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此事就此作罢。周欣然,速将你的奴隶带离宫殿吧!”

“等一下!”

“哦?杜雪儿,你莫不是觉得朕没有杀你,心有不甘吧?”

“启禀皇上,雪儿只有一颗脑袋,如何能不珍惜?只是秦漫修,确实不该让周欣然带走。”

“哦?朕不是说了,他要是有证据,就给他父亲翻案,到时朕自会给他个说法吗?”

“皇上,雪儿说的不是这个。是说,秦漫修,根本并非秦威之子,因此,这奴籍,更该非他所有。”

“哦?”这显然出乎了皇上的意料之外,秦漫修不是秦威的儿子?怎么可能,就在刚刚,秦漫修还亲口承认自己的父亲就是秦威,请求自己重查其父被杀一案的。

“是。皇上有所不知,漫修其实姓苏,为浙江金华赤松乡原首富苏齐之独子,秦威,只不过是在逃亡途中将其收留,最多也只能算做义子,因此,漫修实不该受这奴籍束缚。”

“可有证据?”

“回皇上,说来也巧,雪儿的姐夫林雨清恰是漫修的表哥,林府的夫人也正是漫修的亲姨母。漫修曾在林家居住过一段时日,林家上下均能为其证明。”

“苏家之子,为何又处处称秦威是其父亲?那苏齐呢?现在何处?”

“回万岁,那苏齐当年因杀人获罪,早已被斩首示众,其夫人,也是撞柱身亡。就在宫宴开始之前,臣被召往太后处,太后授意臣重查此案。”包大人出列回答了万岁的问题。

“哦?苏齐杀人,被斩首示众,而且,也是被冤枉的!杜雪儿,如若朕没猜错,怂恿太后重查此案的也是你吧?”

“回皇上,雪儿确实是对太后言及此事,但并非怂恿。下旨重查此案的,也是太后。”

“好一个杜雪儿,朕不杀你,你就敢如此无法无天了吗?一个通敌卖国的秦威不够,现在又多出个杀人犯苏齐来,而且,你还要告诉朕这两个人都是冤枉的,难道,朕的朝廷官员就都是这般无能不成?”显然,皇上又怒了。而这次,杜雪儿还会没事吗?

“皇上息怒,雪儿并非有意要惹怒皇上,也并非言朝廷官员无能,只是,巧合与此,还请皇上明察。”

“够了!朕要再问下去,是否又会出现第三个被冤枉的父亲呢?秦漫修,这是你的事,朕问你,是秦威是你父亲?还是苏齐是你父亲?你可想好了再回答朕。是秦威的话,朕许你自己搜集证据翻案,可是没翻案之前你必须是周家之奴。是苏齐的话,你可以免除奴籍,但你欺君罔上之罪,那林家,还有杜家都要与你一起承担!”

话说的很明白了,漫修微微惨笑,两者都不是他想要的选择,但眼下看来,似乎前者还更有吸引力些,至少,他还有机会翻案。后者,可就是要他凭白无故的连累两家真心对他好的人,就算他死,也不可能那样做的。

“回皇上,秦漫修当然是秦威之子,漫修愿,在周家为奴。”漫修乖巧的伏地磕头,可雪儿的心却似碎了一般,是她亲手把漫修逼上绝路的吗?漫修本来可以选另外一条路的吧,让她这一争,漫修反而要微笑着接受在周家为奴的命运。因为,从她听到皇上给漫修的两个选择时,她便知道,漫修一定会这么选择的,即使,他不是真的秦威的儿子。

“漫修只请皇上勿要食言,万一哪日漫修拿出父亲无罪的证据,还请皇上住持公道,还父亲一个清白。”

“这是自然。”

“另外,漫修虽知人轻言微,还是请皇上熄了盛怒,饶过杜小姐。”

这个时候,居然还记得为杜雪儿求情?皇上心中不禁一乐,但表面上却仍是龙颜微怒。

“理由?给朕个再次饶过她的理由。”

“杜小姐重情重义,心思纯洁,品性善良,实在是位难得的好姑娘。她自小失母,杜家又与林家亲密,恐杜小姐早将林夫人当成自己的母亲对待。漫修有幸被林夫人误认为是姨家的外甥,杜小姐今见漫修身陷奴籍,恐是怕林夫人知道了心疼,心下不忍才将其所知禀明,虽是言语直率了些,却出于一片孝心,绝无半分欺君之意。只不过杜小姐毕竟局外之人,不知实情在所难免,还请皇上念其善良孝敬之心,勿要再追她之过。”

连皇上都不得不欣赏漫修的本领,居然能抓住自己以仁孝治天下的根本,从此处着手为杜雪儿说情。

“朕要是坚持杀她呢?”

“皇上不会的。皇上至仁至孝,天下皆以皇上为榜样,皇上又怎会因杜雪儿的一言之失而失了天下人之心?”

