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海的心其实一直都热乎乎的。

但是他却表现的异常冷漠,就像是在跟人说明,冷血无情的左海才是沧龙帮的左海似地。对于他的改变,李风一直都清楚,但是从没有过问。或许是在内心深处,李风也觉得一个冷血残酷的左海,注定要比原来的左海要走的更远吧!

可是谁能想到昨晚的意外,仅仅只是被人砸了一拳的左海会聋呢?

在医生看来,这是一种人体神经系统在遭受重创之后的病症反应,可在李风还有众弟兄眼中,这分明一点都不科学!

不过是被人打了一拳而已,为什么就聋了?以前被人砍了那么多刀顶多也只是换换血啊!

然而聋了就是聋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李风带着愧疚直接赶来了季辛屯子,卫霄等人也是关心左海。跟来的那些弟兄其实也感慨颇多。左哥是跟着风哥一路走过来了,如今却聋了。不知道,聋了的左哥以后还能不能跟在风哥的左右!

或许是知道弟兄们会这么想,所以,李风过来还有另一方面原因。

他想告诉弟兄们,告诉左海!

他只是聋了而已,但是聋了也是沧龙帮的弟兄,是他李风的弟兄,这一点不会因为他聋了而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改变。

左海他故作镇静,装着跟没事人似地,刻意搞地那么热情,可他越是这样,越是叫李风的心紧跟着一阵阵揪疼。他没办法走过去跟他说:“兄弟,你不用这样”左海他听不见。所以李风只能看着他,强笑了笑,示以安慰。

左海聋了之后当即选择离开龙江回到老家,他刻意躲避李风是有一定原因的,不知道聋了的自己又该怎么面对李风和弟兄们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但是他走了之后,李风一气之下痛揍了卫霄跟白象,跟他突然离去当然也有一定关系。

卫霄知道李风紧张左海,所以挨了揍也绝无二话。

但是白象做不到。

白象是个直肠子,很少会有那么多弯弯绕,左海确确实实聋了,可突然聋了的这种情况,白象也意识不到,还以为跟以前一样呢。这会见到左海之后,他忍不住了,连忙走上去抱怨道:“左哥啊,你说你走什么,你这一走,风哥把我给揍了。”

左海听不到,但他却往白象跟前凑了凑。或许,他只是本能的以为近了之后就能听到吧。

只是一个小动作而已,但是落在李风等人眼里却足以让他们苦悔了肠子。左海是说话了,但他说什么也是白说,别人虽然能听见他说什么,也可以选择跟他说话,但说什么,他能听到吗?就像是白象的抱怨一样,左海并不知道

……………

左海留李风等人在家吃午饭,可是老左不待见李风他们,李风等人又怎么好意思留下来。跑这一趟,貌似一点作用都没起到,除了愈发感到左海之事难以承受之外,特意给他父母送来的二十万,老左也执意不肯收下。

无法和左海沟通。

但是李风还是借由手机给左海发了一条简讯:在家呆几天,等几天我让卫霄来接你。

左海可以说话的。

但他也学的和李风一样回了一条信息,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我知道!

五辆车开离了季辛屯子,与来时一样,众人的心情未免都有些沉重不已。特别是老左的那些话,似乎一直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就连一向活跃的白象,也难能可贵的沉默了下来。兄弟之间的关系再如何,他们家人也还是认同不了啊!

李风等人是走了,然而老左家却没能消停下来。

他们从季辛屯子前面的大路渐行渐远没多远之后,季辛屯子后面的马路上很快也有几辆车朝着季辛屯子的这个方向越来越近。

这个车队的来速很快,顶多三两分钟就出现在了季辛屯子的后面,领头的一辆别克方向一打,直接从季辛屯子最后面一排房子的门口拐了进去。他们近了之后,这才看清,这几辆车之中竟然有政府执法的车辆还有几辆车窗是墨黑色的面包车。

“又来了,县里的人又来了!”

站在门口的村民看来是知道情况的,刚刚还围在一起谈论老左家热闹情况的村民们,竟然全都散了开去。

呼哧!

哐当!

