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叔叔的命令,这间屋子是不允许见到亮光的。因此,火折子,灯笼,油灯等等在这里完全见不到踪影,见到了,也派不上用场。幸好世绫提前打听了个清楚,否则,在进来送饭的那刻,她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屋子好黑,以致于世绫刚进入的一刹那十分的不适应,介于外面的守兵,世绫故学男子声音道,“喂,起来吃饭了。”可眼睛却在尽力的适应黑暗,尽力的寻找秦漫修的所在。三天没吃东西,他,应该是晕厥过去了吧。

越往里走,屋内弥漫着的血腥恶臭之味就越充斥着世绫的嗅觉和大脑。一定是他身上的外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或者是又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才如此的。世绫如此想到,却更加的感觉到心痛。

“秦漫修!”

就在世绫于沉寂的黑暗之中寻找秦漫修时,却突感寒光一闪,自小习武的世绫凭着灵敏的感觉知道,那是把锋利的匕首……

不久,从那黑漆漆的屋中传出一声惨叫,门口的守兵一听叫声便慌了神,赶忙冲进了屋,隐隐看到地上躺着个人,等到外面的士兵急急点上灯查看时,众人便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只见秦漫修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刚才送饭的士兵则倒在血泊之中。

秦漫修很快就被控制了下来,而在翻看那士兵时,众人却又听得一声悲凉的尖叫之声,这,不是李世绫小姐吗?

秦漫修杀死了世绫小姐!瞬间,驿馆便被这个消息给轰动了。

连多日不着驿馆门的李王爷此刻也如鬼魅般出现,说鬼魅,那是一点也没错,在听说世绫死了,李王爷的脸上那是没有一丝血色,两个眸子深如潭水,谁也猜不透王爷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但是人都知道,这次,秦漫修绝对会不得好死。

驿馆的厅堂此时甚至有些恐怖,王爷和王妃高坐厅堂之上,两旁分立有严成发,管事,士兵,下跪有被五花大绑的秦漫修,泣声不止的丫鬟明玉、杏儿,还有两个哆哆嗦嗦的看守秦漫修的守兵。

“闭嘴!”王爷显然是怒了,这一声喝斥确实起了作用,明玉和杏儿等人立刻制住了泣声。

“王爷,明玉知错。明玉曾劝小姐切勿去看秦漫修的,却没想小姐终还是去了。是明玉的错,明玉没有照看好小姐。现在小姐走了,明玉也无生念,请王爷恩准,准明玉随小姐而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小姐,就不会孤单了。”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的罪本王自会追究!可现在,还轮不到你!”说着,王爷的目光便定在了秦漫修的身上,显然,这个罪魁祸首,是该碎尸万段的。但是,王爷却问出了如下的话,“匕首,从哪里来的?”

下面的秦漫修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一旁的守兵就先紧张的回了话,“回王爷,属下在关押他之前已经彻彻底底的给他搜过身了,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更不必说匕首了。”

“所以我问,匕首,从哪里来的!”王爷的语调又提高了八度,让在场的人更加不寒而栗起来。

“我不知道。”秦漫修静静的回答了四个字。

“你不知道?”

“是,我清醒的时候,就见匕首已经在我手中了。”

“你清醒的时候?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杀了人,而那个人,还是世绫!”

“是,我真的不知道。”

“哦?那你是要说,你是被别人控制杀人了?”

“王爷,别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他这是在为自己狡辩,他怕承担杀害世绫的责任!这个贱奴,枉世绫待他这般好,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下此毒手……我可怜的世绫那,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可让我们如何跟你的父母亲交待啊!”说着,张思宜便抹起了眼泪。本就如勒了一条缝的眼睛,现在更寻不见了。

“王爷,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秦漫修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求王爷宽恕,但刚刚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一句虚假,还请王爷明察。”

“若真如你言,那就是有人计谋暗害世绫。本王自不会就此罢手,让真凶逍遥法外!你且说说,这几日具体情况到底如何?”

“王爷,您切勿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啊,他根本就是在为自己开脱!”

“嗳,王妃。难道你不奇怪搜查守卫那么严的情况下,他是如何拿到那把杀人用的匕首的吗?世绫如此不明不白的惨死,本王若再不给她讨回个公道,让她灵魂如何能安?”

一听王爷如此说,张思宜便不再多言语了。就听王爷又向秦漫修道,“你说!”