“哈哈哈哈!好!说得好!若不是你父犯了重罪,你又是周家的奴隶,朕还真有些舍不得将你送与周家呢!罢了,雪儿也是无心之过,但其毕竟顶撞了朕,朕就罚她在家面壁一年,改过悔之。”

雪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皇上,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若想要这奴隶,欣然愿将其献上。”周欣然很识时务,见皇上口中夸奖漫修,又有想留他之意,自是不能失了这个机会。虽然,她打心眼儿里是希望皇上拒绝,因为,漫修欠她的,还没有还。

“罢罢罢,既是你周家之人,朕又怎能强留。等哪日周将军凯旋而归,朕倒是有意亲自去你周府一趟,只不过,就不知到时能否能再听到比这奴隶弹奏更好的曲子。”

“皇上若能大驾光临,舍下定是蓬荜生辉,到时定会安排最好的乐师为皇上抚琴,绝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皇上微微一笑,这周可的女儿,可真不是一般的角色,别看她的母亲胡氏也在场,那胡氏在此大场面上也是不敢多言多语的,可这周欣然就不一样,她敢说敢做,想争取的就一定会争取到,甚至可以三言两语化解皇上对漫修琴艺的眷恋,还用最好的乐师这一说辞保全了皇家的颜面,更树立了她周家的地位。这秦漫修,也算是遇到对手了。

“我买他,多少钱?”就在周欣然带漫修预备离去,众人原以为就这样结束的一件事,却因杜雪儿突来的这一句话再次掀起了风波。也就这位不要命的小姐,敢在这个时候还顶撞圣意,出言买秦漫修。

皇上心中一乐,没想到,这秦漫修带给他的意外还不仅限于他自身的技艺与聪慧,能当着众人面儿给其他公子没脸的杜雪儿居然能三番两次的站出来为他说话,看来绝非是替林夫人担心那般简单。呵呵,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皇上,他既是奴隶,便可以买卖的是吗?雪儿现在想买他,请皇上成全。”

“哦?此等小事,就不要来问朕了。朕,又不是他直接的主人。”言下之意,就是让杜雪儿直接跟周欣然打交道。看她们演戏,应该比自己横加干预有趣的多吧。

“周小姐,我想买他,多少钱?”雪儿看看周欣然身边的漫修,直截了当的对周欣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卖。”周欣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差点没将雪儿气炸了肺。

“奴隶不就是买卖的吗?”

“是,但那也得看主人的心情。当然,除了这,还看得看买主是谁。”

“周小姐言下之意,莫非是瞧不起我这买主了?”

“不敢。杜小姐人中龙凤,刚刚宫宴上已见识过多次,哪有瞧不起之理?”

“那我买他,你为何拒绝?”

“没有理由,只是,不想卖。杜小姐当我小气也好,怎么也罢,总之,别的奴隶你要多少我给多少,甚至可以不收半分银子,唯独他,什么也不行。”

“那,我求你呢?”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谁也不会料到堂堂的杜家小姐会为一个奴隶求别人,就连周欣然,也是一愣。

“杜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何必求她。”漫修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见过的杜雪儿一直高高在上,如今为了他,却低声下气的去求人,让他情何以堪。

“放肆!‘我’这个词也配你这贱奴使用吗?杜小姐,还请勿见怪,我这奴隶,很是欠调教,你放心,回头我便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奴隶,给你出口气,也让他长长记性!”

“周小姐好大的主人威风啊。难道忘了,这里是皇上最大吗?”

“欣然岂敢忘,只不过,作为奴隶的主人,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秦大哥不是你的奴隶,他只是他自己。”牧兰之也插言了进来。在保护秦漫修上,牧兰之和杜雪儿可是绝对站在统一战线上。

周欣然直接没搭理牧兰之,反对身旁的秦漫修道,“贱奴,还不给杜小姐赔个不是?非要教训你,才长记性吗?”

雪儿心急,没想到自己的冲动给漫修带来这么大的难堪。“不用了。”

“嗳,这怎么行?杜小姐可是能容这浊物亵渎的?还愣着做什么?现在就开始不听主人的话了吗?”

漫修无奈,只得选择给雪儿赔礼。可是,还没等他如何,便听周欣然呵斥一声,“跪着,爬过来!”此时漫修就站在雪儿对面,可以说近在咫尺,让他跪下向前爬这几步根本就是毫无意义,除了侮辱。

“周欣然,你不要太过分!”杜雪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再次与周欣然公然叫板。

“哦?我让奴隶给杜小姐赔不是,怎么,还错了吗?”二人针锋相对,气势让旁人惊得一身冷汗。

“周小姐,还请见谅,我妹妹说话一向没太有分寸,有得罪周小姐之处,还请海涵。周将军与我父同在朝廷为官,今周将军虽远在辽境边关,不能前来赴宴,但怎么说,都是同为朝廷效力,扯破了脸皮,谁也不好看。更何况,现在还有皇上和众位大人在场,咱们的事,无须这般惊动吧?如今我二人只求周小姐高抬贵手,将此人转与我杜家,价钱周小姐开,我杜家也一定会记周小姐这个人情的。”

杜芸萱也出面斡旋,目的竟也是为了秦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