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住的奔跑着,但身体还是没有回暖的迹象,顶多也就是没有变的更冷而已。床头的时间显示魏天明已经跑了一个小时,这么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真说不定像胡江说的一样要跑一整夜。魏天明困得要命,心里焦急不已,又用上了胡江所说的边跳边跑那一招,效果似乎也不怎么明显。他又尝试了一下俯卧撑,打滚,效果也并不怎么好。他以为是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在捣鬼,脱掉衣服拧干,学着胡江的样子铺在地上,又跑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效果。他叹息一声,眼看离天亮只有四五个小时了,心说看来真被胡江说中了。

胡江临睡前敲牢房栏杆的样子浮现在他的眼前,魏天明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来觉得有些诡异,跑不动了去那里难道有什么用?魏天明怀着满腹疑惑快步跑到胡江先前敲打的栏杆前面,借着淡淡的走廊灯光发现,地上赫然是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儿!该死的老家伙,看来这小瓶儿里有内容!魏天明在心里嘀咕着,蹲下身捡起那小瓶儿,狠狠的拧了足有二十秒,才拧开了,心说老家伙你还盖得真特妈的紧。

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熏得酒量为零的魏天明几乎都醉了。酒可以取暖,这一点魏天明还是知道的,看样子胡江是舍不得他的那点儿酒,但又想让魏天明早点儿睡。一股暖意涌上魏天明的心头,他凑上嘴,轻轻的泯了一小口,便再度拧严实,放回了原地。魏天明从来不喝酒,这老酒据说是胡江那老人渣珍藏了好几十年的,味道虽好,但劲头却是十足,魏天明顿时从舌尖辣到胃,脸也顿时通红。

酒后运动一下,酒精会在血液里循环得更快,魏天明于是趁热打铁,在狭小的牢房里狂奔,果然,不出半个小时,便有了细细的几粒汗水,浑身都暖和了起来。他也不再继续奔跑,那样出汗太多,汗水一蒸发反而易冷,躺在床板上,酝酿睡眠。

就在即将入睡的那一刹,他的脑海中突然莫名其妙的蹦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一个关于囚徒在华龙监狱所能到达的尽头的悖论,那就是:系统一旦扫描不到,便会把你引爆,但系统既然都已经扫描不到你了,它又如何引爆你?那么是不是说,如果囚徒以电脑系统都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从可以扫描到的范围跃入扫描不到的范围,系统就无法引爆炸弹?在这之间一定有一个临界点,穿越临界点,意味着摆脱监控。

这一想法让他无比的激动,瞌睡一下全无。杂乱无章的思绪在他脑海里飞快的窜动着,他无法捕捉到哪怕一丝成型的东西。最终,他只坚定了一个猜想,那就是:监狱里监控系统无法扫描到的区域一定在地下工厂,因为只有那里是极度宽阔的。那么,要想找到那临界点,还是不得不从地下工厂下手。从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是要找到这理论中的临界点,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铤而走险以身试法。他当然也知道这是极度危险的想法,但倔强如他,明明可能找到这临界点,为什么不去尝试呢?人不怕无知,怕的就是推论得不离十,因为这一点点的误差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

天快亮的时候,魏天明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已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越了一个临界点,这临界点是散发着浓绿光芒的透明的墙,就在地下工厂的石洞里。监狱电脑系统提示音越来越远,显示47号囚徒已失踪。他打了个滚儿,便来到了那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大桥路发廊一条街。寒末、田静正在乱世佳人发廊外贪婪的张望寻觅,魏天明手里端着已经上膛的重机枪,站在他们的背后,狂吼狂舞着一阵酣畅淋漓的扫射,子弹壳儿轻啸着漫天飞舞。那两个要置他于死地的家伙被打成了筛子,睡梦中的他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起床铃卡住了重机枪,打断了魏天明酣畅淋漓的梦,他极度眷恋的温存了三四秒钟,最终还是没能敌过那执著的铃声,疲倦的醒了过来。很困很累,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今天实在不想起床,但如果起不来就吃不了饭,而且无法到地底下的工厂,就要被炸成肉酱。他极度不情愿的穿上铺在地上的湿漉漉的衣服,拖着麻木的身体朝活动大厅走去。

洗漱完毕,活动时间,胡江凑到了魏天明的身边,拿胳膊肘蹭了一下他的背,憨笑着道:“臭小子,你还算有德行,我那三十年包谷老烧酒,你还给劳资留了一口!别告诉我你天亮的时候才发现酒瓶儿哦,什么时候睡的?”

“什么狗屁包谷老烧酒?你睡了最多五分钟,我就跑得满头大汗,热得不得了,才停了下来。特妈的实在是太热,一夜都没睡好!”魏天明装起糊涂来,信口胡掰道。

“靠你个臭小子,才进来几天,就他妈的学会吹牛啦!”胡江没好气的笑着道,“我可警告你啊,如果待会儿有新的囚徒进来,千万不要手软,要在他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就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魏天明不以为然的道:“老人渣,我说你能不能说点儿别的啊?如果每天都有新的囚徒进入监狱,我岂不是每天都要弄死一个人?按照你说的这种方法,即便我最终没有被杀死,也会杀别人而累死!”虽然到目前为止胡江所说的都是对的,而且胡江完全是为了他好,但他还是无法认同这种做法。其实如果这家伙果真是派来的杀手,要魏天明亲手杀他,完全没问题,但至少也得让这家伙做出侵犯性的行为,魏天明才下得了手。

“我说你小子怎么就特妈的这么倔强呢?杀人累死总比被别人杀死好吧!”胡江不耐烦的怒吼道。

“好了好了,要杀你去杀,我反正没兴趣!”魏天明没好气的道。

“臭小子,好心当作驴肝肺,劳资也懒得管你了,人家又没对我咋地!”胡江怒气冲冲的说着,将头扭到了一边。他实在是对魏天明的倔强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