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以银狼的身手,明明可以在龙魄挥手的那一瞬间为十三皇子格开他的巴掌,然而他没有这么做。第一掌的时候他未动,直到第三掌打完,他依旧未动。

十三皇子的扇子脱手掉到地上,象牙扇骨一折成了三段。十三捂住发红的脸颊,贵为皇子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龙魄将翻起眼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管你是谁。我就是手痒了,怎样?”

十三更是气急。他看这个绛衣男子似乎比沐涯年少些,估摸也就跟他一般年龄,何况看来陌生,大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然而,他居然如此放肆!十三喝道:“我是天朝十三皇子。我父皇是天帝,我母后是天后。”

“哦……”龙魄刻意用了个夸张的升调,“原来如此啊……原来是帝后所生。是帝后的儿子。”刻意在话音里将“帝后”二字都加重了来说。

十三年少气盛,以为龙魄是怕了,自有些得意:“当然!父为帝母为后,比众皇子都高上一等。”

龙魄很了然地点点头:“嗯,不错不错。为父的乖儿子啊。”十三一愣:“你说什么混账话!谁是你儿子?”

龙魄假装无辜:“不是你刚刚说的吗?你是帝后所生,父为帝——你又没说明是天帝,本人不才,却偏巧也是个‘帝’,堂堂冥帝。那你不就是我儿子了么?嗯?是不是啊乖儿子?”说着,赤魂剑一挑,出其不意地抵在了十三皇子喉头。

同时,天兵纷纷横起长矛,指向龙魄的方向。

十三皇子哪见过这阵势,更没有料到自己出言顶撞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魔少龙魄,早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了。

银狼不再袖手旁观,两指夹住赤魂的剑刃,面具后的眼神看见龙魄的红瞳之时微微一变,道:“十三殿下少不更事,还望冥帝不要见怪。大家各退一步,你放了殿下,我放你们离开。”

“少不更事?”龙魄很鄙夷地看了看自己剑下所压之人,像与自己年龄相仿,“那要多像我学习学习才对——我的乖儿子。”

十三本来害怕,他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立功的机会,听说银狼要放他们走,岂肯罢休?立即壮着胆子喊:“不……不许放他们走!冥帝又怎样?我……我不……怕,我不怕!”

“你不怕?”龙魄原本松了几分的剑又赫然加紧,“你信不信我立刻就能割断你的脖子。”

十三竟是孤注一掷般伸直了脖子,鼓足全部勇气盯着龙魄的红瞳:“是冥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父皇利用,不过一枚棋子。”

他这话一说,不仅龙魄愣了。沐涯和银狼皆是愕然。天帝利用龙魄?这话从何说起?

龙魄瞪他:“胡说八道!我与天帝素未谋面,他如何利用我?”

十三见龙魄是动了怒,以为自己一下子找到了龙魄的弱点,心中更是自鸣得意,却全然不知这话说来将造成怎样的后果:“若不是那日偷听到父皇母后的谈话,我也不会知道父亲这般谋略过人……”

龙魄狠道:“说重点。”

十三得意洋洋:“你身边是不是有个智囊叫什么东恕的?”

龙魄有些惊讶:“是。冥朝四大长老之首的东恕长老,你知道他?”

十三冷笑:“还长老……还之首呢!早被我父皇买通,做了我天朝的线人。你敢说你攻打人间不是受了他的挑唆?”

“那是天帝的阴谋?”龙魄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啊。”

天帝刻意调开了守卫入口的大将,使得天朝防线脆弱不堪。没有任何强兵强将抵挡,他的冥军才会剩得如此轻易,打开通道如入无人之境。

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沐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问龙魄道:“当初东恕长老是否向你提出过其他什么特别的建议?”

龙魄大略回忆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有。他提议冲破防线之后立即屠城,或者毁几座村庄,烧几片良田,挫挫天朝的锐气——不过我并没有采纳。冥界要对付的只是天、人两界王朝,只是王朝军士,我不想祸及无辜,更不愿伤及百姓。”说到这里,红瞳中光芒一闪,他顿时全都明白了,狠狠将剑尖向十三皇子靠近几分。

他恶声道:“这也是你父皇的阴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