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龙监狱焚尸炉就在“羁押重地,闲人免进”那栋楼左侧,一个不足三米高的板房,依着监狱楼搭建,很不起眼。说是焚尸炉,倒不如说是焚尸房,因为那里并没有炉子,只有一间不足三十平的杂屋。十几个狱警将三个尸袋重重扔在土地面上,一脸晦气的离开。执行这种任务,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在牢房门口守门的家伙胡乱戴着帽子,腰间破旧的枪带里别着一把手枪,双手背在背后,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进了这焚尸房,木然看着地上的三个尸袋,若无其事的嚼着什么食物,很是津津有味。

焚尸房的正中央是一个大油桶,容纳五个人毫无问题,脏兮兮的,似乎是腐烂的血肉,让人禁不住恶心。而这个看门的狱警倒豪不在意,依然吃得很香。左边角落里是一个两尺高的炉子,上面架着一口小锅,锅里还剩着少许炒饭,黑乎乎的。锅的后面是一个不足两平米的卫生间,脏得不堪入目。右边角落里是一架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床,四块砖支撑着一块木板,长约一米八,宽约一米,甚至连被子和毯子都没有。

狱警一边嚼着一边蹲下身,拉开一个尸袋的拉链,拖出那个浑身是弹孔、血肉模糊的狱警,显然是在牢房中被魏天明乱枪扫死的倒霉蛋。这家伙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将自己的同事扛起来,胡乱丢进了油桶。接着又是同样的动作,另外一个被揍成肉饼的狱警也被丢了进去,油桶里露出两个发紫的脑袋。

当狱警拉开第三个尸袋的时候,魏天明便出现。他长发齐肩,胡子拉渣,两条剑眉,双目紧闭,嘴巴微张,整个右肩已经塌陷,还在冒血,身上的囚衣糊满了血迹。

“我草!”狱警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恐吓,猛得退回去四五步,惊呼着。他就那么楞了足足有十秒钟,似乎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再度走上前,蹲下来目不转睛看着这张并不特别也不恐怖的脸,陷入了沉思。这神神叨叨的狱警此刻显得如此的深沉,脸上也浮现一种与他的外形完全不相符的痛楚,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狱警似乎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猛的站起来,将墙上挂的几块肉、地上的骨头一股脑全扔进油桶,然后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儿,快速拧开,扔进了油桶。伴随着一股浓烟和恶臭,油桶里的两具尸体融化成**,然后快速蒸发,最后只剩下少量灰烬。

而后,他又慌慌张张跑到门口,将门反锁,再冲到床边,钻进黑暗的床下,发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噼里啪啦声。十秒钟后,他从床底钻了出来,浑身都是蛛丝和灰尘,右手拿着一个很旧的注射器,左手拿着一小瓶儿药水。这两样东西看样子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了,像是被尘封了一百年,脏得不堪入目。

他用牙齿咬碎瓶儿口,注射器的针头插入,快速将药水吸入,注射在纹丝不动的魏天明的右手静脉上。如同奇迹一般,魏天明尚在流血的伤口瞬间止住了血,而他的整个身体竟然缓缓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很快僵硬。狱警快速将魏天明那僵硬的尸体拖到床边,往床底下塞着。

“嗨!焚三具尸体而已,磨磨蹭蹭些什么?”笃笃笃的打门声响起,“快开门,我来拿尸袋!”

魏天明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到了床底,只剩下肩膀和脑袋还在外面。那狱警浑身一紧,深呼吸着道:“欧也!啊!欧也!我说你特妈吵什么吵!就要射了!再等会儿!欧也!呃!呃!啊哈!”

“我靠!你连男人的尸体都不放过啊!”外面那个声音充满了嘲笑,“再不把尸袋交出来,可就超时了哦!”

“啊!呃!呃!”狱警一边装着很**荡很享受的声音,一边快速将魏天明的尸体狠狠塞进床底,像只被逼急的兔子,四处乱窜着将废纸、木柴、烂塑料袋、旧衣服什么的统统塞进床底,将魏天明遮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大约过去了一分半钟,狱警已是满头大汗,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将三个尸袋拧在手里,开门,不耐烦的丢了出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啊!草!”说着猛的拍上门,差点儿撞到门外那家伙的鼻子。

“对不起刘sir,例行公事,我得确定三具尸体已被你焚烧,请开门!”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中音响起。

狱警顿时严肃起来,然后花三秒钟打理了一下脸色,恢复了他惯有的颓废、无精打采、邋遢,缓缓打开了门。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总教官张骏豪。他黑着一张脸,在两个狱警的跟随下,快步走进了这焚尸房,鹰眼一刻不停的四处查探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靠!论级别你是二级警督,我也是二级警督!论职务你是监狱总教官,我是监狱囚徒工会总书记!你他娘的凭什么在我面前耍二!”这狱警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手舞足蹈的道,“告诉你张骏豪,劳资焚尸的技术那还没有人敢质疑!快点儿搞定滚蛋!”

“刘sir,忘了告诉你,监狱今天发生了三级危机,我以为作为二级警督、囚徒工会总书记的你,应该和我一样知道这一情况的,是我错怪了你!那么,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今天你应该很荣幸自己焚烧了一具在监狱挑起暴动的囚徒尸体,为华龙监狱的固若金汤贡献了应有的一份力量。”张骏豪似乎丝毫没有被先前监狱里的暴动所影响,还是那么的严酷,还是那么的不苟言笑,还是那么的淡定,“我想你可能是忘了,尸体的残骸你还没有交给我们!”

“我放你娘的狗屁!我刘新刚会忘了这么操蛋的破事!草!一堆灰烬而已,劳资这就给你们!”说着猛的抄起油桶旁的铲子和小桶,将油桶里的尸体残骸铲进小桶,差不多有满满一桶,不耐烦的将长把铁铲扔在张骏豪脚边,快步走到**,倒头便睡,“我要睡午觉了,你们爱咋咋地!”

在张骏豪的带领下,几个狱警又像狗一般仔细的四处搜寻了一阵,提着小桶出去了。张骏豪犹疑的盯着从油桶到床角那淡淡的拖痕足足十秒,又看看那摇摇欲坠的床,以及蜷缩在**的狱警,快步走了出去,同时抛下一句话:“刘sir,注意身体,**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刘新刚缓缓坐起来,心潮起伏,微微皱着眉头,汗珠沁满瘦削的脸。他又一声不响的静听了五分钟,确定门外没有任何人了,才小心翼翼的下床,锁门,回到了岗位上。他迫不及待的翻开了那本囚徒档案,找到了魏天明的名字,只见上面如是写道:“囚徒编号47,姓名魏天明,性别男,年龄17,入狱时间7月10日,罪名强奸未遂暴力损毁**场所罪,刑期三年零八个月。”

“魏天明。魏天明。强奸未遂。暴力损毁**场所。华龙监狱……”刘新刚如同魂不守舍一般,对着囚徒档案上魏天明的照片发着呆自言自语,十足一个弱智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