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护理员阿姨,见到少琛就立刻把他迎到屋子里去了。刚进屋,就看见文玉挺着愈发臃肿的肚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的看书。

见是少琛来了,文玉忙放下手中的书,对少琛嘘寒问暖“我叫阿姨给你熬的粥喝了吗?”

面对文玉的关心,少琛只是淡淡应答,他听这句话的重点则是放在了:阿姨给你熬的粥上。于是微微蹙眉“早上的粥是阿姨给熬的?”

文玉诧异“对啊,听岁安说你醉酒了,我不放心,就让阿姨给你熬了一碗粥,怎么了?”

“……没什么……岁安呢?”少琛脸上有些沉静

“这丫头一回来就跑到自己屋里去了”话音刚落,少琛已迈步向岁安的卧室走去。

她房间关着门,他拧开门把走进去的时候,原以为屋里的姑娘会发觉,但恍然间却发现她正背对着门坐在电脑桌前,戴着耳麦,旁若无人的敲击着键盘,正聊得欢。

少琛不再像上次那样在后面不发一语的窥视,而是面色肃穆的走近,大手猛地伸出来遮盖在屏幕的聊天框上。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双手,岁安却也不似以往被吓了一跳。因为和小舅相处,受到惊吓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此循环往复,岁安真的发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变强大了!

她摘下耳麦,似乎刚才的欢快聊天已经淡化了之前在楼上被少琛语言挑起的娇羞,言语灵翠道“我刚想跟你说呢,明天我要和他们几个出去旅游”

闻言,少琛一张脸更是冷若冰霜,寒的都可以冰冻春季潺潺的流水。他还没来得及排遣自己内心起源于那碗粥的阴郁,这丫头就又拿起一块石头砸向了自己的胸腔,把宣泄的闸口紧紧的封死。

“不准去”凛演凛雨的吐出这句话,大有种毋庸置喙之感。

听到这样的作答,岁安本来扬起笑颜的面颊变得震颤不已。她不明白小舅何以刚看到自己就面露不悦,而听到自己那么欣喜的去打算做一件事还用那么冰冷的语言来反对,他是受什么刺激了?明明先前在楼上还好好的。

岁安站起身,挺直了身子,让自己晶亮的眸对着他玻钻般的瞳仁。

“干嘛不准去?我就要去!”刚来就是和顾睿他们聊天来着,而他们也都兴高采烈的应答了此事。甚至怕夜长梦多,一拍即合的说明天就开始为期五天的冬日旅程。她是带着多大的欣喜和他说分享她的快乐,而他又作何对她面若寒蝉?

岁安的忤逆让似乎一直隐忍情感的少琛爆发了,他步步紧逼岁安,终是把她逼到角落里,身子向前探,双手按压在墙上,以绝对控制的形式把她囚禁在自己的围成的牢笼中,锐利的鹰眸直勾勾的俯瞰着她有些傲岸的小脸。

而此刻的岁安,脑海中忽然炸开昨天小舅对自己的吻,脸上一片潮红,再加上此刻两个人离的如此之近,他身上还有未完全退去的酒精的醇香胃,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缠绵的气息,让她心醉的同时也让她不安。

但此刻绝对不是羞涩的时候,为了实现和朋友的约定,她是必须强硬的去面对他的霸道的。

“小舅你疯了吗?”还是没完全酒精?

少琛眸色冷寂而危险,其中充满了草原雄狮的强劲和野性“冉岁安!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她昂着脸蛋,带着绝不像恶势力屈服之姿“是你先不让我和朋友出去玩的”

“你还敢犟嘴?”以前的岁安,绝不是这样的。他记忆里的小姑娘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崇拜,对他的话哪怕不是言听计从,也是好言相劝。面对着萌动无辜的她,他总是轻易的让她的小计谋得逞。然而今天,他不过是因为没有忍住的抑郁说出拒绝的话,她竟也蛮强和他对着干了!

“总之我就是要去!”他是霸道不讲理的大灰狼!

“我说不准!”少琛语气更是寒气逼人。

“你蛮不讲理!我和朋友出去玩,你干嘛不准!”

此时此刻,她固执,她倔强,她昂着骄傲的头颅,她眼神中弥漫着他从未见到的坚定。那一瞬,少琛心弦微动,然而绝非是深陷这份情丝暧昧中,纵然是被亲情伤的五体投地,纵然面对商场上诸多尔虞我诈,少琛都不曾惧怕过。可是现在,面对着总是服从于自己的岁安执拗的反抗着他的抉择,他竟怕了!怕羽翼渐丰的她真的在时光不远处消失于夜幕。

他多怕,心中的光辉渐渐远去。

而原本和少琛牛对着的岁安,犀利的发现了少琛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那份落寞和昨天他醉酒后的情形一模一样,如此孤寂,如此清冷,他像一个人处在荒芜的大陆,四处没有人烟,只是丛生杂草。

突然,一切的争吵和喧嚣都停了下来。

少琛重重的看了一眼岁安,终是垂下自己的手“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骤然的转变,落寞的背影,让缩在小角落的岁安心倏地一痛。

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她快步跑上前从后面拽住少琛的衣袖。

他没有转头,而他,在背后昂头看着他。

“小舅,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让自己说出这句话。可真的说出来岁安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后悔。刚才小舅转身离去的瞬间,她心痛的刹那,脑海里就已经蹦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的态度都在瞬间转变。少琛先前的应允何以不让岁安莫须有的心殇;而岁安后来的应承又何以不让少琛心颤。

他以为她变了,她确实变得有自己的想法,足够自立了,可是没变的仍旧是那颗和他心心相印,永不分离的心。少琛心里是欢喜的,然而多漫长的流年可以改变人的生老病死,多短暂的时光也足以更改人的想法。

他依旧没有回头,言语涩涩“我总是以为你还是那个爱跟在我后面的鼻涕虫,可我却忘了,我们家岁安已经长大了。你说得对,我蛮不讲理,我确实该收回我对你的控制权了。明天出去也好,只是天冷,外面冰天雪地的,注意保暖防寒,还有要注意安全,回来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你身体上受了伤”他作势又要往外面走。

这次,岁安拉他的衣袖拉的更紧了。

少琛这才转身,就看到岁安的眼眶里已经蓄积起剔透的泪水,他无奈一笑,轻轻擦拭快要滑落的泪,不免言语欢快的取笑“我刚才还说你长大了呢,怎么这时候又哭鼻子”

她不动,任他轻柔的擦拭他的眼角。倏尔,紧紧地拥住他的怀,双手在背后紧卧,小小的脸蛋撞入她的胸膛。

少琛像抚摸小猫毛发一样去抚触她如绢秀发,脸上都是宠溺“怎么了?你小心鼻涕别把我衣服弄脏,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不当着你的面再换一次衣服”

在这么缱绻温婉的气氛中,也难得少琛还要开个小小的玩笑去打趣岁安。

而窝在他温暖的胸怀,隔着衣襟,女孩糯糯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