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皇室仪仗队伍向着宫外相国府行去。对外宣称相国官复原职,特请圣上移驾府邸相贺。等皇帝到了相国府门口,纪相国早已经率府中上上下下百千余人恭候多时。

免不了一阵寒暄礼让,一派君臣相和的景象。纪相国对皇帝自然是恭恭敬敬、以臣子自称。然而,进了府中,遣去相国府内一干侍卫奴仆,情况却大不一样了。

纪相国端坐在家宴首座,南宫寒尘居为次席。少时,破天、沐涯和龙魄也先后入座。之后纪黛如、紫姬、青阳也纷纷前来,连大病初愈的莫秋离亦出现在席间。

众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在暗暗揣度八王爷的心思,气氛颇为诡异。直到八王爷站起身来,说话却是如常的亲切和乐:“本王今天请大家来府上聚一聚,无非就是想图个热闹罢了。大家随意就好,不必太过拘束。”

然而话虽这样说,却没有人真正随意得起来,毕竟现在这样特殊的时期每个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的。怀疑旁人,亦怕被旁人怀疑。

“黛如啊,如今皇帝不是怀远了,你在宫里身份总是不妥的。还是回来陪着父亲吧……”八王爷开口,却并没有如众人预期那般直入主题,而是像一个寻常父亲在关切女儿。

“是,父亲。”黛如高兴地笑起来,“女儿也正有此意呢。宫里虽好,但还是家里好,还是父亲最好!”

八王爷呵呵笑着,微微眯起眼睛,极高兴的样子:“为父已经叫人收拾了你的闺房,是你原来朝南的那一间,怎么样?”

“嗯!我最喜欢那一间了,父亲最了解女儿的心思呢。”

这父女情深的一幕和美温馨,却看得众人心急如焚——八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对于水胭脂的失踪、叛徒的出现,他似乎全无反应。到底是因为早已胸有成竹,还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大家察言观色之际,自然有沉不住气的人。龙魄急问道:“白胡子,你到底是怎么个看法?还是挑明了说清楚的好。我们这些人中……”

“你们这些人本王都看得一样亲厚。”八王爷笑,不露声色地打断龙魄未完的话,“无论是帝王、皇子还是人臣女眷,在本王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何必论什么族类身份。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间要的就是信任。那些个无中生有的想法趁早忘了才好,免得伤了和气不是?”

听八王爷这话的意思,竟然是要对此避而不谈、息事宁人,这显然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难道真要让那个潜伏在内的奸人逍遥法外?

此时就连破天也坐不住了:“王爷,如此姑息养奸只怕是更纵容了他。我看不大妥当。”

八王爷笑而不语。

“白胡子!”龙魄一拍桌案,“我念你行事有些魄力才肯尊你为上,没想到一来了事情你却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要这样饶了那内贼我可不依!”

沐涯清咳了一下,缓缓开口:“其实,皇叔的话不无道理。”他眼风一扫,向众人看过去,可目光又并未落到任何一个人身上。然而字字咬得极紧,显然是在警示,“一个内奸而已,量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况且……”

“况且他跑不了。”接话的是南宫寒尘,“人就在这厅堂里面,是谁自己心里有数。”

这话一说完,厅中立时鸦雀无声。内贼是在座众人中的一位,大家也自然心知肚明,而此时被南宫寒尘**裸地将话挑明了,又还是颇为尴尬诡异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紫姬冷冷地起身,“列位倒是全都推了个一干二净,那便是怀疑我了?不必遮遮掩掩的暗示什么,大家索性摊开来说清楚。”

破天皱眉:“紫月,现在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只针对你意思。谁也没有说那就是你做的。”

紫姬冷然一笑:“你们明里不说,心里难道不是那样想的?——黛如是八王爷的养女,你们自然怀疑不到她头上。青阳护法忠心耿耿三界皆知,也没有陷害神帅的理由……莫秋离。”她顿了一顿,指向席间不出一语的“秋离”,“别说她是连日昏迷,就算真的是她所为,你们也定然一个个护死了她。”

“莫秋离”被紫姬突然地指出来,略有几分错愕。但很快地定下心神,正要答话,却又突然被龙魄的英雄救美给止了回去。龙魄对着紫姬歪嘴笑了笑:“紫月护法可不是如此沉不住气的人哪!莫非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要急匆匆地出来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