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正走到楚环宫门口,突然听见后面一声嘶哑诡异的叫声:“战神大人。”

破天回头一看,一袭素衣清落地立在身后,果然是魔医南砚:“南砚长老,我们许久不见了。你的声音怎么……”

南砚嘴角微动,笑了一笑:“何止我的声音……”她缓缓抬起手,抚上面纱后的脸颊,指尖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说起话来却是平静异常,“我的容貌也被毁了。不过没有关系。自从他离开以后,那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破天微微怔了怔——她说的那个人,是龙晟吧。

破天似乎还记得曾经见过的南砚,那时候的她自信甚至狂妄。每救一个人便要取另一人的性命代之。用毒之术的高明并不下于她的医术,是被称为“魔医”。那时候的南砚,连相貌与声音亦可入药。其姿清婉,其音甘饴,她能令人见之闻之便不知觉地减轻病痛。这样的绝技,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魔医。

破天皱眉:“是谁对你下了这样的毒手?”

南砚却是从容地笑了:“是我自己。”

“你自己?为什么——因为,龙晟?”破天惊讶,然而,更是自责,“对不起,你该是恨我的吧。”

南砚摇了摇头:“不,那不怪你。是太子自愿选择了那样的路,当那一剑刺下去他才会得到解脱,他的心才可以活下去。可是……”她的神色陡然暗了下去,“可是我没用。我没能救得了他,没能保住他的性命……我原以为我是可以的,我真的以为……他可以活……”

造物弄人。

当冥太子龙晟死去的时候,任她如何医术超群也救不活自己心爱的人。所以她才会至今还活在自责和绝望之中,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甚至超过了恨亲手杀死龙晟的破天。

恨那个没用的自己,所以才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毁了自己么?

“其实……”南砚的目光毫无征兆地黯了下去,“比起东鸢姐,我真的算不了什么。”

作为冥界四大长老之首的东鸢,在龙晟死后便突然销声匿迹。这其中究竟有怎样的隐情,外人不知,他们两个却是知晓的。

南砚深吸了一口气:“我本想随了太子一起去,可我答应过太子要照顾小龙,我会倾尽所有去辅佐小龙,为他争取他所要的一切。”说着,她自己先笑了笑,“其实太子想见的人也并不是我吧,他心里只有她,从来都只有夕若。”

破天这才沉声一叹:“是啊,他对夕若的情意是用死来鉴证的。换作是我……也许,也许我并不能做到。沐涯也不能。”

南砚看向他,陡然拔高的嘶哑声音有些可怖:“其实最爱夕若的人是太子,他的痴他的爱,难道夕若比较不出来么?你和沐涯都得到过她的爱,太子却什么都没有,直到死,也一分一毫不曾得到。那夕若那女人……她凭什么那样辜负他?”

“南砚长老。”破天打断她的话,“阿若是我的妻子,你没有权利指责她的不是。何况我虽无法承诺为她而死,但我敢指天为誓,我爱阿若,她是我破天此生唯一的女人。再则,龙晟丢下冥界、丢下幼弟、丢下一切责任地撒手西去,不顾苍生,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呵呵,是啊。太子本可以带领冥界夺了整个天下的,可他没有。难道你战神也以为这是他错了么?他该让你对他俯首称臣,对么?”

“我和龙晟从来都是在相对的立场上,倘若那一天到来,我会拼尽我最后一滴鲜血,就算死在他的剑下也绝无怨言。”

“我知道,那是你们的约定。唯一的不同是——太子可以为夕若死,而你只为天界为苍生死。可是夕若偏偏选择了你,太子不懂,我更是不懂。”

谁知破天闻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阿若的心思我又何曾知道得清楚。她爱的真的是我么?呵……”

一直以来,他是不确定的。夕若是他的妻,可她是三界第一美人,亦是三界顶尖的医者。沐涯、龙晟这样卓绝的男子个个为她倾心。人人都以为她选择了他,可是……

她的心呢?究竟是否始终只是向着他的。他,也并不懂得。

——“南砚长老!”

出来的是紫姬,刻意避开了破天的目光,对南砚沉声道:“秋离有些异样。脸色煞白,我瞧着像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