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雨清如此说,祁天晴才算舒了口气,狠狠的瞪了林雨薇一眼,又自言自语式的说了一句,“那沈韩去杭州做什么呢?”

“这先不论,漫修,这次见面是想告诉你,包大人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书写了当年在陕西秦凤路副行营帐中发生的一切。除了秦副行营和当时便已殒命的胡行营的妾氏华云,实际共有五个目击者。如今据查证,已有三人死于非命了。余下的两个,一个便是周可,还有一个,是杭州郭柏于男案件中牵扯的谢忠孝的儿子,名叫谢斌的。”

“什么?谢斌?”

“你知道此人?”

“见过一面,就是他刺杀周欣然的。他现在人在何处?”

“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他了。现在就在开封府包大人处。安排的十分秘密,很是安全。关于刺杀周欣然一事,我问过他。他说他那日不是去刺杀周欣然的,而是去刺杀周可的。只因那日周欣然去迎春楼坐的是周可的轿子,谢斌压根儿就没把周欣然与迎春楼那样的地方联系到一起,一心只道自己找到了杀父仇人,便动了刺杀的念头。”

“又是一个熊包!他以为凭他那点武艺,就能刺杀的了周可?幸好那日在的是周欣然,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冤枉?”

漫修瞪了祁天晴一眼,祁天晴却很不服气的将头扭向了一边。

“那有他的供词,岂不是父亲就可以昭雪了?”漫修有些激动的问林雨清道。

“实话说,他的供词是对翻案有利。然而最多也是证明那华云确实是自杀的。对于周可所说秦副行营叛国一说,还有待查证。”林雨清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正正的浇在了刚刚燃起希望的心上。

“那华云没有尸体吗?没有验尸官吗?是自杀还是他杀看不出来的吗?更何况,什么叛国?叛的哪个国?用生命换来的兵马分布图,就为了赚大宋给他的一个叛国罪名吗?”

“你不要激动。且听我说……等等,兵马分布图?什么兵马分布图?”

“就是宋朝各地的兵马分布,听说这十几年都没有变过。周可之所以留着我这条命,恐怕就是为了让我供出这兵马分布图的所在吧。”

“可是,你让熔化了的金簪子里面只有一个玉坠儿啊,还有一封落款为马的书信。叶子廉已经去陕西多年了,如今也传了信儿给他,让他多注意一下马海庆和胡雍的动向。”

“那玉坠儿没再打开看看吗?兵马分布图,他们分明说的就是这个。”

“玉坠儿再开?兵马分布图多大,如何能藏在那里面呢?”雨薇质疑道。

“再开!包大人是清官,就守着包大人开。不行就交给他,让他当着皇上的面开!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好,就照你说的办。”

“恩。不能再拖了,周欣然已经很提防我了,我看,如果再找不出兵马分布图,周可的耐心也会耗尽的。”

“表哥,我听说包大人已经派人去浙江金华赤松乡查访当年的案子了,算日子,也该回来了。倒不如你借这个机会从周府出来吧,在那里,我们是眼睁睁的看着也无能为力啊。爹娘很是担心你,雪儿被罚一年禁足,却也是天天派人来家里打听有没有你的消息。你在那里,太危险了。更何况……”

漫修知道雨薇是心疼自己是奴隶的身份,会在周府受苦,受些苦他倒是不怕,关键是受苦能换回什么。如今他天蚕丝衣加身,又身受重伤,连自由行动都很吃力,更不用说搜集什么证据了,这就变得很被动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你替他把把脉吧。”祁天晴一脸严肃。

“不用了,我很好。”

“表哥……”

“好,好到……”

“祁天晴,你最好也赶快出周府。我总觉得,沈韩这次出去,没什么好事。”漫修立刻打断了祁天晴要出卖他的话语。

“他?哈哈!你觉得他杀得了我吗?”

“不就是给他的解药里也下了毒吗?他功夫这么高,会觉察不出来?”

“呵呵,我就说,你太聪明了!任莫慈那个笨蛋,居然还拿着我的解药当神灵供奉了一阵那!我这药,可是无色无味,更何况,他重伤之余,又多服了几次,等到药发的时候,够他受的!”

“他不会死吧?他可是周可的左右手,他的供词可是缺不了的!”

“我就说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要治病救人的所谓大夫,全都是假慈悲,到这时,想的还不是人家的供词?我下毒,你该十分相信的才是!放心,死不了的!”

“你呀。保重好,可千万别死!”

“放心,我还要继续和你斗法呢,哪儿那么容易死!再说了,我武功虽然差点,可是毒药却是一流,就周府的这些熊包,我还真都没看在眼里!”

“不管怎么说,一切小心。对了,这个你拿好。”

“这不是龙王给你的檀香吗?”

