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装病不参加不可以吗?”漫修依旧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可以,除非是死了,或者实在重病无法参加。可是,那也就代表着你军营生涯的结束了。你,可愿意?”

什么?结束军营生涯?那怎么可能!好容易才进来的,还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什么都还没开始打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结束当兵的生涯,凭什么!

“你既不愿意,那就不用再说了。”

“队长刚才说的什么不是他想让我上哪个项目我就上,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不是一共五个项目吗?哪个人上哪个项目是由各自队里去定的。凭他的心眼儿,到时一定会先看咱们定出的名单,才决定他上人的顺序。”

“噢,那看来与他的正面对决是在所难免的了。”

“对!是这样的。可是五个项目,你总有个相对有些把握的吧?”

“这五个项目是什么?”

“分别是比试兵器,比试气力,比试赛马,比试射箭,比试相扑。”

“有赛马?”

“对,你会骑马?”

“恩,小时候学过些。”

“那太好了!你就比赛马好了!为保万一……这样,你这几天先白日时着重练兵器。”

啊?漫修刚要有疑问,却突然明白了姚田的用意。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给人造成自己要去比兵器的假象,不至于让那些有心之人在赛马前做手脚,以保公平的竞争。

离军营比试的日子又近了些,还有七日的时间了。这一日,轮到漫修当班,他便照例出去巡逻。可在路上,却听得众兵将都在议论,周将军被调入开封禁军,做了殿前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成了响当当的二品马帅一事!而周将军的风云历史也被众人当成神话一般的传开。先是几年的士兵,后来因在比试中表现出色,被提拔为副将,再后来成了秦凤路副行营,没两年,又坐上了陕西省兵马总管的位子。因其曾屡立战功,在稳定与西夏的和平关系上又屡屡表现出色,得众臣保举,为天子所器重,如今竟一跃成为了二品官员。士兵出身的周可的风云经历可谓给众人打上了一针兴奋剂,大家也都希望有朝一日能摆脱士兵的低下待遇,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就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时,却见角落里一个拿着酒壶,胡子拉碴的人愤愤的说了句:“要不是他当日害死秦大哥,又怎会有今日的辉煌!”他这一句出来,周围的人都楞住了,那人旁边的一个人忙打圆场道:“我看你是喝多了!怎么大白天竟胡说起来了?”急忙拉着他欲走。

“放开!我哪里说错了吗?要不是他当日诬陷害死秦大哥,他能当上副行营?能有今日?”

“宋显!你是不是疯了!在这儿胡说些什么!”

“我没疯,当日跟着秦大哥的兄弟呢?你们的正义感都到哪儿去了?哦,我差点忘了,能杀的早杀了,能调的也早调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敢吭声的了,哈哈,我居然也是其中一个!”

“宋显!”

“今天是秦大哥的忌日!难道你们都忘了吗?是啊,都十二年了,也该忘了!”此人刚进军营时还是秦威是副行营的时候,当时因为他年纪最小,秦威对他额外照顾,他十分感激,但后来听说秦威因杀胡雍小妾华云和通敌被追捕,生死不明,而周可又当上了副行营,对秦威身边的几个心腹之人进行了杀戮,他这做小兵的自然仍被留用,但他死也不肯相信秦威会杀胡行营的小妾,还会通敌!后来周可提了秦威的人头回来,对全军说犯人已经伏法,以儆效尤,那日宋显便喝得大醉,说了很多怀疑周可的话,幸亏在场的是他最好的朋友范原峰,历来也十分敬重秦威,便没捅出去,否则宋显当时就会死于非命了。

自那日到如今整整十二年的时间了,周可将秦威人头悬挂于旗杆上之日也被宋显记成了秦威的忌日,由此出来今日是秦大哥的忌日一说。范原峰忙一边说他醉了,一边把他拉走。可他说的话却中了漫修的心,“整整十二年了,秦大哥!”他的父亲也是过世整整十二年了,只不过今天不是他的忌日罢了。

漫修随口像旁边一个较为年长的士兵问道:“他说的秦大哥是谁啊?”

“哦……你是新来的吧,他说的是……!”

