”这一次阿诚是彻底入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牛大哦一声,似乎恍然大悟,然后沉痛地拍了拍阿诚的肩:“二弟,谁叫你得罪了雉大人呢,你能保命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先忍一忍吧,等风声过了她不注意你了就会好过多了。哎,只怪我当初没提醒你,千万要敬着她一点,这雉大人喜怒无常……啊?不是,雉大人最公正英明了,就是你做错了,才会惹得雉大人不高兴,要打要罚你也一定得心悦诚服,雉大人打你罚你是对你好……”

阿诚越听越不对,抬头一看却发现雉不知什么时候也跟来了四合院里,正冷着脸看着他和牛大。

雉哼了一声,走进院子几步,朝阿诚仰了仰头:“你怎么又跑回这里来了,跟我走!”

阿诚有些急了,求救似的看向牛大。可是牛大却谄媚地不停地向着雉鞠躬问好,看也不看阿诚,不过嘴里却轻声提醒阿诚:“二弟,快走吧,别等她发怒了,等下她要打你你也不要喊得太大声,千万要记住了。”

阿诚怒,枉他还情真意切叫了这么多声大哥,没想到竟然是个见难不救的主。

可怜牛大冤枉,他不是不想管,却哪里敢管,雉大人的性格谁不了解,他真要管了,那他两兄弟只怕谁都活不了。对于主人他是敬畏,对于这雉大人他却是出于心底的恐惧和害怕,有的时候一提起她的名字,他都要忍不住打个寒颤。

看到阿诚有些生气的样子,雉却以为阿诚又是不满自己的语气,于是习惯成自然,没想上多久,她又轻移莲步,一摆一摆走到阿诚身边,拉起阿诚的胳膊,勉强挤出一丝笑,软声细语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阿诚被雉拉走后,牛大却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久,他手上一松,大如磨盘的石锁也砰一声砸在了他的脚上。

“不得了了,雉大人要杀二弟了!”牛大连痛也没觉着,破门而出,一瘸一拐跑向正北大殿。

天胡城一直有句传言,‘雉大人骂,骨头松塌,雉大人笑,小命不保。’就是说谁惹得雉生气了,不死也得揭层皮,毒打一顿反正是难免的,等她笑了,那就是她起了杀心了,反正也好等着去见阎王了。就像当时八歧袭击雉时,雉忽然笑意盈盈,八歧却看出了她的杀意而抢先动手,也是基于对她的了解。雉刚才这一笑,虽然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牛大却没往其它地方想,只感觉全身从头冷到了脚,赶紧地跑去主人那里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