“是。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你们在周府,时时处在危险当中,万一要是遇到解不了的,想办法避开,龙王,哦,风姨和孟叔叔现在就在东京城,只要你点上香,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营救的。对了,说起孟叔叔,漫修,他就是秦叔叔的结拜五弟呢!”

“是吗?他与袁叔叔也见了?”

“恩,见了,可是他当年刺杀周可逃离时头部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有点惋惜,可到底是因缘使然,他愿意认袁叔叔,愿意帮我们。”

“父亲要是见到他们,该有多高兴。”

“恩,现在就差孟婶子了,要是她也……”

雨薇话刚一出口,便知口误了。见本来就有几分苦涩的漫修此时更是强行的一笑,母亲,他今生还有机会再见吗?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休息了这一阵子,也该回去了。咱们不急,外面还有人等着复命呢。”

“恩,也好,一切小心。有什么事随时让沈云城来传个话儿。”

“放心吧,没事我也会让他常去的,让你们安心嘛!”

“呵呵,你呀!”

“我们走了,你们过一会儿再离开。”

“知道,放心吧。”

祁天晴和秦漫修从客房里走了出来,祁天晴还故意气道,“没用的东西,才走了这点路就连杯茶都沏不好了?那我白白的辛苦了一日,又找谁说去!还不快走!看回去我怎么罚你!”

望着远去的背影,林雨薇轻轻的叹了口气,“哥哥,尽快让表哥从周府出来吧,他的伤很重,再不医治,恐怕会一辈子落下病根儿的。”

林雨清没有答话,他刚才看到雨薇趁漫修不注意,借抓了他一下手腕时替他号脉的光景了。看漫修的样子也知道他在周府过得并不太平,是,不能再拖了。

且说观音禅寺中祁天晴和秦漫修遇到的那兄妹俩回到了驿站,一进门便听下人道,“公子小姐回来了?王妃在里面等候。”

妹妹立刻紧张了起来,她生平最怕的就是母亲了,急忙小声问道,“母亲来了吗?什么时候到的?”

“不是,是宜主子。”

一听是宜主子,妹妹舒了口气,不就是叔叔先前的王妃去世,续娶的一个女人吗?也好意思让人管她叫王妃!不仅长得有碍他皇族形象,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伺候她的下人不知换了多少拨,听说还在只有男人呆过的军营里穿着亵衣晕厥过,除了年轻点儿,真不知那么优秀的叔叔还看上她哪一点了。由下,口气也变得冷淡了许多,“她怎么来了?”

“我是代表你叔叔来的,怎么,世绫好似并不欢迎我?”里面的宜主子现了身,那肥硕脸庞上的两条缝更让人能想起老鼠这个词,甚至还不如老鼠呢,因为那两条缝中难得一见的黑瞳中永远都充满着邪恶,真是让人见了便生厌。

“叔母这是说哪里的话,只是叔叔怎么没有来?”

“哦,你叔叔还有别的事要忙。这次让我来,也是因为世峰的事。”

“哥哥?哥哥的什么事?”

“成婚啊。你这小丫头,该不会想霸占哥哥一辈子吧。”

若是换了之前的王妃说这话,她一定会撒娇加假装生气,可现在她是真有点生气。就霸占哥哥一辈子怎么了?哥哥的幸福怎能容得你这样的女人插手,岂不脏了那洁白的爱情?

“叔母说的不会是那周家的小姐吧?可是哥哥连见都没见她一面呢!”

“呵呵,明日就能见到了。”

“哦,我知道叔母为何也来此地了。早听叔叔说过,叔母跟那个周什么小姐是好姐妹是吧?”

“呵呵,这他都对你说过?”

“那叔母这次来,可是势在必得喽!其他都好,就是不知你的那位好姐妹,以后该叫你做姐姐呢?还是也随着哥哥叫叔母?”

这位宜主子正是周欣然称做姐姐的张思宜,陕西秦凤路行营的千金小姐。阴差阳错,竟嫁与了西夏的王爷,李世峰和世绫兄妹的亲叔叔,现在竟也有了个王妃的头衔。本来还得意洋洋的张思宜听世绫如此说后,脸色立刻大变。世峰在旁见不好,忙道,“叔母勿要见怪,世绫年纪小不懂事。世绫,还不快向叔母赔罪?”

“还请叔母海涵。”对于哥哥说的话,世绫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因为她知道,哥哥是真心待她好的。

“罢了。”虽然自己年纪轻,但总归身份是长辈,与晚辈计较就显得她小家子气了。更何况,这位世绫小姐还是王叔的千金,当今西夏的皇帝又没有子嗣,万一哪日世峰被过继过去,成为太子,世绫还不就成了公主?算了,忍一时之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