“喂,我说,你是不是活腻了,不是说过去的事情不准再提了吗?”听旁边的人这么一提醒,先前要说话的那年长的士兵也就不再多言,可是漫修却莫名的感觉到奇怪,秦大哥?十二年?陕西秦凤路军营?难道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看来知道十二年前事情的人还是存在的,只是除了宋显,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和回避。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去询问无疑是会被拒绝的,搞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怎么办呢?只能暗访!而那个刚才满腔愤怒的宋显,应该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而包括刚才阻拦宋显的那人,还有欲言又止,出言阻止的两人,肯定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些当时的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么?这就需要去一层层地拨开迷雾中的面纱,去窥视全部!

宋显!有可能为他解决难题的关键人物!漫修决定先从他下手了。

可就当漫修打听好宋显所在的队伍,要去寻他时,却也像其他众人一样都分别被自己的队长急召了回去。原来,军营的比试临时改了规则,五项的比试缩为了三项,骑马和射箭归为了一项,相扑去掉了,也就是说只剩下了比试兵器,比试气力,和骑马射箭三项。规定如无特殊情况,全营所有的人都要参加,尤其是新兵。比试从明日正式开始,先是初赛,由队和队之间抽签决定比试对象,由五个队组成的每一大队中胜出的前三名才能参加七日后全营之间的比试。最终的胜者不仅有五百两银子的奖励,还代表着前途无量,即使是低级的士兵,也可以破格提拔。

这对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无疑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可对漫修来说,这个消息不好不坏。因为自己的心早已飞到了那宋显身上,比起比武来,他现在更想做的事情是找宋显,问清他说的秦大哥是否就是自己的父亲秦威,问清秦凤路军营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宋显会说是地位显赫的周可害死的秦大哥,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是胡说还是事实?

啊!对了,刚才宋显提到“副行营”一词的!漫修努力回想宋显说过的每一句话,宋显说过的,如果不是周可当日诬陷害死他秦大哥,怎可能当上副行营。

“这里的副行营?”漫修不禁自言自语的说道。

“褚行营?你不是也见过的吗?他和比武有什么关系?”刚吩咐下去任务的姚田把话接了过去。

“哦,没什么!他一直都是这里的副行营吗?”

“哦,三年前调任过来的,一直都是副行营。”

“他之前,是谁啊?”

“王副行营?”

“姓王?”漫修不禁一皱眉头。

“对,王副行营任职了四年,才调走的。”

“那王副行营之前呢?”

看到漫修刨根问底的打听之前的副行营,姚田不禁一笑。因为,他也听说周可要升入京城为官的消息了。恐怕这个新兵也听说了周可的传奇故事,才如此一问的吧。

“是周副行营。”

“周副行营?”

“对,就是马上要成为二品马帅的周可周副行营。秦凤路军营出了这般优秀的人物,也值得你们学习!”

“那这周副行营之前呢?”

姚田一愣,他原以为眼前的这个新兵会和其他人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为自己能身处在这样的一个军营而自豪。可是,他却继续向前打听!姚田是在王副行营坐镇秦凤路行营时当的兵,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周可,他也是可望不可即,但是周可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他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周副行营一样,凭自己的真本事步步高升,得到重用。

“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听说是位姓秦的行营,是吗?”漫修抱着可能的心理问了姚田。

“恩,是姓秦。但他是个通敌卖国的贼!还勾引当时行营大人的夫人置其身死!他不配做什么行营!”

“通敌卖国?勾引行营夫人?”这个回答却着实出乎了漫修的意料之外。以他对父亲的了解,是绝对不会的!父亲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对!别看现在西夏和我大宋交好,但其实是狼子野心!十几年前,还是我大宋与西夏正战之时,私通外敌,杀死行营夫人,实在罪该万死!”

“这秦副行营叫什么名字?”

“什么秦副行营!他不配!不过你们这些新兵记住他的名字倒有些必要,切记以后莫要像他那样,通敌卖国,最后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他就叫秦威!”

啊!漫修的心在发抖!秦威!秦副行营!身首异处!

“听说他是十二年前被杀的?就在这个军营里?”

“十几年前我忘记了,但好像是在东京城。这个秦威也够能逃的了,害了行营夫人的命后便逃命在外,一连几年都没能将其擒获,不过,最终也是天理昭彰,让其伏法。”

“杀他的,就是那位传奇式的周副行营了?”漫修大骇的问道。