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其他人做的呢?是否,再调查一下稳妥……”

“沈云城,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周欣然用凌厉的目光打量着沈云城,沈云城不敢再有异议了,当即道,“那小姐打算如何处理他?”

“呵呵,我说过,得罪我,就会让他生不如死。他不是无所谓了吗?不是说命早就不是他的了吗?我倒要看看,何金兰在的话,他还会不会这么胆大妄为,到时,我会让他知道痛的滋味。拿蛇吓我?秦漫修,你就等着付出代价吧!”

沈云城有些面露难色。

“怎么?为难了?”

“小姐,属下岂敢!但据属下所知,那何金兰是兵部侍郎杜大人的干女儿,而且之前也是吏部叶子廉明媒正娶的夫人。虽然新婚之夜发生异变,但叶子廉也只是将她赶出家门,并未深究此事。可见对其还是手下留情的。此刻将军刚刚进京,正是笼络人心之际,此时抓了何金兰,岂非同时得罪了杜大人与叶大人,而且,那杜大人之妻陈白玉又是陈公公的亲外甥女,连太皇太后都疼她三分。叶大人的父亲和叔叔在朝为官不说,更有个娘娘也在宫中。小姐,不能因小失大啊!”

“那依你的意思呢?莫不是叫我白白吃个哑巴亏?”

“不,属下绝无此意。只是请小姐三思而后行!小姐若想惩罚他,自是有千万种办法,独不能走这步险棋啊!”

“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你只回答你去还是不去!你不去,我照样会派别人去的。”

这周小姐如何就只认定了何金兰呢?沈云城无法再找出理由说服她了,就只能照令办事。他去还好些,至少没想过要伤害何金兰。如若他不去,这位欣然小姐一定会言出必行,派别人去的,到时,后果还不知会是如何呢!

能在自己手中掌控时就尽量在自己手中掌控吧。沈云城出了门,回头望了一眼周欣然的闺房,低头短叹了口气。

行走于长廊之上,脑海里尽是矛盾的纠葛。抓何金兰至此,其意无非就是要逼秦漫修就范。难道秦漫修在欣园受的苦还不够多吗?小姐这到底要做什么?真要赶尽杀绝不可吗?内心里那未泯灭的一丝良知在召唤着沈云城。他到底,该不该帮小姐呢?

黑影!沈云城的脑海里突又浮现出那日在军营跟踪秦漫修时看到的要出手杀漫修的黑影来。那出手的招式,速度,沈云城再熟悉不过了。为什么要杀了戈大人,还要再杀秦漫修!秦漫修难道与周家有不解之仇?等一下,秦漫修?秦威?……自己儿时偷见的一个场面竟毫无预兆的跃入了自己的脑海。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秦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诬陷,被杀死?”

“我,我没有勇气说。他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周围全是他的人,要我怎么说!”

“就因为你的胆怯,才造成了今天的悲剧!我替秦大哥不值,我为有你这样的相公感到羞耻!”

“娘子!”

“不要叫我!从今往后,咱们夫妻恩断义绝!我会带着儿子远走他乡,你也不要来找我们!我没有你这样的丈夫,儿子,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至今,儿时父母亲吵架的记忆还在沈云城的脑海里留有一席之地。他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见父亲,之后就和母亲真的远走他乡。而后来母亲生病去世,病榻上的最后遗言,竟是一句“儿子,我们一家都对不起一个人。秦威……”

年纪很小的云城当然不知道秦威是谁,也不知道父母亲吵架时,母亲指责父亲不说的又是什么。而那个势力太大的“他”指的又是谁。对不起?母亲说的对不起到底指的是什么呢?实话又是什么呢?他不知道,只知道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有个人找到了他,也就是现在的义父。收养他,并教他武功。可是,那日夜里看到的黑影人,分明就是义父……戈大人一直是周将军的宿敌,十几年来对秦威的死从未放过手,这次他约见秦漫修……难道秦漫修和秦威……他们会有关系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云城想的头都有些疼了。

“啊!”沈云城太专注的想自己的事情,竟和一个丫头撞到了一起。丫头篮中的物品洒落地上,沈云城赶忙回过了神,帮忙蹲下身去捡。

“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沈云城听着这甜美的声音,似有些耳生。望去,却是后花园的丫头,叫做明溪的,她的眼睛,是这般好看的来着吗?

“你,是哪里的丫头?”

“我是后花园的丫头,叫做明溪的。”

“明溪……这都是花种子?”沈云城手里拿着捡起来的物品,仔细端详着。

“是,小姐命将后花园的花全部换过,因此,才出门采购了种子。”

“哦,都是些什么花?”

“各种各样的都有,小姐喜欢新鲜,因此全城里最稀有的花种子都被我买了来。”

“哦,是吗?”沈云城略有所思,可就在这时,后花园的管事看到了明溪。

“明溪,你这个死丫头,让你出去买个种子,居然也要那么久!还不快去种上!在这里磨蹭什么!”

