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了跑马地雅怡阁的住处,这里是新中社专为家属到港设置的,以解决一些住办公楼宿舍或合居的员工与亲属团聚的问题。此处与林峰的住处不远。庞父特别请林峰上去坐坐。

林峰与庞父落座后,庞娜给他们倒上水,就被母亲拉进住室去了。虽然庞父是今天才听说和见到林峰的,以前也从未听庞娜提起,但老人们对女儿适龄异性的关注总是特别的敏感。白天,庞娜的表现和眼神难逃父母的眼睛,他们有意无意地向女儿打听着林峰的情况,女儿也不避讳,合盘托出。这更让老俩口担心,这表明,女儿准备向他们摊牌了。但他们也看出,女儿并非林峰的真爱。

庞父艰难地挑着字眼:“小林,娜娜好像有些心事,你知道吗?”

“她呀,整天无忧无虑地,见过的事情也多,不会有什么难倒她的,你们就放宽心吧。”

“我和娜娜她妈结婚晚,人到中年才保住了这么一个女儿。她可是我们的心头肉。唉,从小我们也把她给惯坏了,脾气扭着呢。她想要的,从来不会落空。现在我们又不在身边,我担心有什么事儿一时让她想不开啊。”

林峰想说什么,老人用手势止住了他,继续说着:

“我们相信你,也知道了一些你的情况。我们看得出,娜娜对你是一片痴情,如果是你情我愿,我们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但是,我看你心里没有娜娜。我们怕娜娜迈不过这道坎儿。”

“老人家,我心里确实是另有他人。我也清楚庞娜对我的感情,我一直在很小心地处理这件事。”

“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儿就拜托你了。”

“什么事儿啊?你托他办算是托对人了。”随着话音,庞娜已经从住室蹦了出来。

“你这个大记者,无冕之王,有什么事儿办不了的?”

“我说,这是在香港,狗仔队,懂不懂。”

“别辖扯了,天也晚了,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上班,你送送小林。”妈妈与老伴交换过眼神,知道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忙插话道。

庞娜父亲语重心长的一席话,让林峰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他本不想让庞娜送的,也本想把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想法与老人再沟通一下,还想着再宽慰一下老人家,但看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林峰与庞娜在雅怡阁和林峰宿舍间的马路上走了两个来回,谈来谈去没有结果,庞娜看林峰态度坚决,最后丢下一句话,就跑回了雅怡阁:“我算看清了,你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你放心,再见你我不是人。”

之后,很长时间,庞娜果然再没有与林峰有过联系。时间就这样到了九七年的春节。突然有一天,林峰接到了樊天的电话:

“林峰,是我,樊天。”

“这么久没联系,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你那个庞娜是怎么回事儿,最近老粘着我。”

“打住,什么我的庞娜。怎么啦。你不提我差点儿忘了她。”

“庞娜说的一点儿没错,你呀,就是个薄情郎。”

“她粘你正常,文副社长管宣传,你是他秘书,人民日报记者粘你,很正常啊。”

“你也别这么清高,你知道吗,你害了她。”樊天突然改变了语气,有些惋惜地说道。

“怎么,她出事儿了?”

“你知道常副总理来港的事儿吗?”

“知道。”

“他长期分管港澳工作,很多香港知名人士都是他过去的朋友,现在退了,不管事儿了,跟夫人来香港走走,约了几个老朋友相见见面但却没约上,以各种理由推掉了,我也真是服了香港人了,要是过去,排队也不见得能见上一面。”

“香港又不像内地,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不这样,香港发展不到今天。唉,你还没说庞娜怎么回事儿呢。”

“听我说,别打岔,她与这事儿有关。”

“常副总理跟夫人到华润去买首饰,高高兴兴挑了两万多元的首饰,可能想着华润能像过去那样做个人情,谁知道却只给了个八折,闹的很是尴尬。这一来二去碰了不少钉子。这个庞娜把这次行程写了一篇文章,给一家刚出刊的八卦刊物拿去发表了,这性质就变了。都知道是你新中社接待的,受此冷遇,与你不无关系吧。当即通知了人民日报社,被即时除名。”

“那她人呢?”

“你不知道哇?我看她是白爱你了一场。她最近可是穿金挂银的,据说攀上了一位富家公子,准备结婚,然后随丈夫到日本打理生意。我说,林峰,你怎么着人家了,她过去不这样。”

林峰心如刀绞,没好气的回敬了一句:“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新中社九七后地位不明,没人送礼了,樊大秘书今年的春节是不是寂寞的很啊?”

樊天并不生气:“还真是,好像大家串联好一样,你说这香港人,这么短视。不过,还真有一个,始终如一,从来没有变过的。知道是谁吗?”

“除了超人还能有谁?!”

“对。人心难料啊。对了,还有一件重要事情,唐晓平失踪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