一长溜的车恰好停在了老左家的门口,最前面那辆别克轿车里面很快钻出来一人,大手一挥,道:“都别走了,都别走了,都过来看看。我可告诉你们,今天我们是最后一次过来了,季辛屯子左右这些个地儿,该签合同的全都签了吧。”

“喂,这是县里来的吧,是不是找老左家的?”

“前面那几辆全是县政府的车,我见过。咱们整个村子也就几家的田地转让合同没签了,老左家就没。”

“看来这肯定是来找老左家的了。”

“这也不能怪人家,你说咱们家都签了,他老左守着他的那些地干嘛呢,活活遭这份罪。”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你以为谁家都能跟你家一样?你家找到了人,转让的价格那么高,但他老左家就算签了合同可也没几个钱。那么多地儿,你叫他白白送给人家?那你叫他老左家以后还吃啥喝啥?这事儿就不能这么干。”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等于将事情都说出了原委。原来,自从前一阵子开始,民化县搞什么招商引资从外地儿找来了一群什么承包方,想要在民化县的农村圈一大块地加以合理运用。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让种田的把田地都转让出去。

但是,转让的价格却一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虽然国家对相关问题有着明确的规定,但是条例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某些人也不愿意拿高价来时承租那么多的地儿。

然而这事毕竟跟县里撇不开关系,事情闹到最后,其中一些透过关系,倒也乐呵呵的以高价把自家的田地给转了出去。但没背景的一些人可就苦了,拿到的合同上面说明,每一亩地每年竟然只能得到几百块钱。这让人还怎么活?

老左家就是其中之一,他家一共有二十多亩地,哪怕全都转让出去,每年所得到的转让金也只有几千块钱而已。

这不等于活活把人家的地给抢了吗?一家四口人,每年只有那么几千块钱,还能活吗?

老左脾气很倔,他当然不答应。县里的人三番五次过来找他,哪怕到最后提高了价格,老左也还是不肯答应。说到底,他种了一辈子的田,到底是舍不得自家的地儿罢了。还不需门口的人进去找他,老左听着声音之后,就走了出来。

“你们就是天天过来,浪费再多的口水,这地儿我也不会转让的。”

哐当哐当。几辆小轿车的车门纷纷打开,陆续有穿制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挺着肚子的汉子,三两步走到了老左家门口,里外瞅了一眼之后,毫不客气道:“我们好心来了几次跟你商量,老东西你还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他用手戳在老左的胸口,不知怎滴,貌似是力道稍微大了点,也可能是故意的,竟将老左推的向后蹬蹬蹬跌去。

可在附近的一些村民眼里看起来,这不就等于发生肢体碰撞了么?怎滴,难道这就想打人了?慢慢地,跟老左家一样也还没签合同的几家人开始不安起来,气不过之下,就开始嘟嘟囔囔的骂道:“真不是个东西,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农村人。”

挺着肚子的那个见周围的村民开始骂骂捏捏,连忙扫了他们一眼说道。说真的,他还就真不敢真对老左动手,刚才那一下,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哪知道老左今天经历了什么?儿子聋了这件事,对老左来说得多么打击?早就身心欲溃了!

但他来这可是受命来办事儿的,指了指嘟囔不止的那些村民,他说道:“都给我闭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不过就是想多要几个钱么。可是你们以为你们那些破地儿值几个钱?冲你们这态度,钱是没了,但是合同,你们今天必须得签。”

“什么叫钱没了,合同还必须的签?”

“难道谈不成了,就想明着抢吗?就算你们是县里的人又能怎样,不给钱,这地你们就甭想拿去。”

“我不管你们想怎样,我家的地,我绝对不会转让出去的。”老左站稳了之后说道。

“对,我家的地,我绝对不会转让出去的。”有人附和道。

场面渐渐乱了起来,然而大肚子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像是早有预料似地,暗地里朝着一个地方摆了摆手的这个动作,村民们谁都没有发现。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跟着县里的车一起来的几辆面包车,豁然有人自里面打开了车门。

一连串的从车里面钻出来的响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村民们只见那一辆辆面包车里面钻出来好多个年轻人,一个个手里都拿着自来水管或者铁棍,速度极快的朝着自己等人这边围了过来。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