“是,王爷英明。”之后,秦漫修便缓缓的道出了自他被关押柴房后发生的一切。大体的情况如下:那日他被锁柴房时,有不少士兵都在当场,负责给他固定锁链,或者钉住窗门。若说有奇怪的事情,便是在这些士兵临走之前,漫修借着窗户还没钉紧时透过的一丝光,看到一个深邃的眼神。而随着最后一块木板的钉好,那深邃的眼神也随即消失。

之后,屋门被锁,漫修想尽力保持头脑清醒,可无论如何都感觉迷糊了。至于自己何时醒的,手中又何时多了把匕首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时,一个人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了,而那个人,恰恰就是假扮士兵来给他送饭的李世绫。

听完漫修的叙述后,王爷沉默了半晌,然后问道,“你说看到一个深邃的眼神?”

“是。”

“王爷,他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仅凭一个眼神,就说自己是被动杀人,这岂不是太过荒谬了吗?”张思宜在旁愤愤的说道。

“不,除了这个眼神,我还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厅堂之上的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是,证据。当时那个有深邃眼神的人就在我面前,我也是下意识,取下了他身上的一个物件儿,现在就在柴房之中。驿馆的人有多少王爷自然有数,依照东西查人,想必应该不是件难事的。”

秦漫修此言一出,张思宜的眼睛更眯成了一条缝。

“哼!偷了别人身上的一个物件儿?你最好不是在欺骗本王,否则,本王会让你死得非常难看!”

“王爷不信可以去查。东西,就在柴房之中。”

“好,本王就给你一次机会。来人那,去柴房!”

王爷说完,刚要起身,便见外面进来一个士兵,跪下道,“报!王爷,叶大人求见。”王爷回头望望秦漫修,略有所思,半晌才对身边的侍卫兵长道,“你且带他去柴房找东西。找出来后先供在小姐的灵堂之上,还有他,也把他锁在那里,待本王回来再行发落!”

“是。”

侍卫兵长毫无二话的承担下了任务,王爷则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厅堂。

且说张思宜,在侍卫兵长带着几个士兵拉秦漫修去柴房时,给了严成发一个眼色,严成发会意,立刻偷偷跟着众人去了柴房。

侍卫兵长是王爷的心腹之人,心思十分缜密,只见他到柴房门口时便对众人道,“此事事关重大,更牵扯到谋害小姐的真凶,因此,只我与秦漫修二人进入,你们且都在外面守着,勿要让贼人钻了空子。”

“是!”

士兵们在外面牢牢的守住门口,包括严成发,也只得在外面干跺脚,徘徊了好一阵子,才见侍卫兵长连秦漫修二人出来,侍卫兵长的手中拿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

“把盒子拿来!”侍卫兵长出来后便对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原来王爷吩咐要将物件儿先供奉于灵堂之上,怕是污秽之物,污了小姐的灵位,便提前准备了个精致的盒子。

侍卫兵长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入盒子,盖好盖后,连同秦漫修,一起带到了小姐的灵堂之上。

按照王爷吩咐供好了东西,锁好了囚犯,恭恭敬敬的拜祭了小姐之后,侍卫兵长对身边的两个士兵道,“我这去向王爷复命。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人,负责在灵堂守卫,看好了东西,还有这个杀人凶手!若要出了一点纰漏,就拿脑袋说话!”

“是。”

侍卫兵长带着余下的人先行离去。严成发刚要想如何进入灵堂,可眼珠一转,又立刻跟在了侍卫兵长的那队人后面。

果然,在正厅外面,远远的看到王爷出来密见了侍卫兵长,那侍卫兵长给王爷瞧的,恰就是他从柴房里出来时用手帕包裹的东西。由于距离太远,角度也不对,到底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但是,那手帕严成发可是认识的。

“哼,跟爷玩心眼儿!”为自己的聪明才智,严成发不禁得意的暗笑了几声。

之后,王爷悄悄附在侍卫兵长的耳朵上吩咐了几句什么才回正厅,而侍卫兵长则是左右张望了片刻,确定四下无人才独自离开。这下,更加确信了严成发的猜测,从柴房里搜出的东西必在侍卫兵长手上无疑。因此,他也死死跟定了侍卫兵长。直到其进入王爷在这驿馆的临时书房,严成发才悄悄蹲在窗户下面,用唾沫粘开了窗户纸,看到侍卫兵长将那东西连手帕小心翼翼的放入书桌的柜子中锁好,出来后又左右张望确认了一会子,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