“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明溪,你勿要怪她。”

“啊!原来是沈护卫,没事,没事,明溪,你收拾好,再过来吧。”管事一看是沈云城,立刻换上了副嘴脸。

明溪从沈云城手中拽过了那包花种子,放入篮中,道个万福,急急忙忙的走掉了。

“明溪……”

沈云城随即摇了摇头,还是赶快去办正事吧,去东京寻何金兰。

一路上快马加鞭,风餐露宿,京城,京城现在就在脚下了。要去林府吗?还是先去寻义父?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城门上依旧贴着陈涛的通缉告示。陈涛!秦漫修!秦威!这其中的关系想必只有当事者才清楚得很吧。

啊!有人拍了他的后肩膀。沈云城敏锐的警觉了起来,并立刻反手去擒拿那人。那对方似乎速度和力量更高他一筹,加之本身又占尽了先机,仅三招,便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去。

“义父……”

“哼!我是怎么教你的。居然连我出现你都没有觉察到半分!如若是敌人,你早就性命不保了!”对方恨恨的把剑扔回给了沈云城。

“请义父恕罪!”

“你为何会来京城?”

“回义父,是小姐……”

“这个欣然,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听说她最近还逼疯了管家,逼死了他的婆娘并另一个丫头。这还不算,还私收了个贱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义父,他什么都知道。可他知道,那个贱奴就是他那日要杀的秦漫修吗?

“是,请将军和义父处罚!属下无能,阻止不了小姐。”

“哼!恐怕周将军在,也阻止不了她吧。任她去吧。对了,那贱奴是谁?欣然怎会无缘无故去收个贱奴呢?”

“回义父,云城只是听说那贱奴之前得罪过小姐,小姐报复心理,才将他捉入府中折磨的。”

“恩,这倒是欣然的作风。她派你来京城做什么?”

“也是关于那贱奴的,听说他在京城有个相好的女人,小姐便命属下将那女人一并捉了去……”

“胡闹!堂堂二品马帅的小姐,居然跟些下三滥的人较上了真儿!”

“可是……”

“好了,我也知道欣然的脾气。只要别出大事,由着她去也就是了。”

“是。”

沈云城有心要问军营里那夜的事,却又怕万一问出来需要杀的人就是秦漫修,他又明知不报,到时死的可就不止秦漫修一人了,于是,索性作罢。不知者,无罪!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那双凌厉的眼睛没有放过沈云城似有心事一般的眼神。

“义父,云城在想,是否先去拜见将军。”

“将军刚进京城,正是稳定四处关系的关键时刻,这等小事就不必让将军费心了。你处理好就行。将军把小姐交予你保护,是对你的信任,你定要保欣然万无一失才行。”

“是,云城一定做到。”

“去吧!”

沈云城也不知为何,就是没有说出秦漫修的名字来。他完全可以和他的义父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只要他说,那不仅秦漫修,恐怕连林家,何金兰,还有兵部侍郎杜大人一家,叶子廉一家,都会或多或少的受到牵连。可能真如义父之前说的,他不适合做杀手,他,不够无情。因此,充其量只能是个护卫了。

林府!沈云城伏在暗中观察了两日,何金兰,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果真让人一见犹怜!可就这样将其抓回欣园……沈云城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犹豫不决,他在等什么?难道是希望谁来救救何金兰,也救救他自己吗?

又埋伏了一日,不行,不能再等了,小姐那边等着要人的,明日,就明日,何金兰,对不起了!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沈云城已经摸透了林府的作息,林府里功夫最好的当属林义、林雨清和肖飞三人。而白日里林义和林雨清会各自出门,直到傍晚才归,家中唯独留下的对手就是已与林雨薇订了亲的肖飞。自己的胜算,很大!

这日,金兰独处于林府院中,看着树叶落下,又入秋了。

金兰弯身捡起一片落叶,一时间竟出了神,而不久后,她眼角的泪水便出卖了她的想法,她陷入了自己的悲伤之中。

埋伏在暗处的沈云城眼看着她伤感的泪水,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不想抓她,可是,他不出手的话,一定,会有别人来的。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不能错过了。

想着,沈云城一握手中的剑,又环顾了一下院中的情形。在确认院中无外人后,一个跃身,出现在了何金兰身后。可就当他出手要打晕何金兰时,手上却觉一震,竟是个石子儿!糟糕!被发现了!沈云城再想去抢何金兰时,却见金兰早已被另一个人救到了一边。

“哼!你终于现身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看到肖飞现身时,沈云城并不奇怪。可当他也看到林雨清时,便知自己中计了。

“说,你到底是谁?为何偷袭金兰?”

沈云城也不理会对方,当即拔出了手中长剑,“哼!先赢得了我手上的长剑再说!”说着,沈云城和林雨清、肖飞三人便动起了手。

一交手,三人才知道,对方的功夫都不弱。

何金兰!沈云城的目的很明确,他不想恋战。但如今被二人相缠,想要脱身,唯一的办法恐怕也就是何金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